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果谁要劝阻的话,她们就立即化干戈为玉帛掉过头来“咬”你,且,非“咬”的你求爷爷告奶奶才肯罢休。而,他曾深受其害。嗯,猪蹄真好吃……
  粟米端起茶杯啜饮一小口普洱,还没来得及品出味道,便见迎面走来两个男人,险些岔气呛住,她赶紧低头,强行咽下茶水,这才缓了口气。
  宛婉也瞅见了,“唉,夫君,那不是风……”
  “我有眼。”粟米剜了她一眼,转眼又发现花言若有所觉的抬起头,情急之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将他拖入自己怀中。等她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自己干了什么,面上“腾”地窜起一股热辣,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有做色狼的潜质;第二反应是自己的智商绝非风漓说的那般朴素,关键时候键时刻还是很有点急智的;第三反应便是将错就错,即使现在把花言推开了,也还是少不解释。
  顾不了宛婉跟初淌的瞠目解释,她将花言的脑袋往怀里摁了摁,又将自己的下巴抵着他头顶。一面催眠自己,只是抱了一只新品种西瓜。
  花言被粟米拉入怀里,脸埋在她的胸前,有些愕然,下意识便要退开,却被她的下巴卡在头顶动弹不得,他的面庞紧贴着她的心口处,能清楚的感觉出她胸膛因紧张而嗡嗡作响。一顿,就不再挣扎,静静地依在她怀里,既然她不想自己看,自己就不看。
  呼吸有些闷,可他的心口仿佛被什么填满。
  粟米不想风漓发现花言,亦不愿被他瞧见自己目前的状态,只能透过头发发隙打量他们,风漓天天看化成灰都认得,遂一掠而过,目光聚集到他旁边的人身上。那个人……只几秒,粟米就认出了他是谁,不是记忆好,而是他长的实在叫人难以忘怀。
  弱不禁风的身姿,娇媚无暇的面容,莹润娇艳的唇,还有一双漂亮的琥珀双瞳,即便此刻看不太清,粟米也能在脑海中清晰的勾勒出,他眼睫浓黑长翘,佯作愠怒时,依旧含情脉脉,似醉非醉。
  ☆、第五章:春色暗生香(3)
  第五章:春色暗生香(3)
  她第一眼看到时就拔不下眼珠子,以至被风漓以为她对人家有不良念想,不仅恶狠狠瞪了她好几眼,还把相片全都藏起不让她看。
  相较相片,他此时更添了份灵气,宛如一株细柳扶风摇行于风漓手边,望着风漓的眼神柔和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而风漓偶尔的回望,眉目中也尽是怜惜之意。
  粟米不由舔舔嘴唇,风漓果然是个小攻,难怪能说出先奸后杀和先杀后奸的话来。
  宛婉拍着餐桌跳起,“夫君,你要把花言闷死吗?”倾过身来就想拍死粟米,手刚勾到粟米头梢,就被扯着腰带拽了回来。初淌紧紧箍着宛婉的腰,他倒不在意粟米死活,而是无法容忍自己的女人关心其他男人。
  意识到自己还搂着花言,粟米连忙松手,扯了扯嘴角,“身材不错啊,没一点赘肉。”说完,粟米就想给自己两耳光,本想说点轻松的话缓解一下气氛,结果非但没有调解好,反而搅合了个稀巴烂。
  而且,好像还有点调戏花言的意思。
  花言淡淡的笑了笑,支撑着椅背坐好,神态丝毫没有波动,嘴角依旧牵着柔和散淡的笑容。看得宛婉目不转呀:“花言,你适合被抓奸在床啊。要不,我们试试……”话没说完,就被初淌一记“爆栗”弹了回去。
  “那个,那个……”粟米抚着几欲要从胸腔中逾越而出的心脏,“花言,我……”呃?好像所有理由都牵强无比。
  见粟米支吾了半天也说不说个三五六来,宛婉适时代理“发言人”,“红杏出墙撞飓风,未欢先焉……”充分发挥自己创作才能。
  粟米凌厉地瞪着宛婉:“一点都不对。我跟风漓只是室友关系。”
  花言正举茶杯欲饮,听见粟米的话,微微的颦了下眉毛,风漓……他在齿间默默的咀嚼这个名字,怎么感觉有点耳熟悉?
