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在今天客人奇多每个人都忙不过来的情况下,谁会体谅我的迟到?
  joe眯起眼,瞪着我说:“是工作重要还是ci饭重要?”
  我立刻给出答案,“当然是吃饭重要,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joe的脸已经有些绿,愈发显得春意盎然。他把文件放回公文包,抬手活动活动小领带,发声缓慢,“很好。”上下打量我一眼,鼻子里出气,“sen体是革命的本钱么,哈,你这样的sen体,我还真看不上!”
  靠靠靠,非常靠……
  我瞟他一眼,自动发声,“原来传言是真的,你真是……”
  原来你真是gay。
  我轻描淡写地说:“现在找男朋友不大容易。我觉得你这个打扮不够洋气不够fashion,或许你可以试试粉红色,比较符合你的气质,命中率也能高一些。”
  joe的脸已经彻底成了猪肝色,这猪说不定还患有肝癌。
  他的警告好像出离了愤怒,声音也不再纤细粘腻。
  “你最好给我小心!shit!”
  joe走远了。
  我抚着额,往相反方向的员工餐厅走,前方的拐角处忽然探出一颗脑袋。
  coco一脸吃了过期果酱面包的表情,“summer!”
  ……
  ……
  听说joe整人很有一套。
  我边狼吞虎咽边听coco苦口婆心地数落我。
  “……让你印东西你就去嘛,是能少块肉还是缺根头发啊,和j对着干是没有好处的。就算你是实习生,三个月你就走了,但是你毕竟还是要在这里呆三个月啊……天啊,你不要告诉我,你不去印东西就是不想错过这顿饭吧?我说……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我抬头,拿纸巾擦擦嘴,示意她继续。
  “你继续,挺好听的。”
  “你!你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啊!”
  coco忍不住伸手打我,我任她打,反正也不疼。
  我吃得一个米粒不剩,饭碗的干净程度可以拿去幼儿园给小朋友□惜粮食的先进模范。不过在这种感冒头痛食欲不振的状态下还能吃这么多,我自己都挺佩服我自己。
  coco说:“真怀疑你上辈子是不是饿死的。”
  我说:“你记不记得那首《悯农》啊?”
  coco说:“我不怎么听歌,听也只听过《卡农》。”
  我黑线,“《悯农》是首唐诗,我背给你听哈。”
  我清清嗓子,抑扬顿挫地背诵: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好听吗?”
  鄙视的眼神像考了零分的试卷一样飞过来。
  “coco姐,谢谢你。”我说。
  但是我犯不着忍。
  我们是来实习的不错,我们老师是和酒店签了实习协议也不错,但这只是说这一时段内我们会在这里边学习边工作。我可以接受穿着细高跟工鞋一站八个小时的折磨,可以接受晨昏颠倒可以带病上工可以接受无条件加班,可以接受象征性的工资可以接受春节不能回家,但是,我不接受莫名的刁难和轻蔑的使唤,甚至是他们心情不好时的撒气桶。我犯不着。
  ……
  我回到西餐厅的时候发现装饰布置大变样。
  西餐厅原来以金色为主色调,看上去很辉煌很闪眼很贵,现在餐桌上金棕色的台布则全部换成了白底红面的针织绣花台布,红红白白的让人想起红白喜事。而且每桌上多了一个雕花镂空的笔筒一样的烛台,里面有一截短短的白蜡烛,还没有点燃。餐厅一端的自助餐台则全部已经换上了更丰盛更珍贵的食物,最显眼的是餐厅中央的一株大圣诞树,树下环堆着一些五颜六色的礼盒。我特头疼地想,晚上上菜的时候真要提防别被这些东西绊了脚。
  我穿过金的红的白的绿的堆砌起来的热带雨林一样的大厅,发现几个高个子的男服务员正在爬梯子装饰壁柱,把串起来的大泡沫雪花用细线吊起来,以增加梦幻感。站在梯子顶端的那只正是肖襄。
  我看看周围没发现谭川夏。
  口袋里手机震动起来,我握住手机,急忙快步走到一处侧门闪身进去,来到西餐厅和酒吧相通的一条宽敞明亮的走廊。这里鲜有人经过,是个接电话的好地方。
  电话是我哥打来的。
  “几号回来?”
  “今年回不去了。”
  “怎么?”
  “早跟你说了,今年有实习,三个月,结束就直接赶上开学了。”
  “你和爸妈说了吗?”
  “还没说呢,我怕妈不同意。”
  “别管妈,你说你愿意实习吗?”
  “学院组织的,同学们都来实习,我不想和他们不一样。再说也不是很累,我受得住。”
  “放心,我给妈说。”
  “谢谢哥!”
