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们都下去吧,香杳你在外面守着,不让任何和进来。”
  “是,格格。”
  “是不是?”清离小心的问,毕竟这宫里的争斗这是她第一回真正的接触难免还是会害怕的,在这里是没有法律的,人的命太不值钱了。
  “僖嫔当年曾怀有一子你可知?”胤禟问了一下飘渺的茶香漫不经心的用另一只手支撑起自己的身子靠在梨花木的桌子上。
  “我听香杳说过,可是后来说是误食了红花。”僖嫔的流产难道与宜妃有关?
  “宫里的人是这样说的,僖嫔小产之后也一直避世独居,不在侍寝。可是前几个月她突然让李德全给皇阿玛送去一枝合欢花,我让人去打听了一下丽景轩前几月的情况。”
  “僖嫔一日得到一张无名字条,上面写着:害娘娘孩子者乃是琉璃胭脂。”
  “送胭脂的人是谁?”清离紧张的追问。
  “额娘。”
  “肯定不会是姑妈的。”清离她真的敢肯定宜妃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你知道僖嫔是当时唯一一个可以和额娘争宠的嫔妃,何况她的容貌又在我额娘之上,念儿你怎敢肯定那不是额娘送的。”胤禟的声音柔柔的,像春风般吹过清离的心。“这后宫的阴暗你又真正见过多少,你知道又怎知道额娘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不是靠着累累白骨才坐上去的?”
  “胤禟,连你都不相信姑妈?”
  “我信能如何,僖嫔不过是被有心人利用罢了。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相信才行。你可知储秀宫三美吗?”
  清离有些无法明白胤禟的意思,这些与储秀宫三美有什么关系?
  “这第一美就是八哥的额娘卫夫人,第二美是丽景轩的僖嫔,而第三美就恰好是丽景轩外合欢树,每到夏季夜间花开遍地真可是比之人美毫不逊色啊。”胤禟眼中突然迸射的冷光令清离不由得害怕起来,胤禟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这样过,她不知道自己这样自私的让胤禟陷入未来那个注定的局里是不是错了。“僖嫔怀孕初期有手脚痈肿的现象,太医就给僖嫔开了一剂方子用到了合欢皮煎熬。”
  “《本草纲目》曰:青裳树皮和血,消肿,止痛。合欢皮,甘温平补,有开达五神,消除五志之妙应也。……味甘气平,主和缓心气,心气和缓,则神明自畅而欢乐无忧。如俗语云,萱草忘忧,合欢蠲忿,正二药之谓欤。又大氏方,主消痈疽、续筋骨者,皆取其能补心脾,生血脉之功耳。朱丹溪曰,合欢与白蜡同入膏药中用极效。太医所开药方无误啊?”
  胤禟淡淡的一笑才道:“虽如此,但我曾遇见一位宫外的郎中,他曾说,合欢皮冷水所提炼之物能致女子流产。且常服可使之终身不孕。而当年专为僖嫔保胎的李太医在僖嫔流产只有三天就告老还乡了。这世间有这么巧的事吗?”
  “很巧的是李太医乃是三阿哥的音律师傅,又是荣妃之父员外郎盖山的养子。”
  “你说这幕后之人是荣妃?”清离一开始怀疑的是德妃,毕竟她进宫的这四年荣妃待她也不错加之她很是欣赏三阿哥,下意识的就从未怀疑过荣妃。果然是感情用事,她狠狠的埋怨自己。
  “宫外截杀也是荣妃遣使的人,皇阿玛虽明知却也念及多年情分未予追究。你可知荣妃荣妃才是最恨额娘的人。”
  “表哥,即使这样我们不能证明姑妈与十六阿哥中毒无关啊?”
  “只要僖嫔知道了真相她自会帮我们的,现在只要……”
  也许最近真的很忙,胤祺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来降雪轩了,大概是从额娘被禁足开始吧。他整日忙着找证据也无瑕顾忌她,现在想来清离与额娘的感情如此深厚又身在后宫无法救助更加会担心焦虑吧!
