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leo却不以为然,他穿好衣服再次跟我说了谢谢,然后低下头相当亲热的用手来揉我的头发,像抚摸他家的小猫,嘴里说:“你和alawn形容的不一样,你真是个恬静的女孩子。”
  “你知道恬静是什么意思吗?”我怀疑的问。
  “呵呵,我中文没你想的那么差。”
  我一边惊叹西方人的开放,一边受宠若惊——第一次有人夸我恬静。其实我只是很情绪化,刚好这段时间受高考打击太大,于是沉默寡言罢了。
  leo大我们好几岁,他好象26、7岁了。或者在他眼里,我还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吧。
  猛想起什么,抬头问他:“alawn怎么跟你形容我的啊?”
  “他说……”leo突然大笑起来,“说你是猛虎下山。”
  我几乎能感到我的脸出现几条黑线。
  从那以后经常能看见leo穿那件有木质纽扣的白衬衫,每每看见其中一颗颜色别样的木质纽扣上系着一个粗大的线结时,心里就暖忽忽的,觉得自己就是那颗纽扣,自己贴在他身上。随时随地。
  我开始沉思,然后问alawn该用一句什么词来形容“他衬衫的纽扣是我亲手缝上的”,这微妙的关系,他想了半天说:“穿过你的衬衫的我的线?”
  “俗!”我白了他一眼。
  然后他再想:“猛女手中线,表哥身上衣?”
  “alawn你认真点!”
  “那——衣有千千结?”
  “心结吗?”
  “线疙瘩。”
  “滚——”
  阳光偷偷溜进来,洒alawn亚麻色的头发表层,洒在他捉弄的亮眼睛里,洒在我们傻忽忽的青春之上。
  4
  4、关于成长 ...
  十七岁那年的暑假经常可以看见leo,所以过得并不算多煎熬。
  ktv里,leo那带着浓厚的蓝调爵士曲风的英文歌唱得我春心荡漾,他唱:“they are really saying i love you ,i hear babies cry ,i watch them grow……”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老觉得leo喜欢看我,用他那双非常能抓挠女人心的蓝色瞳仁。每次我看他的时候总会被他发现。我是个藏不住话的人,特别是对alawn,我把这个秘密告诉alawn,他不负众望的狠狠将我打击一番,然后说我自做多情。
  “真的,而且我每次唱完歌,他都会鼓掌呢!”我不甘心的自我解嘲。
  “得了吧,人家那是有礼貌,谁唱完了他都鼓掌。”alawn轻蔑的眼神看得我自形若惭。但是后来我发现,其他人唱时,leo都只是淡然的坐着,或和其他朋友喝水聊天,我唱,他才会关注,并鼓掌。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太敏感了,但有了安良的教训,也不敢冒然多想。
  大家约好第二天去海洋公园游泳,可惜leo公司有事就没去。
  alawn依然兴趣高涨,在水里扑腾来扑腾去。小麦色的身躯溅出白色的浪花。我坐在岸边,无精打采的喝着柠檬水。alawn向我泼水,我也只是懒懒的躲开,无心还击。
  alawn看出我的心结,说我不够意思,帅哥不来就不想玩了。
  我嘴上否认,其实心里的确蛮失望,我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怕去知道……
  那时夏天的感觉越来越明显,但其实已经立秋了吧。
  那时每天的快乐与不快乐都简单到一目了然,简单到我从来没去奢望结局。
  开学了,残酷不仁的军训将我脑海里的象牙塔蓝图毁得支离破碎。我本就低血糖,每天要在太阳下晕倒好几次,一星期下来就又黑又瘦了。到最后教官索性一练军姿就叫我去休息。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就喝着柠檬水吃着软糖,坐绿荫底下,看其他同学纹丝不动的站在太阳下杀菌,听教官用令人瞠目结舌的普通话认真的教大家唱《严守纪律歌》,“……啊,ji女(纪律),ji女,啊,ji女,ji女,ji女中有我,ji女中有你,ji女中有无穷的战斗力……”
  心想,教官真是个龌龊又可爱的人。
  我以“装晕倒”之名一夜之间闻名于全年级,每天晚上都有同学前来毕恭毕敬的请教晕倒的技巧,越逼真恐怖越好。
  于是原本低调的我,一不小心就出名了。
  正式上课后,大学生活不再像书本里描述的那样生动明媚,校园里也没我想像的那样富有浪漫气息。课程表排得很壮观,但实际上的课又很骨感。食堂的饭菜很难吃,教文言文的男老师很猥琐,班里同学很陌生……开学一个月了,我心里依然觉得空捞捞的。唯一的亮点是c大里植物茂盛,让秋天的天空特别明净。
  每到夜里,躺在寝室的床上,心里感到莫名的寂寞。我从小就特别独立,离了父母照样能活得多姿多彩,所以绝对不是想家。但说不上为什么,就觉得身边少点什么。
  高中时就爱坐足球场边看男生们在场上争先恐后的挥霍青春,大学里的球场更大更多,却觉得没看头。天更蓝了,我的心却更灰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适应能力居然这么差,还是这座熟悉的城市,换了个学校而已,人就变得沉默寡言了。
  直到那天,才找到失落的原因。
  别人说上了大三大四就会频繁逃课,我大一上学期就开始逃,因为下午上课时间和我的午睡有冲突。十月中旬,正是天高气爽,从寝室的床上就能看见天空,白云大朵大朵的,飘飘游游的挂在眼前,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刚睡着就被寝室另一个跟我一样勇敢逃课的姐妹推醒,悦悦推醒我,说:“落落快起来看,楼下有个男生一直喊你名字!”
