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退无可退,拉着无悔后背已贴至墙上,月戈的气息袭来,淡淡的梨花香依旧,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味道,此刻却让我很想逃,逃得远远的。兄妹,我自己都不想面对的一个词,我该怎样启口?
  “你这个大坏蛋,不许欺负我姨娘!”小无悔突然很是用力的咬住月戈的手,鲜血丝丝流出,月戈眉头微皱,仍然凝视着我,手作势欲将无悔甩出去,我忙抱住无悔,“月戈,你不能伤害他,他是你的亲身儿子。”
  “他是我儿子?”抽回目光,月戈看向小无悔,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这个小家伙。
  “这个是无悔随身的玉佩。”我将象征月国皇子身份的玉佩递给月戈,这玉佩是月戈的,第一眼,我便知道了。
  接过我递过去的玉佩,月戈的手一抖。他的确是他的儿子,当年箫纨背叛他,带着肚里的孩子一起离开,他其实是喜欢萧纨的,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去找她,只因她一句再也不想见他。没想到,孩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她还好么?”透过玉佩,月戈似是自言自语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她’是不是她,她在姜城城东的难民区,无悔名义上的娘亲。”忆起昨天的场景,我微微开口道。心里微微泛酸,如今,我已是连吃醋的权利都没有了。
  “落儿。”辰突然飞身过来,站在我身边,冷然的凝视着月戈,“不知道此时的平城是不是也这么热闹?”
  月戈心一惊,平城,若此时蓝国派兵攻打平城的话,平城必危,虽不至于溃败,多日来的防守必定功亏一篑,以落城易平城,实是不智之举。月戈心里虽然吃惊,面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脸上淡笑如春,“不会比这里热闹就是了。”平城现在虽无多少兵力,防守确是极为慎密,又占有天险的地势,易守难攻,蓝国想攻破,并非易事。蓝国此去攻打平城,若要攻破,必定是倾尽景城的兵力,他亦可以舍弃平城,转攻景城,以两城易一城,虽然将蓝国放入月国的心脏,可也是进入了月国的包围圈,必定是腹背受敌。
  “哦,那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就赌平城比这里热闹,怎么样?”蓝炘辰突然轻勾唇角,浅浅的笑出了声,漫天的繁星便从他眼里飞出。平城他不过是佯攻而已,拿下平城,对他并不利。马上便要进入冬天,再继续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他想要和谈,便要得到最大的利益。
  “赌,我想不用了,平城那里确实热闹得紧。”月戈亦唇角轻勾,望向平城方向,那上空,正燃起一朵绚烂的烟花。我随着月戈的目光望去,越看越心惊,难道平城真的出事了?不,这场战争若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目光扫过月戈和辰淡笑的容颜,心却冷彻骨,这两个男人,真的太可怕了。强行扯断思绪,我不让自己去想,不再想,这两个男人,从此都与我无关。
  随着烟花的盛放,场中的打斗瞬间停止,然而只是瞬间,打斗又拉开,瞬间,血便染红了地板。辰的冥卫和夜杀都已出动,外面更是不知道何时又来了一批军队,两队人马皆是以命相搏。
  “停,叫他们都停下。”长发倾泻而下,我手握玉簪,抵在自己的脖颈处。故技重施,这次却是对着两个我最不愿舍弃的男人。我到底该怎么做,怎么做?
  “都停下。”两个声音不约而同的想起,出奇的一致,并灌以内力向外发出,打斗的众人皆是一愣,不甘的看着自己的对手,却都没再出手。各自退回自己的阵地,不消片刻,便分成了两队人马,怒目而视。
  “月戈,我的血能催动月蟾蜍,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无视月戈眼里的不可置信,我转身面向辰,“辰,我是月国的公主,月蟾蜍,只有月国皇室血脉的鲜血才能催动,我已经帮你拿到月蟾蜍了,你可否就此停手?”我说话的同时手也微微用力,鲜血顺着簪子滴下,由颗连成了线。
  蓝炘辰看着眼前的女子,没来由的心疼,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威胁着自己,要他放了尹无伤,再一次,她依然是这样,要她放弃月国的天下,可他,却依然无法抗拒。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才能得天下。辰,两国开战,劳民伤财,多少将士马革裹尸,多少百姓流离失所,这真的就是你要的天下么?”我握着簪子的手再次用力,一阵晕眩袭来,我身子一抖,簪子又刺进了一分,血水顺着簪子不断的往下掉。我意识渐渐淡薄,然而握着簪子的手却是怎么也停不下来,簪子正一点一点的深入,血流如注。
  “碧儿,不要。”月戈一声惊呼,我越来越淡薄的意识稍微凝聚一点,手上的力道减缓,却已如麻木一般,感觉不到疼痛。与此同时,蓝炘辰狂戾霸道的声音震入耳膜,“尹碧落,你敢再刺下去,我就踏平月国。”
  啪,簪子落地,断成两截,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意识完全散去。蓝㊣(5)炘辰抱着怀中的女子,戾气狂织,她竟敢将自己伤成这样。
  “喂,怎么又是你,白胡子老头?臭老头,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我眉头轻皱,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白胡子老头,头皮一阵发麻。
  “碧落仙子,请随我来!”白胡子老头微微一笑,身形如风一样向前飘去。奇怪,我身体竟然也如风一样屁颠屁颠的跟在白胡子老头身后。碧落仙子,对哦,好像上次做梦他也是这么叫我的。梦?我现在又在梦里么?我环顾四周,白茫茫的一片,除了隐隐闪现的宫殿,便是漂浮的流云,这是天宫?还是梦?还是在梦里的天宫?
