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不对。三十年了，这不是她，她是谁？答案就在嘴边。叶文柏向前几步，几次欲言又止：“琳琅，是你吗？”
贺书尧猛地警醒，叶教授，脑外科的专家。是了，叶文柏，从小在大人们暗地的谈话中偷听到的名字，他是琳琅的父亲——叶文柏。
款冬说得对，他老了。琳琅还记得十六年前最后一次见到他时，那满头乌发根根挺拔，很有些桀骜不驯的样子。琳琅嘲笑自己，还说什么只是陌生人，连他的头发都深深的记得，这是什么样的陌生人？
气氛有些诡异，罗圩稍稍明了些：琅嬛、琳琅。出现在这里的女子应该就是传说中被老师抛弃的女儿。他对院长说：“院长，老师有些要紧的私事需要处理。等事情完成了，咱们再详谈，您看？”
“好、好、好。”院长不好坚持，转身离去。
琳琅不做声，叶文柏目光转向一旁的书尧：“你是贺功的儿子，书尧。”
“是。”书尧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才好，“叶叔叔。”
“你们这是？”叶文柏不会自欺欺人的以为琳琅是为了来见他的。
“刚刚的病人是我们大学时的好朋友。”书尧解释。
“老师，先换换衣服吧。”罗圩小声说。
叶文柏看着琳琅，琳琅转开头，书尧轻声说：“我们不会走。”
叶文柏点点头，随罗圩进到换衣间。衣服换好后，他反倒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罗圩，我突然不敢面对她。”
罗圩看着瞬间老去的叶文柏。
贺书尧陪琳琅看过许孟岩后，琳琅径直朝医院大门走去。书尧抓住琳琅的胳膊：“琳琅。”
“我不想见他。”
“不管怎样，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就是一个普通的长辈，他想要见你一面，你也不能一走了之。”书尧心疼地看着琳琅：“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咱们今天走了你心里更难受。”
叶文柏、罗圩，叶琳琅、贺书尧，四个人围坐在桌旁，面前的茶慢慢地凉了。
最终还是叶文柏打破了沉默：“琳琅，对不起。”
琳琅眼中有一丝受伤转瞬而逝，她依然不语。
有了这个开始，罗圩和书尧聊了起来，聊的内容是叶文柏和琳琅父女俩彼此想要知道的事情。
两人再无话可说时，叶文柏问琳琅：“我想去你妈墓前看看，你能陪我去吗？”
“妈妈的一些老朋友去妈妈墓地，都是我陪的。”在三人以为她不会回话的时候，琳琅平静地开口。
次日，叶文柏与琳琅、书尧一起回到北棉。
贺功开车等在车站，两个曾经的同窗好友在经历了隔阂与疏离之后，又一次面对面地站在了一起。
车上，因为有了贺功，气氛开始有了变化。
“爸，妞妞这两天听话吗？”谈话停下的时候，书尧问。
“听话。一次都没提起过你们俩。”贺功笑呵呵的：“文柏，你是不知道，我这孙女又聪明又漂亮，整个小区里找不到第二个。”
“爸，这种话您千万别再到外面说了。”书尧告饶。
“我什么时候到外面说了？”
“上次、上上次……”琳琅忍不住笑。
叶文柏见到妞妞后，琳琅才发现孩子还有这等的好处，大家无话可说冷场时，孩子是最好的谈论对象。
肖稚如的墓很简单，不过是一块墓碑、一抔黄土。叶文柏看到镶嵌在墓碑的照片，这面容在自己离开的十六年里时时入梦，不言、不笑、不怒、不怨。自己说过的，‘我们只是在需要结婚的时候正好遇上了对方’。在自以为是的爱情光环退去之后，叶文柏无数次的汗颜自己的刻薄和无情。
夫：李从远。她最终是嫁人了，款冬跟贺功没有说起过。
“李伯伯与妈妈相知多年，却是在妈妈生病后与妈妈结的婚。直到最后，妈妈都是幸福的。”琳琅轻言，清风拂过父女俩。
“琳琅，就在你妈妈的墓前告别吧。”良久，叶文柏说：“想看的都看过了，想知道的也知道了。”
琳琅颔首：“您保重。”
“会的，若是有一天能够原谅爸爸了，带妞妞一起去。”
琳琅站在荒烟蔓草间，看着叶文柏不再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有些东西在慢慢地融化。
许孟岩术后恢复的很好，在他身体情况允许的情况下，办理了转院手续。并在几个月后，做了颅骨修补手术。
浅浅自从许孟岩离开监护室后，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一如当初孟岩对她。
“医院快成咱们家了，出院好吗？”许孟岩逗着浅浅。
“罗圩说不行。”
“他懂什么？”许孟岩大放厥词。
罗圩斜倚着房门：“你说我懂什么，要不要再给你开些补充营养的药。你老实呆着，什么时候好利索了，什么时候出院。这两年没被你们两口子吓死，也给你们俩累死了。”
“黑心医生，赚钱都赚到自家人身上了。”
浅浅出去后，罗圩坏笑的问：“要不要做个男科检查，自家人嘛，免费的。”
许孟岩笑骂：“死去吧，你。”
许孟岩出院后，书尧几个一起来看他。几个大男人挤在一起，摆弄孟岩购置摄影器材，相约假期的时候一起出游。
“在家的时候一个个人模人样的，凑一起就原形毕露了。”琳琅笑着说，“现在有时间了，什么时候恢复我们的工作关系？”
“马上可以。”浅浅从包里取出些照片来，有东西掉在地上。
琳琅俯身捡起，是浅浅的身份证，细看之下莞尔一笑，从包中取出自己的身份证，一并放到面前的桌上。
浅浅探头看过，不禁“呀”的呼出声来。
许孟岩听到声音回头问：“什么事？”贺书尧也转头看向琳琅。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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