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静妃坐在主位的左下侧,两妃之下,还有一些其他妃嫔。古代礼仪分宾主而坐,位置则是以右为尊。宾位分两条,右侧以太子为首,下面依次坐着七王爷,三王爷,十四王爷等。左侧则是以九王爷为首,我随着雪歌也坐在左侧。皇子之下便是众臣。右侧以丞相为首,左侧以兵部尚书为首,无伤的座位仅次于兵部尚书之下,不到半年,无伤竟然能在月国位居要臣,堇王的实力,可想而知。
  目光扫过众人,扫过他身旁的王妃,再一次停留在月戈身上。今晚的月戈身着一袭紫袍,隐隐的龙纹霸气而沉敛,依然俊美无双的外表,犹如下凡的天神,浑身散发着一股致命的诱惑,让人喘不过气来,那是一种既让人疏离又沉沦的压迫。今晚的月戈,浑身散发着的是帝王才有的气息。突然,我想起了一个可怕的词。
  抽回目光,倒一杯茶,我一饮而尽。天啊,我到底在想什么?雪歌关切的眼神投来,我抿唇苦笑,思绪逐渐平静下来,希望这只是我的敏感,对月戈的敏感。
  几场歌舞下来,宴会的气氛已经极其融洽,至少,表面上是这样。随着又一曲歌舞的结束,宴会也推向了高潮。
  “父皇,儿臣听说天山雪莲有缓解衰老、延年益寿的作用,于是特地去了一趟天山,幸不辱命采摘到两朵。”白沐风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离开座位,呈给月皇。盒子的盖子是透明的,两朵盛放的天山雪莲静躺其中。这天山雪莲极其珍贵,百年难得一见,实乃可遇而不可求的宝物,白沐风能同时采摘到两朵,不单是运气,更可见其用心。我不得不多看白沐风两眼,孝感于天,也大抵如此了。
  “风儿有心了!”月皇一个眼神,便有太监上来接过盒子,“风儿若能多用一些心思在朝堂上,父皇将会更高兴!”月皇看向白沐风,一双眸子闪烁不定。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白沐风躬身说道,一幅谆谆听教的模样。月皇却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太子落座,其他皇子也纷纷献上了自己的寿礼。七王爷白沐然的寿礼为残月,竟然是残月。我记得残月应该在蓝国皇宫的,为何会到了他手上,而且是作为寿礼献给月皇。九王爷白沐堇的寿礼为千年玄铁铸造的古剑,莫邪。
  雪歌的寿礼是我给挑的,一个九锁连环。九锁连环由九个用环杆相套连的圆环和一只长形的框柄组成,框柄套在九个圆环里,解九连环就是指将框柄从圆环上套离出来。这九连环早在一百年前就横空出世,当时是家喻户晓,然而至今却无人能解,到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死锁。而我,之所以挑中这个九锁连环,就好比,这月国风云变幻的局势。
  “父皇,儿臣的寿礼是九锁连环!”雪歌拿着一个九锁连环走到圣殿中央,呈给月皇。众人在听到这四个字时无不倒抽一口气。“儿臣外出游历时,所见趣事甚多,这九锁连环倒是有意思得很,尤其是这解法,让儿臣悟出了许多道理,因此,儿臣斗胆将这九锁连环及其解法一并献给父皇。”
  “哦,呈上来让父皇看看。”月皇接过太监递过来的九锁连环,端详了一阵,摇摇头将目光转向雪歌,“如此说来,十一是解了这九锁连环了?”
  “父皇赎罪,解连环的并非儿臣,而是儿臣的准王妃,碧儿。”
  月皇将目光扫向我,眼底精光忽闪,随即便隐没,我再次觉得如芒在背。“碧儿,过来解给朕看。”
  我起身离座向月皇走去,再一次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接过月皇递过来的九锁连环,手指飞速运转,仅几秒钟,九锁连环便解了,九环和框柄各自分开。
  “告诉朕,你是怎么做到的。”月皇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这明媚冷静的女子,这九锁连环他并非没有玩过,少年时的他自恃甚高,却就因这个冥思了几天,最终也不得不气馁。与月皇一同吃惊的还有众人,谁也没有想到百年来都无人能解的九锁连环会被一个女子如此轻易地解掉,轻易得就好像拾起地上的一颗石子。
  “将框柄套入或套出九连环皆有含有深奥的数学原理,如果找不出其中的规律,是很难解开的。”我手指再次飞速运转,各自分开的九环和框柄再次连接成一体,一个新的九锁连环瞬间便成了。我将连环呈给月皇,“陛下,有兴趣听一个梦境么?㊣(5)这连环解法,便是梦中得来,非民女真能解此连环。”
  月皇接过我手中的连环,并未说话,把玩一阵,目光越过连环扫向我。清清嗓子,我看向月皇,抿唇一笑,又将目光扫向众人,众人皆是凝神屏息,唯有月戈,嘴角诡异的翘起,见我看向他,笑意更甚。
