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
刘睿似乎可以看到这片壮丽的景象即将在下一个春天延续。
“王爷，御风传来消息，说……”清风吞吞吐吐不敢再说下面的话，刘睿顿了片刻遂问：“说什么？”好半天清风才慢慢开口：“慕公子好像不愿回丰山。”刘睿捏紧了拳头，真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又问：“为何现在才报？”“这……”清风也猜不透为何，没有再说话。
刘睿心中苦恼不已，秋璃不去丰山，那谁来保护她呢，御风现在才报又是为何，难道……不好的感觉升腾在心中。只命令了句：“叫御风无论如何要保护秋璃，如果她有半点损伤，我定不轻饶。”清风明白刘睿一定知晓了原因，但是他又不便多问，只沉沉答：“是。”飞身离去。
阿璃，到底要怎么办？你执意留在南州城可知道有多危险，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你。有心之人就暗藏其中，你，千万不能有事。
蕊央的伤总算好了，雨蝶很是细心送来了去伤痕的药膏，原本狰狞的鞭痕也渐渐在消失。这日，秋璃沉默了半天，终于回过身拉蕊央坐下，注视着她的眼神问道：“蕊央，现在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吗？”蕊央一愣，垂下了眼眸，没敢出声。秋璃追问：“好蕊央，你不告诉我，我心里的疑惑会愈集愈重，求你告诉我为何大姐要伤你至此。”如果解不开这个谜团秋璃揪着的心根本放不下。蕊央和大姐并未有多大接触，为何大姐要治她于死地呢？
蕊央垂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开始往外淌，滴在群身上湿了一片片。她抬起含水的眼眸哽咽道：“少爷，我不能说。请你别再问了。”她不能说出原因。秋璃倒吸了口气，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蕊央，我会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受伤害。”她拍拍蕊央的背，安慰着她。
蕊央止住哭泣，抽泣着说：“少爷，我们还是回丰山吧，这样……这样你会安全些。”蕊央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就是不愿意说。她神色有些惊慌和紧张，少爷啊，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在暗处盯着你，就连柔妃娘娘也是。
秋璃摇摇头，起了身，走至窗前伸手抚了下琴弦，凝神望着，不知道从何说起。她不能回去，回去或许会安全，但是，她不能让刘睿一人置身险境。至少，至少她要陪他一起。秋璃不要刘睿细心的保护，她要与他一起面对，或许这样很任性，但是，我实在想不出其它的办法。
蕊央心中打着鼓，少爷不愿意回去，那该怎么办？
时光如隙中驹，还未看清四周的景色就已换了颜色疾驰而过。秋璃不再追问蕊央原因，每天都只呆呆的坐在窗前发愣，神情飘忽不定。雨蝶每次都要唤几声秋璃才回应。
现在秋璃的房中热闹极了，雨蝶找到了蕊央作伴，两人聊得甚是开心。秋璃从来不插嘴，甚至有时候她们说了些什么都不知道。琴身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秋璃轻轻擦拭着。刘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如果久了自己的琴技生疏了怎么弹给他听啊？又甩甩头，嘟起了小嘴。
雨蝶与蕊央望了眼秋璃，对视一眼心中明了，二人不约而同地摇头叹气。心下道“定是又在思念王爷了。”每次都这么失魂落魄的盯着那张琴瞧。
秋璃脸颊带上了一抹嫣红，轻轻笑了。屋外阳光打了结纠缠在秋璃的身上，发着一圈圈柔和的光辉，嘴角勾起的笑如薄烟一样飘幻。
刘臻出神的观望，脚步却不忍再向前，怕惊扰了如此美景。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中又换上了冷色。他只身前来并未带随从，只是想来瞧瞧秋璃。大步流星的朝她走去，秋璃听闻脚步声似乎反应过来，忙朝外望，见是刘臻，心中一惊。此时蕊央与雨蝶都忙跪拜道：“参见王上。”秋璃也忙俯下了身，刘臻瞧了眼屋内跪着的三人，搜寻了座位，待入座时道：“都起吧。”三人才怯生生的起来。
