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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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
  烽火乱世终,天子脚下,皇城之中,歌舞升平。
  恰逢桃李满城,烟柳拂风。
  刚开张不久的咸阳酒家,并不大的两层小楼,酒水菜式也未见得比别家的更醇美、更香甜,可是日日迎客送往,却是在咸阳找不出第二家比它更红火的。
  今日也同往常一般,酒家开门从上午到下午,楼上楼下一直是客满云集,或相互说着趣闻,或品评着城中哪个歌舞坊间的姑娘更漂亮,杯酒交错,下里巴人的便猜拳唱喝,阳春白雪的或吟诗行令,或止水远眺。或笑或骂,热闹非凡。但无论何种形态,俨然大多数人来此,不单单只是吃酒果腹的。
  形形色色中,二楼靠窗坐的一位俊美公子刚才还以手支颐,一边咬着盛了半杯酒的酒杯一边闲散地看着窗外的小河杨柳,此刻却不耐烦地把酒杯猛顿到桌上,溅了一手的酒香。坐在俊美公子对面的另一位小公子察其脸色,立刻撅着嘴站起,然后“嘭”地一拍桌子,声音大而清脆,“小二!”
  闻声而来的店小二连忙赔笑,见惯了人来人往,咸阳的店小二也比别的地方的掌柜多了几分眼色,知道眼前两人虽看起来柔弱,到底不能惹。
  俊美公子又恢复了刚来时的闲散模样,恍若无人般地边发愣边转酒杯。小公子则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店小二道:“我们家公……公子想问问你,你们店里那个每天在此击筑的先生怎么到现在还没来?”
  小公子声音洪亮,周围的客人听到此问也都不禁附和。
  店小二无限委屈地道:“那位先生本就不是我们请来的,小店刚开张的时候,他问我们掌柜的是否允许他在此击筑,掌柜的见他长相斯文,又击得一手好筑,就专门在二楼给他辟了个地儿,借此顺便还能给小店招招顾客。但是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做我们的生意,他击他的筑,他到底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这个可完全由不得我们……”
  “那你可知道那个人姓甚名谁,家住那里?或者除了你们这,他还经常出现在哪里?”小公子继续抬着下巴问道。
  店小二为难道:“这小的哪知道呀?咸阳那么大,他爱去哪去哪,小的也不能见天地跟着他不是?公子要是实在想打听,下次他来的时候,小的帮公子问问?”
  小公子闻言略嫌可怜地拿眼相询俊美公子,俊美公子只使了个眼色让他坐下,接着便不发一言,仍旧一手支颐一手把玩着酒杯,浑然未将周遭的人放在眼中,抑或是心里本就没有周遭的人。
  店小二微觉无趣,向这两位打了千儿,正要笑口常开地去招呼其他客人,却忽地被一个突然站起的华衣瘦削的贵公子挡住去路,“我们能赏光经常到你们这来,不过就是图个雅致,如今击筑的不在这,这酒喝着也无趣。”说着丢了一串铜币到小二的怀里,“罢了,还是去一边的馨秀坊看看吧,虽说那里的姑娘们击筑的技艺差了点,最起码有美人在怀,倒也不失为一件赏心乐事——”故意拉长的声调还未结束,人已到了楼梯口……
  可是,华衣公子刚下一级木阶,就堪堪停住了脚步。
  木梯转角处的尽头,一派和风送暖的宽袍男子正低眉敛目地缓缓步上台阶来,月白长袍似晕了水一般幽幽透着光泽,纤尘不染,举手投入间是一股让人忘却俗世的清贵高华。随着他一步步走上前来,刚才吵嚷着要走的华衣公子不知觉地侧身让过道路,然后安静地回到原位。
  男子的脚步声“嗒嗒”在小楼里响起,刚才热闹非凡的小店随着男子在筑台边落座而陷入了寂静,而男子恍若无人般依旧低眉,完全没有理会因他的到来而出现的变化,只安静地解下背上的筑夹,轻抚尘埃。垂下头来,额前墨发便挡住了眉眼,似也把自己挡在了尘世之外。
  薄尺击柱,调试筑弦,曲调未成却叮咚声起,空灵幽绝,似雪域兰花。
  店小二楞了愣神,轻手蹑脚地给回转过来的华衣公子小心地斟满一杯酒便悄然立在一旁,不敢再发出声音。而刚刚吵着找击筑人的小公子,此刻见正主到来,兴奋的看了一眼他们家公子,也慢慢落座。
