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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若虽然大义凛然状,心底却是不由地发毛。
  只是,不知道她现在买保险还来不来得及……
  “当然不是,只是,让您当我的司机,真是太委屈了。”伸手撩过横过脸颊的碎发,幽若笑地淡然。
  可惜,在场唯一的听众显然不能了解幽若的担忧。
  “相信我,嗯?”
  看着那一脸视死如归的幽若,迹部稹微眯了眯眼眸,被人质疑的感觉,尤其是被自己的小妻子质疑,真是不舒服。
  他向来学什么都很快的,油门、刹车、方向盘,开车这种小事自然更是难不倒他。
  “上车。”微蹙眉头,迹部稹朝还站在外面磨磨蹭蹭的人喊道。
  令人熟悉的命令。
  迹部稹算是明白了,这种时候对幽若的体贴那就是自找麻烦,跟她好言相劝,她只会也躲越远、装傻充愣,绝对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换做命令的语气,谨记自己身份的迹部幽若,绝对乖乖就范。
  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可是,一看到她低眉顺眼宛若没有灵魂一样提线木偶般,不由地让他郁卒,挫败。
  略勾唇角,也许,只要掌握命令跟体贴直接的分寸,才能更好地达到他的目的。
  于是,清冷寂静的街道,保时捷地位超然般嚣张地横冲直撞。
  这里是限速啊,居然还踩油门!
  转弯的时候居然不减速……
  前面有车啊……
  死命地咬住下唇,长长的指甲掐进了肉里犹不自知,瞠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双眸注视着路面的情况,幽若确实拼命压制住想要冲口而出的叫骂!
  呼……幽若靠在柔软的真皮垫上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心有余悸地摸了摸狂跳着的心脏,她算是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生死时速。
  “还好吧,幽若?”迹部稹略一偏头,不掩担心的问道。
  奶白色的光晕下,迹部稹完美的脸庞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更别提嘴角轻扬,银眸波光流转,让人不经意间受到蛊惑。
  “没事。”偏头避开那魔魅的双眸,幽若轻柔的声音略带暗哑,咬牙切齿的挤出来的两字更是饮恨不已,她肯定,迹部稹绝对是故意吓她的,就是为了逼她开口提出条件。
  不过,一向谨慎的迹部稹居然会开出这种明显不利的条件,也真是令人诧异了。
  与此同时,迹部稹心中也是翻涌着惊涛骇浪。
  或许是天性使然,亦或许是从小受的严格的教育造成的,他不似那些追求刺激贪图玩乐的纨绔子弟,一向严谨的作风,他更是厌恶一切不在他掌控之内的事情。
  但是,今天,他真是疯了吗,居然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就是为了证明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虽然迹部稹还没有察觉,但此刻的他,就像所有陷入爱河的男人一样,自然希望自己的伴侣看到的是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片刻过后,轮到幽若郁卒了,像迹部稹这种从小被当做接班人培养,接受英才教育的人,在学习能力上自是比一般人强,可是,迹部稹简直就厉害到让人瞠目了。
  不用她再提示,他就能掌握节奏了,平稳的车速,利索的转弯,不得不让人佩服。
  哪像她,仗着两世为人的条件作弊才勉强能称地上“天资聪颖”。
  “吓到了?”微微压低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却仿佛带着令人恍神的魔力。
  “啊,不会啊。”幽若轻柔地应着,笑得真诚无比。
  对上迹部稹促狭的眼神,心中更是懊恼,自己的回答无疑是欲盖弥彰。
  “小心~”幽若惊呼道。
  注意到十字路口突然窜出的车辆,迹部稹赶紧踩刹车,可惜,为时已晚。
  砰……