  然后我就听见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一遍一遍的在大喊:“落落苏——中文系一年级的落落苏——中文系一年级午睡的落落苏——中文系一年级逃课午睡的落落苏——”这个声音打扰了我十八年,如今又如噩梦般钻进我耳里。我不用看就能勾勒出他此刻的形象,穿体恤,随意的外套,为了耍酷双手闲闲的插在牛仔裤里,白色nike鞋,白色鸭舌帽,遮盖着亚麻色的乱发,明亮漂亮的双眼皮儿,神色带着揶揄的笑意,站在绿荫下,扯着青筋叫唤我。
  我立马跳起来,扑到窗台上就喊:“你给我闭嘴!站好,不准动!”
  他打了个马蹄袖,“喳!”
  我几乎是飞奔下楼的,跑下楼就看见在女生寝室楼下,那个吊尔郎当挑着浓眉的身影。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那些关于青春的往事在我心里已经模糊成什么样子,但只要一回想起我的大学时代,那天alawn站在寝室楼下大喊我名字的情景就会生动而果敢的蹦跳进我脑海。阳光透过高大的桂花树叶泻在他脸上,一切都那么明朗。感谢alawn,在我纯真美好的少年情怀中刻下一抹生动的印章。而他站在阳光斑斓处灿烂的笑着向我挥手的身影将永远伫立在我灵魂深处,遥远,却又抬眸可见。
  “王八蛋!”我喊他。
  “小爷在!”他也喊我,“格格巫!”
  然后他向我摊开双臂,我便毫不犹豫的扑到他怀里,紧紧相拥。
  那是我们这辈子第n次拥抱吧。毫无男女之情,毫不做作,毫不别扭。
  “这个学校有人给你买早餐吗?”他低头问。
  “没有。”
  “这个学校有人帮你背书包吗?”
  “没有。”
  “这个学校有人帮你去食堂占位置吗?”
  “没有。”
  “这个学校有人帮你做作业吗?”
  “没有。”
  “这个学校有人帮你做清洁吗?”
  “没有。”
  ……
  他问一句,我答一句。他表情严肃,我一本正经。然后我就哭了。这才发现原来我忽视了以前他为我做的那么多事,而那优越感却像空气一样让我觉得理所当然,而我这个没良心铁石心肠的人却一点感恩的心都没有。
  我这才明白上大学了为什么我那么不习惯,原来是我的身边没有alawn了。
  “你哭什么啊!”alawn还像小时候那样天不怕地不怕,却一看我哭就乱了手脚,笨手笨脚的抓起他的衣角为我擦泪擦鼻涕,“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替你揍他丫的!”c大周围很空旷,秋天的c大风特别大,吹得alawn的衣服鼓鼓的,一不小心他在我心里的形象就顶天立地了。alawn就在风中粗声粗气的为我打抱不平。
  我听他说话都带北京腔了,暗自好笑,但是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遥远的京城上课吗,怎么会飞到我们学校来帮我擦鼻涕呢,于是我问:“你被b大开除了吗?”
  “没有!就是回来看看。”他说。
  “看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又长矮了。”他笑着比画着我的身高。
  我瞪了他一眼,嘟起了嘴。
  浮云若絮,被风丝丝抽散。
  高中时自从他雄性荷尔蒙开始发育,身高有了突破性飞跃后,他就老爱笑话我,说我越长越矮。离开高中生活只几个月的时候,突然觉得梦幻得就像天边最远的那片云似的。那时多天真多傻啊,自觉现在已经是大人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假装严厉的问。
  “不想打!”我翘着唇说。
  “交男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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