  “仙子现在只是凡人,老头要见仙子便只有在梦里。”白胡子老头似乎能洞穿我的心思,回过头来微笑着解释到。
  白胡子老头带着我在一颗枯树面前停下,我记得这里,上次他带我来的似乎也是这里,树已枯死,我折下一段枯木,就连那隐隐的木头清香都已越来越淡,若非我对香味极其敏感,还真察觉不出来。
  “仙子可知道为什么这颗树会越来越枯败么,甚至连木头的香味都越来越淡?”白胡子老子淡淡一笑,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啊?”扔掉枯木枝,我仔细的打量起这白胡子老头来。仙子,姻缘树,我几乎都遗忘了那个梦了。
  “因为仙子的心已渐渐孤绝,无心岂能有情,仙子还记得老头曾说过的么,情生则根生,情孽则根绝,这树没有生命之根已久,能千年留香,已算奇迹。”
  ☆、057 一波平,一波又起7
  “因为仙子的心已渐渐孤绝,无心岂能有情,仙子还记得老头曾说过的么,情生则根生,情孽则根绝,这树没有生命之根已久,能千年留香,已算奇迹。”
  “哦,那要我怎样做呢?”情么,爱太难,可不可以选择不爱。人生一世,跟谁不是一辈子,我已不想爱,不敢爱,不能爱。
  “其实仙子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却是不愿承认而已,仙子的执念却是走了极端。仙子,老头能说的已经全说了,能不能走出来就看仙子自己了。”白胡子老头话落再次闪人,我却没有了拉住他的心思。
  浑浑噩噩,我随风而荡,一幕幕画面在脑海里飞快闪过,看不清画面的内容,只有一个女孩的欢笑声倾泻而出。声音渐渐淡去,当声音完全消失的时候,我也再次失去了意识。
  而在梦的外面,蓝炘辰和月戈在对视中已达成了和谈协议。按照月戈想法便是,月国初定,此次大战又元气大伤,虽说蓝国是远征月国,但月国却早已失了先机,并未占上半分优势,若再打下去,必定劳民伤财,生灵涂炭,若能和谈,自是最好!
  而按照蓝炘辰的想法则是,既然已没有了优势,再打下去,只会两败俱伤,而现在和谈,自是最好,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利益,他何乐而不为之。这样的结局也是他早就料到的,他的目的也都已达到。
  我再次醒来,已是一天后,脖颈被厚厚的绷带绑住,稍一转动头,便有微微的疼意传来,我僵硬着脖子支起身,下床。
  “娘娘,您醒了?”见我下床,雪舞忙奔过来扶住我。
  “雪舞,我这是在哪里?”微微打量一下四周,很雅致的一间女子闺房,却不是昨日的那间。
  “娘娘,这里是落城的沐府,因为昨天那里血腥太重,不利于娘娘休息,所以才临时换来这里。”雪舞边为我更衣边简单地说着这两日的情况,“昨日娘娘晕倒过后,两国便休战,达成和谈协议,如今,皇上与月国皇帝正在和谈,娘娘不必担心!”
  “无悔呢?他在哪里?”话还未落,无悔的声音便传来,“你们让开,我要见姨娘,我不要跟着那个大坏蛋,我要见姨娘。”
  “住手!”见我出来,拦着无悔的侍卫皆是一愣,无悔挣脱侍卫的钳制,奔跑着过来,小手拉着我的衣摆,仰望着脸,“姨娘,他们都是大坏蛋,他们害得姨娘流了好多血。姨娘,我不要跟着那个坏蛋,我要跟着姨娘。”
  我蹲下身来,尽量减少脖颈的扭动,拉着无悔的小手温声说道,“无悔,这些话以后不要说了,姨娘的伤是自己划的,与他们无关。还有哦,月戈是无悔的爹地,无悔以后都要跟着爹地,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跟着姨娘,姨娘会耽误无悔的一生的。”
  “姨娘是不是不要无悔了?”无悔望着我,又迅速低下头,弱弱的问道,一副委屈的神情。我扑哧一笑,伸手抱住无悔,“姨娘怎么会不要无悔,姨娘永远都是无悔的姨娘,不过小无悔现在有了爹地,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姨娘忘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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