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这里，以前是山寨的大门是很结实的木头做的栅门，旁边插了副大旗，白底黑字，写着‘义薄云天’四个字，那字应该是你爹写的，很是苍劲有力。”他慢声说着，将他记忆中的一点一滴都告知她。清儿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按眼前的景象和听来的话语勾勒出这里昔日的样子。
南宫玉牵着她慢慢地走，细细地看，“这里，是山寨的大厅，有什么事，你爹会让大家一起来商量，不过商量的时候倒是不多，你和老三他们最喜欢在这里分野鸡，拿几粒碎银子赌博，或是赌喝酒。”
清儿忍不住笑，“我能喝酒，莫非是经常赌输？”随即又否定道：“不会，我才没那么笨！”
南宫玉也跟着笑。
“还有这里，就是这棵大树底下，你们经常会在这里听老四说书，好像他特别喜欢讲采花贼的故事，还讲得采花盗很是神武，然后让你崇拜了，老是觉得做山贼没做采花贼好。”
清儿抬头疑惑，“采花贼？”
南宫玉解释，“就是跑进女子房中，强占女子清白的人。”
清儿恍然大悟：师傅要是再醉酒几次，也许就成采花贼了。
说完了山寨的每一处，包括每个人的房间，每个人的名字，相貌，他所知道的来历喜好，所有的所有之后，他默然带着她，按着原先的秘道，来到了山的后方。
“那天，你爹就是带着你们，从这里逃出，从这儿下到山谷，便能通到出口处，离开九清山。可是”南宫玉停了一会儿才说道：“可是那天，当你们到了山谷，层层的官兵竟突然围了上来，大炮，弓箭，全对准了你们。出路早已堵死，你爹只能让你们冒着炮火利箭从谷底爬上来山寨里的人，大部分都死在了这山谷里，老四，老五，老六有的被石头砸破了头，有的被箭支射中后滚下山谷，有的正中炮火，面目全非”
清儿想闭了眼，不再看这多年前洒了无数鲜血的山谷，想捂了耳朵，不再听那恍如发生在眼前的一幕幕可她知道，她不能，不能再逃避，那场景，她必须知道。
她能看见那包围在头顶，身穿铠甲的官兵，能看见那夕阳下的飞溅起的鲜血，能听到满山的哀嚎爹，七叔，老三她的亲人，那些全是她的亲人心口好痛好痛，眼前的一切终于因泪水弥漫而模糊起来。
南宫玉停了下来，握着她的手慢慢收紧突然将她带入怀中。
“洛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要你想起，不要你痛苦，那些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就这样好不好？就这样做一对平常夫妻好不好？清儿，你是清儿，一切都与你无关，与你无关”
她用力推开他。然后一阵慌乱，擦了泪水扭头说道：“我我想一个人待一待。”
南宫玉这才恢复了心智。
他刚才，竟莫名其妙说出了那样残忍自私的话，竟想让她抛弃自己的过去，忘记自己是洛洛的事实与他做夫妻他何以会这样？或者他根本就没有莫名其妙，这一直都是他隐藏于心底的想法可笑，他冠冕堂皇地说是怕她太过痛苦，其实是想着自己能与她白头偕老吧。
南宫玉顿时羞愧难当，悔恨交加，不敢去看她，低了头，痛声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你小心些”终究是辩白不了，他无颜地转身离去。
洛洛啊洛洛，她此生如何会遇见他呢？
清儿在山坡上坐下，不一会儿再次湿了眼眶。
用衣袖擦干，未待擦完又再次模糊。
她明明没有那么悲伤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泪水就是那样如洪水般挡不住，胸口就是那样要窒息般的难受。
她一直那样坐着，在泪干了，终于不再涌出后眼也不眨地看着山谷，看着远处的山峦，任由山风将发拂到脸庞。
这里的风果然纯净，隔了六年，依然纯净。
当太阳西去，天边堆起漫天红霞时，她侧头看去，恍惚那不是红霞，而是满眼的鲜血，可再接着看，却又是令人神往的绚丽晚霞了。
久久，她确定，那真的不是血。
等回过头来，山谷中竟多了许多黄色，或是红色的花。那不是突然蹦出来的，而是生”如此，习惯在晚上开放。只是刚刚入夜，太阳的余辉还没完全散去，此时的花只是乍开，并没有盛放，却已如此夺目。那一大片一大片的，红黄相间，晚风一吹，顿时齐齐摇曳生姿。
恍惚，她似闻见了自山谷来的幽香。
不禁，微微露出笑颜。这，是什么花呢？清儿在心中想。
竟有一只萤火虫飞来，清儿一愣，伸出手去捉，却又不忍让这最后的萤火虫在夜空中消失一时踯躅了。那萤火虫却趁机逃开，轻轻划过她的手腕，飞向后方。
清儿回头去瞧，忍俊不禁地跟随那小小的光亮移动目光，却意外瞧见那伫立在她数寸之外的清瘦人影。