  “你方才为什么抱花言?还恨不能把他揉入肚子里。”“揉入肚子”四字被宛婉咬得异常清晰。她暗恋花言三年,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想来就悲愤得想挠墙。这回已不是粟米一个人瞪她了,饶是花言性情文雅,也经不起这样口无遮拦的调侃,手微微一颤,温热的茶水瞬间濡湿了纤长的手指。
  粟米略一沉吟,“风漓老挖苦我没人要……”忽然又想到:“花言,对不起……”虽是为花言好,可这个借口似乎有利用人的嫌疑……
  搁浅心里翻腾着深思,花言文雅的呷了一口普洱,宛如兰芬,齿间回甘。他轻柔的放下茶杯,漾出一笑:“没关系。”目光清澄如水,让人一眼望到底。
  粟米不禁回了他一笑,收敛忧色,只是想:巧,巧极了,巧得不待人见。
  ……
  ☆、第五章:春色暗生香(4)
  第五章:春色暗生香(4)
  巧吗?世上有太多巧合,一半天注定,一半人撮合,只要有心,或许什么都能成为巧合。他微微仰头,眼光穿透高楼大厦间的缝隙,扫过遥远的天空,深冬的天总是黑的早,只隐隐地在天边余下一抹微红。小时候,他总觉得夸父又笨又愚,人家太阳没惹没招他,他追人家做什么,累死了活该。稍大点,他方隐约懂得,原来,人性中总有些极端……
  秋换默默目注着风漓,他喜欢这样目注他,因为自己总看不透他。就像现下,他身姿分明有些落寞,然而,他面上悄然无波,无喜无怒。或许,人的面皮,就是张面具,一个能随着环境和心情而改变的面具。
  恍惚间,天色已完全暗下,而风漓仍仰首远眺,身姿没有半点动弹歪斜,就好像时间的光轮,在他身上停留息止。亮起的路灯照在他清俊的面容上,一半映着银白的光,另一半埋在阴影之中。
  突然想起,风漓曾说自己一半身在人间,一半身在地狱。那晚,是他们交往以来,风漓头回醉酒,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自言自语。半夜,他起身察看风漓,发现风漓眼睛睁得大大的,然而,没有一丝内容,就像死了一般。他吓了一跳,然后,就听风漓说了这番话。
  秋换心中登时一紧,“阿漓……”想要说些什么,对上他刹那间浮现带着些微笑意的目光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阿换,今晚陪我吧。”风漓静静的说。
  秋换愣了瞬,尽量平静的说:“去你家还是我家?”
  风漓不意秋换会如此问,几乎就要脱口而出,然而出声之前又本能的顿住,他眼睛深处飞快的泛起一丝微妙的光芒。冷风扑来,他下意识垂下头,长长的眼睫如帘子般半掩,掩住波光粼粼的眼眸。
  家,是她先叫的。她说总不能叫“我跟你的合租屋”吧,麻烦死了。又指着小区里宣传横幅说,喏,“小区是我家,我爱我的家”,虽然我们不在一个户口本上,但我目前同聚在一个屋檐里,就姑且将就称一家人吧……
  将方才卡在嗓子眼的两个字缓缓吞回,“我,以前有个家,散了;以后可能有家,也可能没有;但现在,一定没有。”他嗓音深沉低缓,刚刚出口就被冷风卷入车鸣人喧,只留了一丝尾音在空气中漂浮。
  秋换想请风漓重复遍,然而,瞧见他嘴角忽现的笑意,嗓子好像被什么塞住,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
  ☆、第五章:春色暗生香(5)
  第五章:春色暗生香(5)
  深夜的温度已有零下,冷风凌厉的呼啸着,似是欲把什么吞没殆尽。风漓望着手中被吹得哗哗作响的《志摩的诗》,忘了自己维持这个状态有多久了,只清楚自己的思维于某个时间当中陷入停滞状态。其间,又好像想了很多事情,乱七乱八的,彼此交织渗透,然而,此时再回想,竟是一种带着茫然的空白。仿佛,只是下了场雪,雪化了,水干了,没有半点痕迹,就余下几缕未散尽的冷气。
  倒了一杯热茶,带着普洱陈香的热气缓缓围绕住了他,他捧着热乎乎的茶杯,来到大敞着窗前,冷冽的夜风像刀子似的一下下割在脸上,很疼!他闭上眼,任凭冷风拍打着自己的面孔,似乎所有知觉都跑掉不见了,然而,心里倒贪恋这种感觉。这,即手中的茶后,第二种感觉。一热一冷,顷刻便收入他囊中。
  对面楼里大部分人家已入睡,只寥寥几家灯光隐约,隔着窗帘映得窗口若隐若现,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有欢声笑语不时地传出,给萧瑟的深夜添了几分温柔。
  “当当……”连敲了11钟声。他本不想理会,忽又觉得不对劲,习惯性的望向玄关处,果然,平日里挂在墙上的钟表不见了。默了默,又循着方才钟响的方向转头,一只桃状的钟表赫然陈尸沙发床头。
  他记得了,是粟米干的!昨晚,叫她早点休息她死活不干,于是,他今早故意没叫她起床。而她果真没有辜负他,一觉睡到七点,披头散发的就冲了出来,他以为是找自己理论的,结果,她看都不看他,踩了沙发勾下墙上的钟表,双手抓着使劲的摇晃,口里嚷嚷着:这破钟坏了吧?
  他的一口奶牛全喷了出去,险些被呛死,觉得她的智商能活到二十多岁真是老天有眼了。然而,当她十分潇洒将钟表抛出时,他恍然想起,这只钟表,是一个客户送给自己的,据说是欧洲货,价格不菲。
  “想什么呢?”一个人从他身后靠了过来,用双臂围住了他腰。
  一出浴室,秋换就发现风漓背身立于窗前,头发已被吹得散乱起来,人却依然如岩石般直挺挺地站。他捧着杯茶,神情似是迷惘,然而更多的被夜色模糊,只隐约瞧见秀朗眉目的轮廓。自己一直走到他身侧,见没有发现她的到来,便静等着看他什么时候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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