“蕊央，奉茶。”秋璃吩咐。蕊央身形一颤，慌乱失措的向前为刘臻斟茶，只是胆小如蕊央她的手一直抖个不停，还好刘臻并未注视她。心细的雨蝶忙上前为她解围，托起了茶盏递与刘臻不卑不怯道：“皇上，请用茶。”刘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慢慢伸出手接过了茶杯，紧紧的望着雨蝶。雨蝶嘴角含笑低垂着眼，退至一旁。
这抹神色却落在了秋璃的眼中，她也忍不住仔细观察起雨蝶来，以前都未发觉消瘦的身形倒是婀娜多姿玲珑有致，脸色略显苍白了些，垂下的双眸看不见眼中的神情。秋璃暗叹，雨蝶真是个美人，只是这身形有几分熟悉感，又说不上为何，只能暂且不提。
转眼望向刘臻时，他仍在思索中，端着茶杯自顾的喝着茶，但他的眼神却骗不了秋璃。秋璃一脸好笑，但瞟了他一眼又忍住，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笑他万一他一不高兴说不定自己就见不到明日的阳光了。
伴君如伴虎，在帝王身边总是要提心吊胆。秋璃强忍笑意时刘臻已经瞧见了她嘴角上促狭的笑意，也未动声色，这才细细品起茶来。
这个人为何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刘臻斜睨了雨蝶一眼，如此温柔神态只有那一人才有。
雨蝶恭敬地立在一旁，蕊央胆怯的心稍稍平息。
“皇上来此可有何事？”秋璃问。刘臻放下手中茶杯，神色清明，幽幽开口说道：“并无何事，只是多日未来看望你，今日的空来瞧瞧罢了。”秋璃想，也对，真有什么事也不会到这里来了。忙换上笑脸：“谢皇上关心。”
“对了，你大姐想你得紧，怎么也不去陪陪她。”秋璃没再说话，从蕊央那事起就再也没去过柔妃殿，大姐变了，变得自己都快不认识了。
“你还是应该多去陪陪她。”刘臻再次开口，秋璃心中大叹不已，但嘴上还是说道：“秋璃代大姐谢皇上关心，是秋璃不对，秋璃定会去看望大姐的。”刘臻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蕊央喉头打结，小手握得更紧，战战兢兢。秋璃虽然不明白皇上的用意，但是他既然如此说了，自己以后就必须去柔妃殿走动。虽然很不想，但是命令又不能违抗。心中不免纠结难受，更加讨厌这种被束缚的感觉起来。
依言，第二日晌午秋璃便去了柔妃殿。临走时蕊央一脸担忧，拉着秋璃似乎不愿意她去。秋璃握着她的手道：“她终归是我大姐，我也不能躲一辈子的，放心，没事的。”蕊央这才慢慢松手，雨蝶扶着蕊央，安慰着她。
可能蕊央被大姐这一罚着实怕了她了，也有可能另有隐情。无论怎样，今天是必需得去的。相信她也不会对自己怎样，毕竟还是一家人。
秋璃脚步轻快，约莫五分钟便到了。纷绯坐在纱帘后，秋璃进屋唤了声：“大姐。”便不再往前。纷绯见秋璃进来不知该如何才不显得生分，半天没说一句话，倒是身旁的丫鬟乖巧在她身旁轻声道：“公子还在帘外呢。”纷绯回神，命道：“拉起帘子吧。”众丫鬟忙收拾。待帘子拉起，纷绯道：“三弟，多日不曾来了，最近可好？”她微笑着，但秋璃却感觉不到半分温暖，只应道：“进来有些忙，还请大姐见谅。”秋璃特地将“有些忙”说得重了些，提醒纷绯所谓何事，两人间也显得生分了许多。
纷绯不觉尴尬起来，嘴角的笑也显得有些僵硬，对侍从吩咐了话，便对秋璃说：“三弟，进来坐。”秋璃乖乖入座，却十分拘谨。纷绯瞧了她一眼又道：“今日就留在这儿用膳吧。”不容秋璃推辞，身旁丫鬟已应了声安排去了。
秋璃如坐针毡，原就僵硬的气氛更是寒冷如冰。纷绯面不改色，亲手为她斟了茶，推至她面前，“三弟，还记得你八岁那年我进宫时的情形吗？”秋璃没出声，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十岁前发生的事。纷绯以为秋璃不愿说又道：“那时三弟拉着我的衣摆说‘大姐真漂亮，以后也要向你一样。’当时我们全家都笑了，爹爹和娘，云舒也笑着掐你的脸。当时你红着脸问我为什么大家都笑，尴尬极了。那时候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多幸福。”她端起茶杯品尝起来，像在等待秋璃答案一样，秋璃也知其茶盏：“大姐永远是秋璃的姐姐。”纷绯脸上扬起了笑，但是却没了当初的光彩与温暖。
