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七）
有着柔顺长发的温婉女孩，已经欲言又止第三次了，在她旁边走路的真一实在是看不下去，就直接开口问：“怎么了吗？涵衣”
织田涵衣，真一不是女友的女友，如果做女孩的话近乎完美，好看的外表，体贴的谈吐，温柔的性格，单纯的思想，不爱惹事，学习又好，家庭也不错，但是整体看就明显的缺乏主见，甚至可以说缺乏思想，太单纯的孩子都会给人这种感觉。
“真一，我说的话，你不要在意，好吗？”
“恩。”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是吗？”
真一停下了脚步，女孩马上就变得慌乱起来，她怕自己把喜欢的人惹生气，因为提到不该提的事情，女孩好害怕这段感情就结束了，连“当我没说”都说不出口。
“真傻，本来就是的，怎么会不是呢。”真一现在很好的映照了夏生的评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因为涵衣这样弱势的女孩，就算是女朋友也无所谓，就是他本能的不愿意提及而已。
看着女孩一脸满足于幸福的笑容，真一在心中说出一段没有说出口的话，“但是别想什么一辈子之类的蠢事，不然就是自找苦吃，连结婚这种事情都过于遥远，这只是高中生谈谈恋爱。”
那你为什么还要进行这种平庸的感情交易？
感情交易？这个词不错，挺贴切的，就是大家各取所需，很正常啊，有什么不好的。
再想起爱对他说的话，以及他本人的回答，他还是不觉得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她凭什么泼他一身茶水，就像忍渊凭什么就让他一个人清退，只因为他说的话，难道事实不是这样吗？如果对方不愿意他根本不会强求，他哪里自以为是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个样子，有什么好奇怪的吗？
回到家随意的做了一些题的真一，很快就觉得无聊了，还不如出去转转，这样想着，他很快便实施起来。
“真一，又要出去了？”母亲看到孩子又出去了，心里多少有点不放心。
“恩，妈妈，我会早点回来的，放心，您和爸爸不用担心我。”
他也不知道出去该做些什么，就是到处乱晃，晃来晃去，最后跑到小公园里面一个人坐着发呆。
发呆他也不会维持多久，很快又站起来到处踏踏踩踩，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公园常见的沙坑里。
沙坑是幼儿园时真一喜欢的东西，稍微大一些就疯跑去了。
一下子倒在沙面上的他，好像把什么东西压塌了，光想就知道是小孩子堆出来的房子之类的东西。
真一刚拍着身上的沙子站了起来，被他毁坏的物品的小主人就带着另外一个小伙伴高兴的跑了过来，什么都不用说，光看着小女孩难过的表情，就知道他做了一件大错事。
被小女孩带来的小男孩问到：“你的城堡呢？我就知道你在骗人。”
童言无忌，只会真实的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小女孩委屈到了，情绪起伏大的孩子立刻就露出要大哭一场的表情。
“喂，小男孩，不能这样说，她做好了，是被哥哥不小心弄塌了。”小孩子一般会自然的惧怕比他大的人，尤其是陌生的人，不过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也在时刻被证实着，小女孩对真一的态度反而很好，就是比真一想象的好，没有大哭大闹，而是让真一帮他重新堆城堡。
“好！”真一天生就喜欢小孩子，对待他们的态度自然就会很亲切，可能是他某些时候就很像小孩子的缘故吧。
是因为有相同的事情刺激，真一想起了之前极为相似的一幕，小孩子们的城堡塌了，她的姐姐却拦住他。
“她们不会放在心上的，她们会继续重建心中的城堡。”
真一看着小孩子忙碌的不亦乐乎，他自己却停了下来，只是在一旁看着。
不会放在心上，重建心中的城堡，为什么这句话会让他想要想到一些更深的，以至于让他隐隐感到悲哀的某种东西。
