第21章
眼泪顺着眼角流到耳朵,再落到枕上,顺着木枕流到榻上,一会儿,枕下一片全都湿了。齐弈心痛至极的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也是泪流满面了。
缳萝病了,齐母亲自照顾她,喂汤喂水的,缳萝看着瞎眼的母亲如此劳累,于心不忍,躺了一天就爬起来,不敢再绝食,就吃了些东西,有了力气。在母亲面前也是有意多说些话,尽量表现出轻松自在,和以前一个样。她只是依然不理齐弈,不言不语的连看也不看他。
齐弈在衙门也是心不在焉,浑身没劲。夜羽等人也看出来了,问了好几遍,齐弈只是搪塞。
丁辰自从上次莫名其妙被齐弈扔在后院,又听了夜羽的话后,总是自己琢磨。摆出一副深思的神情,不过他也是个心细的人,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就想着什么时候问问齐弈。
这天,齐弈一个人在后院台阶上坐着。丁辰就过来坐他旁边:“齐弈,你这几天怎么了?精神不振的?”
齐弈摇摇头:“没事。”
丁辰歪着头看着他:“你真没事?我怎么觉着你像是碰着大难题似的?”
“没有……真没事。”齐弈有气无力的答着。
丁辰看他不愿意说,只好不问了,转而问道:“萝儿呢?怎么这几天也不见他的人影?”
齐弈咬住嘴唇,半天才道:“她……在家……”
“他怎么了?生病了?怎么不来衙门了?”
齐弈终于看向他:“你……找她有事?”
“没事,就是挺长时间没见他,怪惦记的。”丁辰心无城府的说。
他的话到了齐弈耳朵里却是另外一个意思了:“你干嘛?没事惦记她干嘛?”
丁辰被他严肃的表情逗笑了:“怎么了?我不能惦记他?”
齐弈这些天积聚的火气终于爆发了,一纵身跃起,两眼血红看着他,大喊道:“不能!不能!萝儿是我的!她是我的!”
丁辰完全吓呆了,看着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齐弈继续冲着他怒叫:“萝儿是我的!”转身跑了。
丁辰缓缓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感觉灵光一闪,有点明白了。
齐弈怒气冲冲跑回家,一路上都在想一定要跟缳萝说清楚!不能在这样了!我受不了了!
到了家,先到齐母屋子看,见母亲在屋子里面摸索着做鞋,于是鼓足勇气来到缳萝的屋子,为了不让声音传出来,还将厨房的门关上,进来看缳萝果然在屋里,又将她屋子的门关上。缳萝抬头看是他,并不理会,依然埋头干自己的。
齐弈深吸口气,上前道:“萝儿!我……我给你认错!以后绝不会在搭理玉扇楼的人!看都不看她们一眼!你……你饶了我吧。别这样不理我……我真的受不了。”
缳萝不抬头不吭声,就是不理。齐弈急了,伸手将她拉起来使劲抱在怀里:“萝儿!你跟我说说话!我受不了你这样……”
缳萝的声音冷冷的:“放开我。”
“不放!除非你不生气了!”
缳萝也不挣扎,也不大怒,冷冷道:“放开我!我嫌脏!”
齐弈大惊的放开她,缳萝冷冷的眼睛看着他:“今儿摸了我一下脸你都嫌脏,你现在抱过安心,我也嫌脏!”
齐弈急得满脸通红:“我没抱她!”
“我看见了!”缳萝厉声道:“你们俩抱着!她亲你、摸你。你动都不动!”
齐弈被她冷冷的好似冰霜的眼神打的几乎站不住,她冰冷的声音、厌弃的话语让他无地自容,痛不欲生!踉跄着退了出去。
晚上,齐弈没有回家,呆在郡衙后院发呆。夜羽早就觉得他不对了,等所有人都走了,就过来坐他旁边问:“齐弈,是不是跟萝儿吵架了?”
齐弈半天转头看他:“夜羽,你有没有酒?我想喝酒。”
夜羽看他这样,只怕是什么也不会说,不过喝了酒就不一样了。于是叹口气,出来到酒馆打了酒,又买了些菜,回来陪齐弈喝起来。
借酒浇愁愁更愁,齐弈越喝越郁闷,夜羽的问话也不回答,只是不停的说:“我错了……我没碰她……我讨厌安心。”
夜羽听见安心的名字,怔了怔,立刻就勃然大怒了,心想肯定是安心使了什么坏,才让齐弈这样难受!此事肯定牵涉缳萝,不然齐弈不会这样悲惨!
齐弈一会儿就喝醉了,趴在桌上只是叫着‘萝儿’的名字。夜羽扶他到自己的榻上睡了,就气冲冲来到玉扇楼。
第二十三章 挑明心事
夜羽来到玉扇楼,他倒是长了个心眼,到了玉扇楼门前先不进去,悄悄将门口的龟奴叫到一旁,问了问情况。那龟奴也认识夜羽,跟安心又没有什么交情,于是笑着将那天的情形说了一遍,现在整个玉扇楼将此事当个笑话给客人说。夜羽听了简直火冒三丈,气冲斗牛!