“师傅”
南宫玉迟疑一下，才慢慢走了过来。
“天黑了，我来看看。”
整整一天的时间里，他无时无刻不再担心着她，就怕就怕那日的情景再次出现。可他却不敢来打扰她，怕她生怨，又怕自己再说出什么自私的话来。他一直在温泉旁等着，直到太阳落山，终于再也等不住。所幸，她依然在这里坐着。知道她难过，她心痛，却又不敢上前来，只是静静的，远远站在她身后。没想到的是，在这秋日的夜里，竟出现了一只未曾离去的萤火虫。
清儿站起身来，身子竟有些眩晕地一颤。
南宫玉立刻上前扶住她。
“回去吧。”她依在他身旁，捶了捶腿。
温泉洞中，南宫玉已烤好了野鸡，让它挂在只剩一点余热的火堆上方。
清儿的肚子确实饿了，抱着野鸡便啃，直将一整只都吃了个干净。
他朝她递向手帕，笑说，“你的胃口好像又大回来了。”
清儿看向他，然后没有一句话地移开目光。
南宫玉很缓慢地隐去那脸上的笑，露出无法掩饰的黯然，收回了搁在半空中许久的手。
清儿蹲到温泉边，用很长时间将周围石缝中的草拔了个缺口，然后又用很长时间洗手，洗脸。
南宫玉坐在一旁，时不时出神地看她，神色依然黯然。
明天，他们就要回去了，然后，她会服下解药，并取出毒针还有，那三根本是制住她毒”的银针。
那时，她就全想起来了。
那时，他们会怎么样呢？
相公她曾叫了他一声相公此生，有这声呼唤就够了。
此时，清儿似乎说了声什么，他愕然地抬头，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却见蹲在温泉边的清儿真的看着他。
他愕然看着她，一会儿，只听她又说道：“师傅，我们圆房吧。”
他全然不知所措。
是他，听错了吗？
清儿却站起走到他面前，然后蹲下，看着他，“我想和你圆房算了。”
南宫玉怔怔看着她，她脸上带着微微的红晕，满是肯定与认真。
“清儿，你你这是？”
“我都说三遍了，你还没听到吗？”她有些火了。
南宫玉却依然回不过神来，又怔了半晌，才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这样啊，而且是你说的，我们已经”说着她看了看这山洞四周，自语道：“又是这里”
“可是你”
南宫玉连该怎么问都不知道，只见她一下子仰头凑近了他的脸。
“为什么？”他一把推开她，扶着她的肩。
清儿有些窘迫又有些生怒道：“什么为什么？明天就要回去了，回去就不知道是什么样了，我就想和你把房圆了，胡婶说胡婶说圆了房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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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儿一下子将他按倒在地上，“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这么不情愿？”
“不是，清儿，不能不能这样”
南宫玉还在语无伦次地反对着，清儿已经咬了牙，低头去扯他的腰带。
“以后，若是你想起来，你”
“我都不管你管这些做什么，这是我的事，我乐意！”清儿一怒，扯了他的腰带。
南宫玉忙去拦她，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不行，清儿，我们拜堂已经是不该了，再这样就更加不该了，明天我们就要回去，孙师弟也一定准备好一切只等你回去的！”
“你放手！以前没拜堂都做了，现在拜堂有什么不行的？你要不愿意就给我躺好别动，我来就行了！”清儿一把挣开他，将他衣服从衣襟处猛地拉开，露出不太古铜色的胸膛。他从外面看着清瘦，脱了衣服却也不是一副孱弱的样子。
“清儿”他再次拦住她，“别，你会后悔，一定会后悔，会痛苦，我不要你那样，不要你”
“那是以后的事！”清儿再次挣扎，没料到他这次却握得紧，怎么挣都挣不开。
“别冲动，回去，我会给休书你，若是若是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我真的不知道，我会怎么样。 ”
“你够了没有！”清儿气极地坐在他身上吼道。“我都说了不要你管不要你管了，这是我自己决定的事我又不会怪你！南宫玉你真是太不男人了，我说要和你圆房你竟然说要给我休书！好啊，连圆房都要我来扒你的衣服，我也不知道我要和你成亲做什么，也不用等到回去了，你现在就给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