  刚才是红灯啊,幽若不禁抚额长叹。
  迹部稹镇定自若,微皱了皱眉头,下车查看。
  想了想,幽若还是决定跟出去看看。
  逆着昏黄的灯光,对方车主的样貌看地不甚清晰,依稀可见是个年轻男子,黑发黑眸,挺拔颀长的身材,一身白色的t恤配上卡其色的休闲长裤,儒雅又带几分时尚。
  “……关于维修费,我会负责……”幽若走近,看到迹部稹递给对方一张名片,完美的脸庞古井无波,漫不经心却仍不掩高高在上的气焰。
  幽若不由地摇了摇头,无证驾驶,闯红灯,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模样。
  “好的,有关事项我会联系你的。”优雅地接下名片放入口袋,男子清朗的声线在这寂静的夜幕中,好似清淙泉水,酣醇悦耳。
  不同于迹部稹的尊贵华丽,却是一身儒雅温润,但,难得地,在迹部稹锋芒毕露的气场下,居然还有人不仅不受影响,还能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熟悉的感觉……幽若慢慢朝着他们走去的脚步不由地一顿,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前方是她不应该踏入的领域,仿佛有一条界限横跨在眼前,那一头是幸村幽若极力要遗忘的过去,这一头才是迹部幽若的新生……
  仿佛注意到幽若打量的视线,年轻男子倏地转移视线,看了一眼又平静地移开。
  尖削的下巴,高挺的鼻梁,轮廓分明的脸庞,弧度完美勾着淡淡笑意的嘴角,温润如水。但那一扫而过淡漠的眼神,却使他看起来难以接近。
  唉,幽若轻叹一口气,晶亮的双眸意蕴复杂,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巧妙地将自己融进阴影之中。
  黑曜石般的双眸却是毫无焦距,幽若远远地看着迹部稹捡起那人掉落的钱包,两人又是一阵寒暄。思绪翩跹的她,却没有注意到,迹部稹捡起钱包那一刹那,略带深意的眼神看了一眼她所在的位置。
  目送着那人开着车离去,幽若才慢慢地踱到迹部稹身边。
  “走吧。”深深地看了一眼幽若,迹部稹完美地掩饰过一闪而过的怒气。
  眼前的人虽然仍旧浅笑晏晏,却明显的心不在焉,就在那男人出现之后。他归还钱包时,那人小心翼翼擦拭那张略微泛黄的照片的模样,明明白白地昭示着照片对主人的重要性,男人不同于刚才淡漠的笑容,那是真心的道谢,他却觉得无比碍眼。
  虽只是匆忙一瞥,却足够他看清了,那是一张合照。一个长相清秀的黑发黑眸的小女孩漠然地望着镜头,相依着的一个同样发色笑得灿烂的小男孩却是毫不掩饰亲昵地看着她。
  但他们绝对不是兄妹,迹部稹敢肯定。这个小男孩就是刚才的男人,这个女孩,他却是见过的,青涩的面容还没有长开却已能预见日后的绝色。
  握紧了拳头,迹部稹魔魅的双眸一闪而过的凌厉。他在幸村精市的画册中见到过,紧抿的嘴角,淡漠的黑眸,那是10岁的迹部幽若。
  迹部幽若,你到底还有多少谜团呢。
  挑战越大,游戏才越有趣,但向来游刃有余谈笑退敌的他,却意外地没有享受到这次游戏的乐趣,心里不受控制般,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越来越烦躁……
  迹部稹的冷哼却没有引得幽若的侧目。
  如果是平常冷静自持的幽若,自然会发现迹部稹奇怪的眼神,但可惜的是,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的熟人突然出现,紊乱的思绪教她根本不能好好思考,更无暇顾及旁人。
  第六十章
  原本澄净的夜空突然乌云密布,潮气慢慢地渲染开来,接着便是突如其来的疾风暴雨。
  饶是从车库到大厅这段短短的距离,幽若跟迹部稹还是被淋得湿答答了。
  “您先洗个热水澡吧,我让人煮点姜汤吧,免得感冒了就不好了。”揉了揉发胀的脑袋,幽若实在无心关注其他。
  但拉了拉披在自己肩膀上的西装外套,仿佛还残留着主人温热的体温。再看了迹部稹,淋湿的衬衫已经贴在身上了,薄薄的衬衫根本挡不住凉意入侵。
  “不用。”冷冷地回了一声,迹部稹不掩怒气,连施舍一个眼神给幽若都不屑,直接上楼了。
  若是平时,幽若肯定会笑,一向冷漠的迹部稹难得有如此孩子气的表情流露,此刻的他,就像他那别扭至极的儿子一般,虽然一口一个不华丽的女人,却总是口不对心。