把孩子们送回家的真一，自己也就回家了，他觉得这种没有目的的乱转，什么意义都没有。晚上的时候，就像睡前要洗澡一样，他固定的给涵衣发了一条信息，接着就睡觉了，他如果醒着的话，就会看回信，但是要睡着了，就只能等到明天了。
周末的时候，他一般都会主动提出带涵衣出去玩，至于去哪里，大概就是女孩子喜欢的几个地方吧，他是无所谓，几乎都没有多大兴趣。
相反，涵衣觉得和真一一起出去的时光过的特别快，因为很轻松，很开心，真一就是那种，可以让气氛总是保持在愉悦的状态下的人。
当他们还在玩的时候，真一却被突然打来的一个电话影响了之后的计划，不得不提前离开自己的女朋友。
又是他所谓的手下，其实就是一群混混，社会的边缘人士，不务正业，年龄稍稍比他大一些，其实站到一起也看不出来多少，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真一太“老道”了。
要把他们统领起来不难，主要就是让他们能跟着你得到他们眼中实在的利益，会说话，组织他们，就可以了，毕竟不是什么真的帮派，说是生死兄弟，建立在共患难的感情之上，大抵是互相利用罢了。
一般在这个点很少会联系他的人，居然死活要让他过去，不会是闹什么事了吧，但听起来也不像，感觉他们好像很高兴，很兴奋。
“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真一找了一个贴切的借口，把女朋友送上公交后，自己打车去了会面的地方。
在离开前，他随便找了个有水的地方，把头发沾湿了以后，折腾的乱一些，他平时的头发从来都是好学生的典范，看起来就是阳光的好孩子。
接着掏出一般都装在平时衣服里的墨镜，走路的时候气势改变一下，说话的音调，语速，措辞都变了风味，如果不认真看的话，完全换了一个人。
要说他的这种习惯，完全是靠和夏生赌气性的比拼开始，觉得变换形象很不错，但他没有奇怪的女装癖，只是喜欢做一种和他优等生，阳光，开朗，幽默，受大家的欢迎的性格，完全相反的人。
规则由他来制定，废弃他看不上的所有东西。
刚开始的时候，他很喜欢这种改变性格特点的伪装感，但是时间久了以后，多少都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
他总觉得平常的自己，缺失了什么，所以想要换种差别大的性格身份去弥补这份空缺。
但无论哪种，都没能填补他心中真正缺失的东西。
刚好，他穿的是黑色的衣服，一般他都穿浅色的衣服，这样比较符合他在大多数人心中的形象，他也挺喜欢的，他见这群混混的时候，从来都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
他来到他们一般会面的地下酒吧，环境还行，就是太小，人不会很多，显得相对安静一些，酒吧的老板是个很不错的人，所以他们一般会在这里见面，喝酒，讨论，吹牛。
其实他有些厌倦这种生活了，每次看到这些所谓的手下满脸逢迎的跟在他后面，叫什么“大哥”“头”“老大”之类的，刚开始还觉得不错，但是一久就觉得他们的样子傻极了。
“说吧。”
真一径自做到高台位置上，朝进门后便向他走来的男人仓英，也就是这些混混中曾经算是领头的人物了，是有些能力，可惜真一不是很看好他，觉得他做事太冲动，任由感情来，欠乏考虑，自己还不喜欢干事，话说这群人似乎都有这种特点，还有就是他们平时的行为，净喜欢做一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最低级的流氓，连基本准则道义都没有，也是真一最苦恼的一点，如果不是当初刚好碰到他愿意带领他们，这些孩子兴许已经在监狱里了。
“大哥。”名叫仓英的男人露出中了彩票的笑容，讨好的给真一点起烟。
“你们又做了什么自以为收获巨丰的壮举。”凭真一对他们的了解，他们不可能做什么真的值得高兴的大事，当初他们露出这种表情，就是在他们自以为了不起，偷到一位老人放置在家中的积蓄，被知道的真一连踢带骂的让他们“还”了回去，像这种低级的事情太多了。
“嘿嘿，这次您肯定会高兴的。”他们越是用这种口气说，真一知道就越没有好事。
