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爸爸陪我忆往昔。

  “爸爸，给我讲讲你的初恋吧。”我夹起一块排骨饕餮着。她走后，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了。
  “我的初恋啊...”老爸悠悠地抽了一口烟，似乎想起我早上抱着他大哭的样子。作为一个不擅长安慰人的老男人，他决定用最原始的方式安慰自己的孩子。他轻轻地弹了弹烟灰，思绪像缕缕青烟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那年我十九岁，刚刚结束上山下乡的劳动回到城里。当时回来还没当上警察，就去学修汽车干点活挣点钱。我认识的第一个小姑娘，长得黑黑的，眼睛很大。”网上说，眼睛大的女孩子爱花钱。事实上，眼睛大的男孩子也爱花钱。
  “她说我挣那点不够她花的，养不起她，就跟我分手了。”老爸抿了口啤酒，仿佛说着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之后唐山大地震，我们被动员到那边去抗震救灾。当时在水房有个姑娘手被刮了个大口字，血呼呼淌。我就拿出自己的手绢让她冲干净之后绑上。之后她就看上我了，又是送吃的给我，又是约我去她家的。”老爸说着夹了一块肉冻给我。
  “哈哈，那老爸你咋没跟她处呢？这女的不是挺好的嘛。”我笑眯眯的吞了一口面条。
  “因为她长得不好看啊，哈哈哈。”父子相视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然后呢？就是你第一个媳妇儿了？”我一脸坏笑的点燃一支软长白。
  “抗震救灾结束之后，我就从唐山回来茉莉江了。当时派出所招警察，正好你爷爷是公安局的科长，再加上我去唐山时候认识了一个大官的写了推荐信，就到派出所上班去了。”当时*刚刚结束，国家正是缺人的时候，大学生稀少，也就没有那么多专业科班出身的警察。
  “然后我就被公安局一个女的相中了，约了我好几次，都被我给拒绝了。这个女的现在可厉害了，是个官。”
  “那你当初咋不跟她结婚呢？都是警察，还有共同语言。”
  “因为我当时已经有吕闵柔了，呵呵。”吕闵柔，就是老爸的第一个妻子。
  “假如你当时选择那个公安局的女的结婚，今天就大不一样了，哈哈哈。”我总是爱说些穿越历史胡编乱造的话。
  “对啊，也就不会有你姐姐了。”爸爸笑了，女儿也结婚有了自己的家，剩下的任务就是安顿好眼前这个小儿子。
  “那你跟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呢？”我猛吸了一口烟，听见烟头火星滋滋作响。
  “当时是都在六公司上班，天天能碰到。具体是怎么在一起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就稀里糊涂地好上了。”老爸明显在含糊其辞。
  他把燃尽的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又说：“你妈妈是个好女人，无论如何也坚持要生下你，我是左右拗不过她。没办法，生就生吧。看着你每天钻书店的样子跟你爷爷真是一模一样，你这个孩子啊，是天给我的。”想到这里，爸爸不禁一阵得意，接着话锋一转：“可惜你妈就是跟我性格不合，太极端了，好就好到底，不好就一点联系也没有。”
  “啊？？？”我恍然大悟：“我原来这么像她啊？”我突然想起，她是双子座，我和小婉是水瓶座，都是风象星座。
  “之后就是李凤了，你也过来这十年了，她也是个好女人。”
  “你们还是性格不合。”我咯咯笑着给爸爸倒酒，看着酒杯上跳跃的气泡。
  穿过这三十年的沧桑，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慢慢的变老。他已经从当初那个英俊的小伙子变成了一个垂垂老矣的糟老头。他有那么多次失败的婚姻，他也并没有混上小官小吏。但他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一个几十年对自己孩子默默付出不离不弃的男人。这种坚持，在这个信任普遍缺失的社会里，是真正的宝藏。它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一片风景，是尘世的乐土、心灵的庄园、也是我唯一的港湾。
  想到这里，我鼻子酸酸的。刚准备梨花带雨，就见老爸一口干了杯中酒。
  “儿子，吃完了吗？”我抿嘴笑了点点头。
  “那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