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三十五、寿辰
连下了两天的雪，天突然放晴，雪杀看着融化了一半的雪，有些厌恶，径直回了白莲山庄。岭南药也跟着，知道她喜欢干净，连地上雪水混了泥水都不能容忍，更何况还有众人踩踏而过。
虽然万空山地热不少，温泉广布，但一场大雪过后难免温度降了颇多，山庄的莲花都落了，下人们都忙着收拾，见庄主回来行动更加迅速。
雪杀不喜欢花，但母亲种的莲花也任凭它们常年都如此长着，自己不怎么常来，冬天莲花没了，到是修养的好去处。教主知道她冬天不喜欢出行，也不来打扰她，从第一场雪到来年的第一场雨，究竟要间隔上近三个月的时间，如此与世隔绝的生活自然让她比常人孤傲几分。
岭南药只站在桥边看着残败的莲花被人打捞起来，见雪杀向自己走来顺便递了杯热茶，清浅笑道：“以前我拜访过此，早有耳闻白莲山庄的庄主是个清风雅士，常年不出庄甚喜安静生活，殊不知连着拜访了几天，却没有见到庄主的身影。”
雪杀听他如此说，也扯了扯嘴角，世上的道听途说多了去，也不差她这几件。“然后呢，见到正主失望了？”
岭南药看着她，眼神像染了春意，比以往的笑容更是生动了几分，雪杀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会。空气中还弥漫着花香，待时间长了不免有些头疼，岭南药见她不怎么舒服，道：“回去吧，水边寒气重些。”
中途有丫鬟道吩咐给右护法的女儿红已经送了过去，岭南药见她没有回去的意思，又问她：“今天是毒姑娘的寿辰，你也不过去看看？”
“每年都是如此，何苦今年。”
她不喜欢喧嚣，毒七七喜欢热闹也不吵她，岭南药一笑，然后牵了她的手道：“怪冷的，进去吧。”
正中的厅堂，由于石面阴寒，又铺了层木板，比一半的房子也细致些，摆设没几件。中间搁着暖炉，毛毯随便放了几个，雪杀坐下来，还想着毒七七的事情，神情有些恍然。总觉得她和暗夜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情，常说情难自醒，他们两个若真陷了下去还不知道要磨合到什么时日。
她以前向来不会去想男女之事，自从自己莫名其妙习惯了岭南药在身边，突然感觉有些改变不可能去阻止，但岭南药是清醒之人，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却也默契。媚儿性情过于柔和，却也有固执的时候，暗夜若不能适合她的娇惯，两个人过后依然会是毫无瓜葛的陌生人。
不过真的能如此也不错。
岭南药见她发呆，丫鬟送上来饭点都没有知觉，不禁一笑，也没吵她，只安静在一边看着。
毒七七一个人在廊子里坐着，刚起来睡眼还有些惺忪，凉风吹了一会有丫鬟禀报说左护法送来了二十坛上等的女儿红，魔教过寿辰的就她一个，以前老觉得自己小，又被欺负，所以向教主撒娇索要了不少好东西，以后也成了习惯。毒七七点点头，习以为常，见她还没下去，又问道：“怎么了？”
丫鬟面有难色，见她问立刻低下头来如此答道：“刚被岭南小姐闻到了酒香，她径自取了两坛。”
“她向来喜欢喝酒，随她去吧，反正柔儿送来也是让我请他们喝的。”她的酒量不怎么好，第一次喝就醉了一天一夜，当时柔儿还取笑她冲动得很，心又浅，不知道自己几两重就乱闹，现在过了几年，她又送来了酒，长大了，心想浅点都不成。
她让丫鬟先给她取来一坛让她自己暖暖身体，酒还没等到，暗夜却走了过来。
自从他上次冷着脸离开后还没有见过他，大爷他是惟我独尊张扬不羁的人，跟她这样的小丫头自然儿女情长不得，自己想着也不禁失笑，见他看见了也索性直接笑了出来道：“暗夜大人，好久不见呐。”
暗夜见她脸冻得发红，又听她如此生分的说，忘了原本要说的话，冷冷看了她一眼径直离开。