  但,此刻幽若却是想不了这么多,混沌的脑袋昏沉沉的,好心当做驴肝肺,任谁都会气闷。
  舒爽地洗了个热水澡,再喝了几碗佣人送上来的姜汤,幽若无力地缩在沙发上发呆。
  慢慢地,脑袋越来越沉,渐渐陷入黑暗。幽若做了一个梦,一个让她心惊的梦。
  梦里她仿佛能听到婴儿的哭声,凄惨怨怼,质问着她为什么无情扼杀他的生命,凭什么剥脱他的生存的权利……
  地上一滩血,刺眼的殷红渲染开来,到处都是血……
  明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噩梦,只要她醒过来就没事了,对,醒过来。拼命地挣扎,幽若感觉脑袋昏沉,记忆却又无比清晰……
  接着,是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女人的脸笼罩在阴影下,面貌早已模糊,但让人无法忘记她一身柔和的气质,看向怀中孩子温柔的眸光,依稀记得那一声声温柔的呼唤声,是出自对她孩子浓烈的爱。
  那扇厚重的木门轰然关上,懦弱地哭倒在大宅门前承受着众人的耻笑,孩子拼命地啼哭,却仍不忘轻拍着怀中的孩子,接着,柔弱的女人眼中坚毅的神色却是益发清晰,让人动容。
  不,这不是梦,那是一段深埋脑海的过往,她拼命遗忘的过往。
  日益枯瘦的女人,蜡黄的面容,原本黑亮的秀发已然花白,唯一不变的是她看向女孩温柔的眸光。
  黑发黑眸的小女孩,却总是目无表情,紧抿的嘴角,但是从不开口。
  是啊,五岁了,都没开口过。所有人都认定她是个哑巴,却只有那个女人傻傻地不肯放弃,只因为医生一句,她的声带正常。
  拥抱着她的怀抱是这么温暖,但她的内心却是苍凉蔓延……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看到她称为“母亲”的人眼底的期冀与凄凉,但是,同样是母亲,这个女人恰恰映照出了她的不堪,她甚至恼怒着这个女人,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从不放弃对她的爱……
  幽若清楚地知道自己又在做噩梦,但矛盾的是,自己仿佛一分为二,一边挣扎着想要醒过来,一边却又冷静无比地观看着曾经想拼命遗忘的过去。
  明明不想再回忆,但却不由自主地往前回溯……
  画面一转,有个黑发的小男孩,总是不厌其烦地出现在她周围,每天开心地洋溢着笑容,令人刺眼的笑容,不厌其烦地教她说话,不厌其烦地哄她开心……
  “我叫何朝昀,你可以叫我小昀哦。”
  “对了,你叫什么……”“你为什么总说不说话?”
  清脆亮丽的嗓音,流利的中文夹杂着生涩的日文和法文,叽叽喳喳,语无伦次。
  直到有一天,她实在受不了他耍宝的白痴样,清晰无比地用中文说了句“白痴”,换来的却是那男孩手舞足蹈的欢呼。
  以及那个女人忍不住喜极而泣,原本姣好的面容早已被沧桑替代,眼泪顺着皱巴巴的脸颊落下,一滴,又一滴,似乎永无止尽。
  在她开口后,那女人每天会耐心地教她说日语,每次说到日本时,那带着回忆的神色为那苍黄的面颊平添了几分嫣红,仿佛回到了那恋爱时光,脸上洋溢着的是少女般的娇羞。
  看到这样的母亲,让她又怎能不恨那不负责任懦弱的男人!
  但,其实她更恨的是她自己吧。
  一滴泪珠顺着眼角慢慢滑落,睁开双眼,浓密纤长的睫毛上沾着湿湿的水珠,幽若定定地望着前方,却是双目无神,没有焦距。
  最该恨的就是自己吧,明知道那个女人是多么渴望她开口的,只是一句“母亲”就能让她感动地泪流满面,明知道每晚她都摸着自己的头偷偷地掉眼泪,明知道她为了医好自己的自闭症白了多少发丝,那时的自己何其残忍,硬生生地让她伤心了七年,七年啊。
  明明记得自己在医院要打胎,对,打胎,她要打掉那个不受期待的小孩。但可笑的是,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却变成了一个婴儿,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母亲”。
  她曾经怨过,也恨过,心如死灰的她根本不想理会周遭的一切,这个女人锲而不舍的母爱却不得不让她感动,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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