  心一惊,我忙敛了心神,朗声开口道:“近几日,民女心绪不宁,稍一浅眠,便会进入梦境,而这梦境却是同一个梦。梦里总会出现一个老者仰天而叹的画面,和一群少年才俊相互厮杀血流成河的画面,而每一次梦到这血流成河的画面,民女都会惊醒。如此几次,民女便再也不敢入眠,哪怕只是打一个小盹。可是人非草木,岂能无眠,终于在坚持了两天后的一个晚上,我沉沉睡去,而这一次,梦境再次袭来,依然是那个梦境,却是从头到尾的完整的演绎了一遍。”
  目光扫过月皇,月皇正凝视着我,眸子里露出期盼的光芒。期盼,再一次在月皇眸中读到这样的神情,我百感交集,同时又了然于心。期盼,除了对生命的渴望,还有一颗父亲诚挚的心。
  众人也是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众人,每个人的神情动作都一一落入我的眼。太子白沐风正一脸趣味的盯着我,温文儒雅的脸上有着少见的红晕。七王爷白沐然微怔的望着我,琥珀色的眸子清澈一片,一如初见时的安然。月戈眸光如洗,却略带戏谑,他似乎能看穿我,每次我的目光扫向他,他都会邪肆一笑,嘴角的幅度甚是诡异。
  ☆、045 聖殿驚,九鎖連環5
  众人也是一副兴趣盎然的表情,我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众人,每个人的神情动作都一一落入我的眼。太子白沐风正一脸趣味的盯着我,温文儒雅的脸上有着少见的红晕。七王爷白沐然微怔的望着我,琥珀色的眸子清澈一片,一如初见时的安然。月戈眸光如洗,却略带戏谑,他似乎能看穿我,每次我的目光扫向他,他都会邪肆一笑,嘴角的幅度甚是诡异。
  十四王爷白沐离今日身着一袭红衣,当我的目光望向他时,春风澹荡的桃花眼也正望向我,我一怔,恍然又看见悬崖上那个蝶舞翩跹的红衣少年。九王爷白沐堇目光如寂,淡然的眸子是我看不懂的沉着。唯有雪歌,对我温润一笑,眸子里盛着这连日来的惺惺相惜。
  展颜,我对雪歌也是温润一笑,便又接着说道:“原来那老者是一个富商,家财万贯,富可敌国,而那厮杀的一群少年才俊,却是老者的儿子。本来拥有如此家财,更兼儿子个个都出类拔萃文物双全,老者应该很幸福的,可是,事实却刚好相反。谁继承家财便成了一个越扯越紧的结,直到兄弟反目成仇,你争我夺,最终刀剑相向,血流成河。”
  “放肆,皇宫重地,岂容你这妖女胡口蛮言!”皇后突然站起来,一脸厉色的凝视着我,明黄色的凤袍威严尽显,原本妩媚雍容的气质尽敛。
  “无妨,你且接着说下去。”月皇淡然的目光扫过皇后,皇后收起厉色坐在月皇身旁,目光仍停留在我脸上,厉色未褪尽。月皇凝视着我,目光如炬,“说得好,朕有赏,说得不好,头落地。”
  圣殿里一时鸦雀无声,寂静得针落地可闻,然而就是这样的静,剑拔弩张的气氛一纵而起,无形中撕扯着每一个人。我对月皇盈盈一拜,算是应承了他那句话。起身,将目光定在太子身上,怔松片刻,随即又抽开目光,接着说道:
  “本来家财由长子继承,一切风波皆可尽免,无奈长子琴棋一生,志在山林。老者有意扶持长子,却也深知长子并非可塑之材,长子之才,世所难企,然而,于商却是毫无用武之地。所谓商者,信,威,谋,识,胆,正,缺一不可。老者遍思其子,无一能担此重任,于是又将希望寄托在‘信’、‘正’的长子身上。老者以为全力扶持长子,只要长子能够顺利继承家财,这样便可全其家财,同时又能免其兄弟之争,却不知,长子的无心,兄弟的有意,终于事态已发展到他不能控制的地步,他想要挽救,已是不及。眼看着一场家财之争兄弟相残愈演愈烈,老者仰面长叹,终于灵光一闪,老者又看到了希望。”
  稍微停顿了一下,我目光扫过月皇,见他一脸动容,再看向太子白沐风,太子脸上也并无蕴色,提着的一口气放松下来,不过随之又提起,背后射来的道道目光,直接将我逼近冰与火的炼场。
  深吸一口气,我目光缓慢的掠过众人,停留在月戈身上几秒,最终再次定在月皇身上,“那灵光一闪,让老者想到了少年时代曾经玩过的一个益智游戏,便是这九锁连环,连环九锁,环环相生相扣,自横空出世一来,一直都无人能解。而他,这众多儿子中唯一忽视的一个儿子,唯一不敢面对的一个儿子,正把玩着手中的九锁连环,解连环,他竟然能瞬间便做到。老者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个儿子,终于不再仰面长叹。”
  我从月皇手里接过连环,缓慢的向月戈走去,“可是,另老者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个儿子对他的恨,已深入骨髓,他和儿子之间的鸿沟,因为一个女人的背叛和死亡而划上了浓重的悲伤,他不敢,他甚至不敢多看这个儿子两眼,那淡然的冷漠与疏离,让他知道,这个儿子,已不再是襁褓里会将口水涂在他衣袖上的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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