“到底是什么。”真一故意露出不耐烦的口气。
“您跟我来。”跟在仓英后面的真一很快从后门走了出去，果然是他们的那辆破车，其实车子没有买多久，在他的带领下好不容易赚了一些钱，就迫不及待的一定要买车。
真一没什么意见，总比到他们手中胡花好一点点，又不能指望他们成为一个多么有实力的组织，稍微大一些，就该有些人回归正途了。
那天真一只顾着吃喝，没有说几句话，只听着一堆痴人说梦话。
“买凯迪拉克！我就看上美国总统的车了，要那种长长的大气的感觉。”
“你懂个屁，要买就买悍马h1，那才叫做车。”【现今早就停产】
“悍马h1？你当你尿出来的都是汽油啊。”
“买劳斯莱斯啊，进棺材了都能开。”
“……”
真一听着他们的话，只能在心里默想:就你们那点钱，等到多久后能买一辆，还养不起。
最后买了一辆二手的宝马730li，年头久远，大抵是冲着牌子和外观，买的时候，真一就笑了，这个车子给他们开，还不知道要折腾多少破事出来。
“大哥，你不开吗？”虽然这样询问，但是语气也太明显了，就是你别开比较好。
“不开。”真一在心里叹了口气，当初非要逞能，一口气开了一千多公里的感觉，使得他对开车的兴趣锐减，“出了事自己扛着去，别老是游手好闲的找麻烦。”
很快，他们新鲜劲头一过，车子也就成了和自行车一个性质的代步工具，但它之后的外表，用真一的话来说，只可远观而不可近视，不知道被这些家伙拿去撞了多少次墙。
“…”
座位上粘了好几个口香糖，原本绑着的车垫早就被折腾的脏乱不堪，被真一生气的教训后，他们直接解掉扔了，现在是连车子本身的座位都脏到一块块的暗黑，真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重新点了一根烟。
“仓英，听说俊男还在忙活着打工挣汽油钱呐。”真一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就和聊家常一样，耗油的车子必须要有钱才能养的起，在大家都懒得挣钱的情况下，还好有个孩子明白事理，真一想着该怎么让这群懒汉动起来。
再说他们这种毫不讲究的开法，车子不保养的话，想要让它报销吗。
“啊，是的，那小子勤快的很。”明明不是他干的活，仓英说着还沾沾自喜，好像他才是出力的人。
“我的意思是，作为他的上司的你，理应比他更加勤奋，才能体现你的身份，不是吗？”真一的语气逐渐变得强硬起来，虽然他并没有用祈使句，“如果这样下去你们可以换位置了，虽然你觉得自己做事了，但是大家没有看到啊。”
在前面开车的仓英连连点头说：“是，是，大哥你说的真对。”真一本人最受不了他们这种不经大脑思考就“是”“是”的样子，和忍渊带着他们的感觉相差太大，忍渊很少说话，而他们也很少说“是”，但就算这样也能办成大部分事。
“那就让我看看吧，这个车子也该保养一下了，无论是里面还是外面，还是说你们已经协商好过几天把车子开到垃圾场回收了。”
“没有，怎么可能，我们打算过几天好好保养。”
跟这些人说话怎么这么累，喝酒的时候乱扯到没什么，一谈起正事，都要费好大的劲才能让他们真的听进去。
有时候真一会想忍渊带着他们不会也是这种感觉吧，但转念思维一下又觉得不可能，他们几个人都是不需要这样教训的人，可他就是不理解，为什么单独把他清退，理由居然是“自以为是”，他终究分析不出来，他的错误在哪里。
他尝试着随意的问过同学，同学都会一脸莫名的回复：“不会啊，真一你很好啊，学习好，人也好，对待同学态度又好，。”
包括绊也回答不出来什么，夏生就不用说了，在她眼里，真一哪里都是毛病，要是问她的话，他就没有可取之处，还会乘机嘲笑他一番。
很快，车停下了，真一从车里往外看，就觉得来过这里，下车后，看到废弃的未完成的建筑物，他就想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你们果然又做了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吧。”光是看到地点，真一就知道没好事。
“绝对不是！” 仓英信誓旦旦的说着，并且带领他往里面走。