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唯一改变不了的就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无论怎样，纷绯终究是自己的大姐。
少时，侍女鱼贯而入，桌上也铺满了各色菜样。秋璃已是饥肠辘辘，执起筷子毫无形象的大快朵颐起来。纷绯笑道：“慢点，小心噎着。”还细心的为她布菜。秋璃恍惚的觉着她们又回到了从前，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她也如此微笑着为自己夹菜，还有中秋夜宴时的场景。往事历历在目，而如今却人是心早不在了。
一顿饭勉强吃下来秋璃已腹部发涨，心中却空荡荡的好像丢了什么宝贵东西一样。有了裂痕的东西无论如何修补也都会留下痕迹，何况心上的伤口，既无法修补也无法愈合。
或许有一天你就会明白的，纷绯这样想着。等到你有深爱的人那一天就会明白我此刻的心情。
“见姐姐脸色不太好，是受凉了吗？”纷绯拿起丝绢试了试嘴角：“今日有点不舒服，所以放了帘子，不想受扰，倒也无大碍，不必担心。”秋璃拍了拍掌，起身道：“大姐，我得回去了，您要保重身体才是。”纷绯也起身送她。跨出门槛回头望了眼纷绯，秋璃这才大步离去。
诺大的柔妃殿，熏香袅袅，满室的华丽却掩藏不住哀伤与孤寂。放眼望去，纷绯轻哼一声，最后剩下的始终是她一人。
爱一个人的感觉为何如此辛苦，爱上一个心中没有自己的人更是辛酸。心里像裂开了一条大大的口子不住的往外淌着血，化作清泪啪嗒啪嗒的坠在地面摔得粉碎。心中恨道“就算我得不到，她人也休想得到。”眼中盈盈泪珠掺杂了浓浓的悲伤与恨。
秋璃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往回跺。遥望着热闹非凡的皇宫，感觉不到半点欢愉，身在这深宫中的人们身上都笼罩着寂寞与哀伤，如同纷绯。又回望远去的柔妃殿，回廊迂回缭绕在眼前怎么也看不清前方。
转过身大步的朝前走了。
回到西厢时蕊央和雨蝶都在房内等自己，见到我归来蕊央一脸欢愉的朝我跑来，上下打量道：“少爷，没事吧？”我笑道：“有事。”她们皆是一惊，“我吃的太多了。”我捂着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
她们扑哧一声笑了，我正色道：“谢谢你们关心。”雨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倒是蕊央哭笑不得，小脸愠怒：“少爷，下次再吓我，我就不理你了。”我赶紧握住她的肩膀急道：“好蕊央，千万别，我错了。”我举起手赶忙发誓，誓言还未出口，蕊央瞪了我一眼便跑了。
我笑着坐了下来，“雨蝶，你说爱一个人会痛吗？”雨蝶微微一愣，好似不明白我的话。我爱刘睿，可是如果有一天他也像刘臻一样爱上别人我会不会也将变成大姐一样，每天会在嫉妒中煎熬。
在这里男人三妻四妾很是平常，但是，我的心中却只信唯一，我容不下别人与我分享。“爱一个人或许痛苦，但是，也是一种幸福。”雨蝶柔声慢慢地说着。“就算是痛苦，也还是愿意相爱，至少，曾经爱过，就不会后悔。”秋璃望了她一眼，相视而笑。或许就如雨蝶所说，曾经爱过，再大的痛苦也不会后悔，我还是相信他的。
“城中势力已动。”纸条上简短的几个字却让刘臻皱起了眉。皇宫守卫只有五千人，来人实力还未完全掌握。如若他们这时出击将如何是好。
这时，黑夜中闪进了暖阁一抹黑色身影。来人跪拜于地：“皇上，书信。”刘臻并未惊慌，起身接过了信笺，信封未署名，抖开信纸，娟秀的字体呈现在眼前。刘臻一眼便认出是谁，只是，字字句句犹如利剑万箭穿心。
他紧握了手中信纸。原来这就是答案吗？
来人并不清楚心中所谓何事，瞥见皇上表情心中已有定论。“御风，立刻告知刘睿情况。”他扔下信笺御风伸手接过答应“是”。闪身沉入漆黑的夜色。
御风快马加鞭连夜兼程赶往洛城，换乘了五匹快马三日便已身处洛城。刘睿接过御风手中信笺，盘旋在心中疑惑一一解开。皇上如何知晓秋璃身份，为何多日才报秋璃未去丰山。他深深地望了一眼跪于地下的御风。抖开信，片刻已知晓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