  至今未出一言的俊美公子早在击筑男子的脚步声起之时便殓了闲散模样,目光一直随着他一步步走来,宽袖轻摆,袍尾沉浮,漆黑眸子化了水泽,清澈而柔软,此刻更是一双眼睛半刻也未离开男子之身,下巴放在交叠的双臂上专心注视,眼睛里似有万千旖旎,又似只有眼前一人,似置身在筑曲中,又似凝固在时间里。
  台边男子一手按弦一手轻击,曲终音又起,一曲幽冷,似雪中白梅,清寒独立;一曲孤绝,人踪杳远,千山鸟尽;一曲肃杀,萧萧易水,两国厮杀……
  曲在最细微时突起,又在最高亢时突灭。
  三曲而终,缓急调转,又似一曲。
  随着乐曲的渐终,窗外阳光也渐渐西移,流彩霞裳映在水面,反射的蓝紫霓虹与暖玉黄橙一起透过酒楼的窗子洒在击筑人的身上,缓帯轻袍荡开一地金辉,更衬得整个人风神如玉,肃肃朗朗。击筑人淡淡起身,重新又将乐筑收入筑夹,背在身上,带着周身温软夕阳,如来时无一点声息般又缓缓离去,只留酒楼里的人们还沉浸在刚收的天幕中。
  木梯又响起“嗒嗒”声,刚回过神的客人们都情不自禁向声音来处看去,可月白孤影只一闪而过,便转过店门,无声地步入金色霞光。
  随着击筑人的离开,酒楼里又重新陷入嘲杂,店小二又给贵公子斟满一杯酒,陪笑一声又去招呼其他正在品评筑曲的客人。
  而目光一直未离开击筑人周身的俊美公子,早在击筑人踏出酒楼的那一刻便追了出去,身后的小公子见主子离开,也慌忙扔了一串铜币在桌上随了出去。
  整个咸阳都笼在夕阳最绚烂的时刻,在桃柳夹杂的河边,击筑人从容站在一株开得热闹的桃树旁,如明月青松。河中撑舟的船家头戴蓑立,见到熟人般边打招呼边轻轻将舟靠了岸。
  击筑人正要踏入舟中,却忽地听到一声气息不稳的喊叫。
  “先生留步!”
  击筑人眉头微皱,回转过身,只见两个贵公子模样打扮的人跑将过来。
  “两位找在下何事?”声音清朗,不卑不亢。
  俊美公子一双眼睛在击筑人脸上逡巡两圈后又低下头,微觉紧张,思索半晌终于平静地抬起头答道:“先生击筑的技艺绝世无双,得闻先生筑曲,如闻天籁,不知我是否有幸,能单独听先生击弹一曲。”
  击筑人略微沉吟,淡淡答道:“承蒙不弃。只是今日在下还有事在身,且为时已晚,恐不能如足下之愿,足下请回。”
  俊美公子听得如此回绝之语,满脸掩饰不住的失落之意,一边的小公子也撅着嘴小声嘟囔道:“什么在下足下的,还真是客气得文绉绉……”
  “那等得先生得闲之时,能否请先生到我家中做客?”俊美公子进一步相询,焦急的眼睛中满是期待。
  击筑人依旧波澜不惊般答道:“村野之人,难登大雅,只怕玷辱了足下门楣。”话完便踏上舟头,示意船家摆渡离开。
  船家长篙微撑,搅碎一池炫彩斑驳,在水面上留下荡漾的波纹,小舟便要离岸而去。
  击筑人负手独立舟头,似将这万丈俗尘都放手。
  “站住!”俊美公子见他毫无留恋地离开,双眉紧皱,命令般向船头人喊道。
  船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自己的渡客毫无停留之意,微叹口气继续使船。
  俊美公子沿河边紧追了几步,终不甘心,焦急之下,紧咬牙关,“噗通”一声跳入水中。
  “公子!”小公子见主子突然落水,虽然急得直跺脚,眼见着俊美公子在水中挣扎着喊“救命”,到底没有办法。
  击筑人听到水声人声,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终归不忍,“船家,调头。”
  小舟使到俊美公子附近,舟还未停稳,船家就连忙伸出长篙让俊美公子拉住,人到舟边,击筑人无奈蹲□,伸出一只手到落水之人面前,“抓住。”
  俊美公子早已玉冠歪斜,乌发散落地紧贴在面颊之上,样子最是狼狈不过,可看到眼前修长手指,眉梢眼角却具是笑意,双颊透出一阵红晕,垂着头紧紧抓住眼前瘦削有力的手。
  随着“哗啦”一阵水声响起,小舟里立刻溅了一层水渍。小公子见主子平安脱险,终于抚着胸口松了口气。
  击筑人目光在俊美公子身上闪过,转过身道:“这是何苦,姑娘?”
  “姑娘?”俊美公子疑惑地沉吟一声,在低头的一刹那立刻明了,春衫单薄,被水浸透紧贴在身上,玲珑曲线毕露,春光虽未泄,到底撩人心。见此光影,“俊美公子”脸上红晕立刻由脸颊漫延至耳根,可语气却毫不示弱,双手抱肩昂头道:“什麽何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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