废弃的建筑物里，总是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并不是臭味，到更像是尘土的味道，稍微呆久一些，也就闻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了。
他们上到了二两，其实每层都是一样的，没有一点分割的大型空间，应该是当初想建成库房之类的吧。
看到里面聚拢着其他的几个人，仓英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他们也朝这边叫了起来，快走到他们的附近，事情的状况便因为地上被绑的人明晰了。
在前面屁颠屁颠走着的仓英，根本想不到会被后面的人猛的踹一脚，强大的冲力让他狠狠的摔倒地上，其它几个人看到这样的场景，也都后退了一步。
“你们到底没有听进去过我的话，”真一没有单指这一件事情，“还把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当做你们引以为傲的资本。”
不常发火的老大突然认真起来，大家都是害怕的。
“你们有的是初中辍学，有的是高中辍学是吗，那至少上过小学吧。”从这些人面前一一走过的真一，语气并没有第一句话像是呵斥，变成了单纯的甚至可以说亲切的询问，下面的几个人陆陆续续肯定到。
“那有看到别人考试作弊，或者被高年级的拦住要钱，甚至被莫名其妙暴打的事情吧。”
岂止，他们中不少人都是这样想的，但现在的气氛不适合七嘴八舌发表自己的看法。
“难道你们受害时，除了产生恐惧与憎恨之外，还能够滋生巨大的崇敬与忠心之情吗？排除掉你们脑子里为了一点营头小惠就追随他的低级贪婪之心。”
“难道你们的家长天天打骂你们可以让你们顺从他们的话吗？自己都经历过的事情居然还想不通，暴力和下三滥的手段，这种东西是最低级的解决方式，只能徒眼前一时的作用，你们还一动就觉得自己好像完成了什么功勋一样骄傲，你们的脑袋是不是都挂在皮带上，没有长在头上！做事情动下脑子！要不就统统去监狱挂个号，说你们将来很可能去那久住，先礼尚往来一下。”
大家都把头低了下去，表情全部被掩藏了下去，真一用他独特的幽默方式教训人，不会太让人抵触。
“不要不服气，现在还在心里骂我，你们都想要成为了不起的人，看过《教父》《西西里人》没有，看看维托，卢西安诺和甘必诺，你们以为像你们这种只懂得下三滥的行径的人能得到谁的肯定吗？”
最后，真一下达了唯一的命令，“现在，立刻，马上，统统回去给我看电影。“
以为会怎么样的混混少年们，被他们的老大下达的命令，卡住思路了，有一个人直接把怀疑表达了出来，“看…电影。”
“对，看电影，我给你们说了不止一次了，你们给我的回馈是片子看起来太老旧了，那是因为你们太嫩了，必须看，我要一人一份的观后感。”
感觉好像老师布置作业一样，大家还是有点适应不了，但在惹的对方再次发火前，都点点头离开了。
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被真一额外叫住，年龄不大的男生吓了一跳，以为要单独训他，谁知道是问他要刀子。
“你很爱吃水果。”真一打开折刀，看到刀刃的第一句话。
“啊…”少年还在思考真一怎么知道的。
“切完水果从来都不洗啊，行了，下次给你。”
“哦，好。”
少年临出去前，回头看了好几眼，他只是觉得，能够碰到这样一个人做老大，挺不错的，对他之后会做什么，有些好奇，但是直到出门，他只是看到老大，蹲下在被绑的女孩身边。
愚蠢的人经常显示厚颜的暴力。
——爱默生
维托?卡希奥?费尔罗
查理?卢西安诺
卡罗?甘必诺
这三位，文中真一说的，职业就不用介绍了，他们的人生观，处事，能力，手腕，在某种程度上，看待问题的广度来说，被评论为经典的。
但是这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只能说相对大部分人，在某个领域内，他们很杰出，可毕竟不够圆满，他们的错漏就像木桶中最短的那一条，注定了承载不了太多。
总之就是取其精，去其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