冲进门,不理上前打招呼的妈妈,直冲上二楼,来到安心门前一脚踹开,里面人很多,夜羽也不理会,冲进去一把拉起坐在案几前的安心,伸手狠狠的煽了她一巴掌,怒道:“不要脸的臭货!”
安心被他打得嘴角流血,其他人都惊叫躲闪,她却镇定自若,擦着嘴角妩媚的一笑:“怎么?想耍狠?比你狠的人我见的多了!”
夜羽被她无所谓的态度气的两眼直冒金星,扬起手又煽了她一巴掌:“你要是再敢惹萝儿,我扒了你的皮!”
安心脸上现出清晰的巴掌印,周围的人胆小的已经躲出去,就是有想英雄救美的,看见夜羽凶神恶煞的模样,也有些畏缩。妈妈站在门口看了看,想了想又悄悄退出去。
安心挺直身子挨着,冷笑着对他说:“萝儿……哼,她一辈子休想安生!我要缠着齐弈一辈子!他就是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你这个恶毒婆娘,齐弈到底怎么你了?你这样害他?”
“我害他?”安心两眼放狠光,脸青如生铁:“我没有害他,我只是恨他!恨不能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他当初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我哪点不如萝儿?!”安心声嘶力竭的喊着,看夜羽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又得意的一笑,脸上现出妩媚之极的神色,温柔似水的向往着:“我也爱他!他长的俊朗潇洒,对我又无情无义,越这样我越爱他!我快爱死他了!”
众人全都被她转瞬即变的神情惊呆了,连一旁的翠银看着她的眼睛也流落出畏惧的神色。
夜羽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半天道:“你要是在敢惹萝儿和齐弈,我就杀了你!”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咬牙切齿,但是他的声音却冰冷狠硬,一字一顿。安心想开口说什么,不知为什么又没有说出来。只是冷笑着看着他走出去的背影。
齐弈起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看见睡在地上的夜羽,不由就呐呐的,将他喊起来让他睡到塌上去。夜羽揉着眼睛起身道:“不睡了。”
齐弈有点不好意思,低着头道:“我先回去了。”
“嗯。”夜羽点点头。
齐弈出来,犹豫着回不回家,不想回去又怕父亲、母亲担心。想了想还是回去。毕竟自己没有说一声就一晚上没回家,只怕母亲担心。
进了家门,就看见缳萝正在院中打水,正要过去帮忙,突然又停住脚步,悻悻然回自己的屋了。
缳萝昨天说完那些话,见他伤心欲绝的出去,不久就后悔了,觉着自己话说的太重了,他一晚上没回来,缳萝又是担心、又是后悔。将那生气的心已经放下七成了。现在见他蔫头耷脑的没精神,也不敢跟自己接近,不由又可怜起他了,心也软了。
齐弈一夜未归,又不该他值班,齐大金气了一晚上,听见他回来的声音,就跟到他屋子,将他厉声训斥了一顿。齐弈跪在地上听着,不敢有半点解释。缳萝在外面听得直咬嘴唇,心中柔肠百转的。
齐弈听完训,饭也没吃就到郡衙,当天还是很晚回家,回家也不吃饭,躺下就睡了。这样三、四天后,又轮到缳萝成天看他的脸色了。
夜羽这几天也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将安心说的话说给齐弈听。他不是多嘴多舌的人,也不愿意让齐弈知道自己为了他找过安心。但是又实在担心齐弈和缳萝。齐弈太单纯,缳萝年纪又太小,两人都不是安心的对手。前思后想,觉得还是要跟齐弈说明白。
这天晚上,正好轮到齐弈值班,剩他们两人的时候,就将齐弈叫到屋里,将那天到玉扇楼,安心所说的话一五一十跟齐弈说了。最后说道:“齐弈,安心是还记着你的仇,她为人恶毒,心眼又小。你还是要小心,今后离她远远的,她就是死在你面前你也不要心软!这样也是为了萝儿,萝儿年纪小,别叫她伤着了。”
齐弈呆呆听着,好半天抬起头来:“夜羽,谢谢你。”
齐弈第二天回到家,径自来到缳萝的屋子,还是把厨房门和她的屋门全都关上,缳萝看他进来,也不像前几天那样不理睬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他。齐弈来到缳萝面前道:“萝儿,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缳萝咬着嘴唇低下头去,没有做声。
齐弈道:“那天……我确实没见过女人穿的那么样……但是我绝不是看安心……我看她是因为她身上的伤惊着我了……就那么一恍神,她……就靠我身上了,我确实没有马上推开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她身上的伤让我觉着她很可怜,但是我绝没有其他意思,我讨厌安心,从小就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