  “嘿,还学得有礼貌了!”江照一如既往的欠扁,“你照顾好自己就好了,不想干的时候就回家,学校那边不用担心。”
  “知道了……我干活去了,拜……”
  我开门想出去,刚探出头就被领班看见,她立刻给我支活儿,“你去里面衣柜里拿三套制服,再把那个装圣诞帽的大袋子拿出来,快点,一会儿要开会!”
  领班飘然而去。
  我折回走廊,推开另一扇重重的大木门。里面是另一道走廊,可以通向二楼的男女更衣室,里面放着一些制服可以临时供计时穿。不过……我站在两个屋子之间,缓缓思考,领班说拿三套制服,是给男生还是女生咧?
  头昏眼花。+_+
  算了,实在懒得再回去问一遍,先拿三套男生三套女生的吧。
  我先拿好三套女生制服,找到装圣诞帽的袋子,连拖带拽的来到男更衣室门口,轻轻地敲敲门,没有人答应。
  计时都在外面,里面应该不至于有人。
  我扶上满把手,按下,开门,进去。
  转过起遮挡作用的玄关,眼前的风光展现在眼前,我顿住。
  谭川夏裸着上身,正在穿裤子,柔软的头发稍微有些凌乱,眼睛瞪得很大,以至于看起来有些孩子气。
  他的表情用一个词描述大概是,一脸惊悚。
  05 旧事
  谭川夏裸着上身,正在穿裤子,柔软的头发稍微有些凌乱,眼睛瞪得很大,以至于看起来有些孩子气。他的表情用一个精准的词汇描述大概是,一脸惊悚。
  ……
  ……
  我如那中箭的枯木,大脑似乎有十五秒钟的停止运转。
  十五秒钟之后,脑壳内生涩的零件重新开始缓慢工作。似乎是在齿轮转动摩擦的噪声中,我张张嘴,合上,什么也没说出来。押一根大葱打赌,现在开口的话我势必会结巴。
  谭川夏却已经恢复了镇定,他面无表情地把裤子穿好,又伸长胳膊取下衬衫穿上,一粒粒地扣上扣子。一套动作优雅而细致。
  灯光映在他的侧脸,我听到他语气平和地说:“江莱,偷看男人换衣服,不是个好习惯。”
  啊咧?他说什么?偷看……
  我好像突然被一根巨大的仙人柱以横扫千军之势拦腰一扫,千万根仙人刺瞬间扎进身体令我清醒非常,这同时还十分晕眩。我虚弱地扶墙,刚想开口辩解,另一个念头却忽然如灵光一闪闪进了我的大脑……我,决定装傻到底。
  不冒险去看谭川夏的眼睛,盯着他做肩膀上方的虚空,我作惊讶状。
  “啊咧?这里不是女更衣室吗?这里一定是女更衣室。谭川夏,你怎么会在女更衣室里换衣服,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哎,算了,反正你都已经换好衣服了,我也不好意思再让你换个地方重换一遍。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好了,这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啦!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圣诞快乐啦!拜拜!”
  我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宽慰的笑容,然后急速后退,将要离开事发现场之际谭川夏喊我名字。我没搭理他。
  “江莱!”他锲而不舍又喊了一声,我一哆嗦掉头就跑,然后结结实实地拍在了门板上。
  所以说你施予别人的痛苦都会以十倍百倍的力度反弹回来,我撞得不轻,被门板反弹的力度更大,直反弹得我退后了好几步。不晓得门板痛苦不痛苦,反正我挺痛苦的。
  好疼+_+
  “疼疼疼疼疼疼……”我把自己从门板上抠下来,捂着脑袋喊疼。
  “喂,你没事吧?”谭川夏几步走到我面前。
  “疼!”我抬眼瞪他。
  “哦,”他背着手看我,语调慢悠悠的,“你跑什么?”
  “废话,你做了亏心事不跑啊?”
  “呀?”他也做惊讶状,而且比我刚才的样子还惊讶,“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我……”我语塞,“我不告诉你!”
  谭川夏低头看着我,眼睛里笑意潺潺,似是煦煦自乐。鬼知道他在乐什么。
  “……”我一撇嘴,抬步想走。
  “等等,我看看你额头有没有事。”他站在我面前,稍微俯身,目光专注地看着我额头,“肿了,撞得真不轻。”
  我抬手撩起额发,在撞着的额角上试探地按一按,一抽气,差点当场人仰马翻。“疼疼疼疼疼疼好疼好疼……”
  “别乱动。”他轻声细语,低沉的声音却十分具有威慑力。
  我忽然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他轻轻握住拿开,不禁一愣。
  谭川夏神情自若,语气也自若,“回去用猪油擦一擦,再用熟鸡蛋滚一滚……”
  我一脸黑线,“大哥,你这是煎鸡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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