毒七七眨眨眼睛，她刚才看见的是幻影吗？左右看看的确没了人，或许真的是幻影。哼，烂人一个，她享受一下阳光难得安静片刻他都要出现烦她一烦。
闭上眼睛感觉逐渐暖开的阳光落在脸上，原本冰凉的脸又热了起来，只是手摊开也热不起来。
“一个人还在这里坐这，仔细着凉。”
阴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害她打了个寒战，大爷，是你出来我才会着凉吧。毒七七斜他一眼，再斜他一眼，确定这次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道：“要你管？去去去，别挡了我的太阳。”
暗夜正要说话，看见一个丫鬟拿了一坛酒送了过来，自己也坐在她身边。
毒七七抱着酒坛怀疑的看着他：“你怎么不走了？”
“晒太阳。”
也对，阁下应该把心里的阴影拿出来晒晒，毒七七心里张狂嘲笑了下，然后直接拿坛子喝起酒来。等身子暖了她表情也丰富了不少，怕自己喝多便把剩下的酒递给了暗夜。
“哎，天地良心，我没招惹什么男人，如果他们对我有意思也只能说明我长得太漂亮了。”
暗夜本来喝了口酒，听她这么说差点呛住，冷冷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过个寿辰就张扬成这个样子？
“你说这叫不叫命犯桃花？”
无聊，他酒坛直接放在旁边，人又没了踪影。
焰火在轻舞楼放纵了些时日，偶尔也出来透口新鲜气，在魔教厨房偷喝了坛酒吃了个烤鸡神情更是洋洋得意，直接冲毒七七的园子跑去。
毒七七卧在椅子上身上盖一条毯子，旁边的岭南笑跟她念着医书，焰火先是好奇她也有认真学习的时候，后又走近一同坐到她的椅子上笑道：“七七呐，真是好个兴致，学书呢还是看美色呢？”
毒七七一脚把他踹下去，媚眼一挑带着一丝狠劲，“怎么，不成呢？”
焰火也不在意的坐在旁边笑道：“你天赋及佳，手指动一动就杀死不少人，怎么还用学习？”
听他这么说，毒七七想起自己在东洋的不少事来，那时候年少轻狂，虽然说大部分算是为民除害，却也有不少胡作非为的事情，加上她魔教的出身，在东洋她已经是恶贯满盈。“当初我听你的话杀了不少人，你欠了我不少命，什么时候也让我动动手指？”
焰火见她声音冷了下来，直接又扑到她怀里笑道：“好七七，我的确任性了些，但也给你带了不少乐趣不是？”
一个黑影突然袭来瞬间把他抓住扔了出去，焰火身型小动作也迅速，转眼间又飞了进来，“哟，七七，你哪里来的那么多小相好。”他说着，还不知死活在岭南笑和暗夜身边转了几圈。
岭南笑好脾气当作没有听见，暗夜却越发看他不爽，直接提剑向他坎去。
毒七七躺了下来看两个人打斗，一时间觉得晃眼，见他们打得不安分，顺便先喊了一句：“别把血溅到地上，也不能毁了我房间的东西。”她见焰火有些吃力，不像平时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心中幸灾乐祸了一把，然后向岭南笑道：“继续念吧。”
岭南笑还没有开口，就听见内房乒乓哗啦的声音，毒七七脸一白，直接冲了进去。
占满一面墙的书架，被暗夜划了一剑直接倒了下来，书架上的摆设一个个全都摔在了地上，有些落到毯子上了没有怎么残伤，大部分已经惨不忍睹。
而那两个人却依然打得厉害，焰火手指差点被削掉一个，不停的滴血，他满嘴喊着疼只闪也不接招。毒七七心疼的走上前去，跪在毯子上愣了半天，被她多年珍藏的东西，竟然就这么瞬间化做乌有，那些泥人瓷罐都带着她欢乐的孩提时光，却一个个离自己远去。看着那些碎片，她心里扎得难受。
暗夜听她呼吸不匀，放下剑走上去询问，却看见她满脸的眼泪，那眼神在看见自己的时候一点点冷去，然后是一抹凄凉的冷笑，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