  他自幼便由皇祖母一手养大,又长期陪在皇祖母身边礼佛哪曾真的见过后宫的争斗,这一次额娘的事已经让他手足无措了。他眉宇间的愁色像是一团乌云般挤压着他的思维,他真的有些混乱了,分不清到底要做些什么。
  降雪轩与之前一样的让人心安,美丽宁静的处在这个深宫里遗世独立。他踏进降雪轩看着熟悉的景物,觉得莫名的安心,难道这就家的感觉?他笑笑,不在继续自己这无聊的瞎想。
  “五阿哥吉祥,格格在画斋呢!五阿哥请到屋里坐会吧,格格在画画呢,怕是要一会儿才出来呢!”婵娟浅笑着说,不忘退到胤祺身后谨守着本分。
  “不用了,我去画斋吧!”胤祺是知道清离喜欢画画的,以前还和法兰西的画师学过什么西洋的油画,他倒是好奇这从未踏足过的画斋到底藏了些什么惊世之作。
  婵娟看着胤祺早已离开的背影恍然想到,格格吩咐过不让闲杂人进入画斋的,可是五阿哥应该不在这闲杂人中吧!她后知后觉的嘟哝着。
  “离儿……”他轻声的唤着,怕打扰到她,又觉得‘离儿’这两个字温暖至极心中甜蜜蜜的,先前的愁苦也一扫而光。
  他推开门,听见‘嘎吱——’一声寂静的可怕。
  屋内旖旎一片,漫天的红色像极了血的颜色,他看着一幅幅画上熟悉的男子,自己又仿佛处在了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他愣愣的看着,忘记了呼吸。
  40.南柯卷-第十九章 阴晴圆缺惊雷咋(四)
  仿佛在他热情的火焰上突然浇下了一盆冰水,那种感觉疼得他咬牙切齿却又只能压抑与心底。
  十月,有冷风吹起了他的袍角,他看着油画里栩栩如生的人眼角像是有某种液体在涌出。
  他跨进去的一只脚突然不知道该不该收回,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清离的面容,可是这一刻胤祺却不知道自己该要怎样去成全她了。
  我的离儿,原来,你重来都不曾属于我。
  胤祺抽回脚拉上门,吞咽下满口的悲伤。离开,他想到的只有这样。
  流动在身后的景色似乎也在嘲笑他的悲哀,胤祺想他一定是最无能的那个,额娘他就不了,连清离都要远离他了。金色的菊花开得熠熠生辉,而他再也不能属于这里了。
  “五阿哥吉祥。”香杳看着胤祺匆匆离去的身影仿佛明白他那个温润皇子的伤心,可是她救不了他,整如她救不了她自己一样,有些感情即使明知是无望的还是得继续下去。
  “香杳你在发什么呆啊?”
  “格格?您累了吧,奴婢给您做了些核桃酥,格格您进屋里去歇会吧!”
  “刚才回书房找了些画卷,你刚才在看想什么啊?”清离抱着几卷画轴调笑着她。
  “好像看见了五阿哥,可是奴婢看他走得匆忙想是有什么急事吧!”香杳低着头隐藏满是复杂的神色。
  “喔,七哥哥刚来了吗?我倒是没看着,许是为了姑妈的事忧心着。算了,你把这些画再放回书房吧,我到暖阁里休息会。”闻言清离有些伤心,他温文如玉的祺表哥到底还是在这步步惊心的深宫里踌躇了。
  深夜,外面已经没有鸟叫的声音了。只有风吹过树叶留下的‘哗哗’声为这寂静的也添色,星星点点的灯火在黑暗的夜色里仿佛是醉人的陈酒格外的迷人。
  “格格,人已经进宫了。九阿哥让您一定小心,僖嫔不是一个简单的人。”香杳在清离的耳际耳语道。
  “我知道了,你让降雪轩所有的奴才都睡了吧,就留下采蘩守夜。”清离看向婵娟,目光清冷令婵娟不由得一寒,“婵娟,不要说话。你只要睡在床上就好了,记住不要出错,否则我定不饶你。”
  婵娟本就有些害怕清离,被清离这样一警告难免有些惊慌,格格也没有吩咐她其他的事,就只是让她在她的床上睡着不要让其他的人发现端倪。她看着香杳的样子,定是只要格格今夜要做何事,心里不由对清离更加的怨恨起来。
  “奴婢知道,请格格放心,奴婢一定不会坏了格格您的事的。”
  “那就好。香杳等会我们从后面出去,你给先生换身衣服,不要让人瞧见了。”
  “是,格格。”
  丽景轩
  妖艳的夫人躺在镂空雕有百子千孙的朱漆的楠木榻上,乌黑的发丝散乱,身上只着了件单薄的白玉色纱衣,上面绣有凄艳的红梅远远看去却像是那夫人咳出的血。
  “咳咳……咳咳咳……咳咳……”
  “娘娘,您这又是何苦呢?”小太监叹着气靠在榻边。
  “苏剑木,这是报应。她郭络罗氏.锦歌杀了本宫孩儿现在终于罪有应得了,我害了十六阿哥现在也只是报应。”
  “穆兰……”
  “你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叫过本宫了,想那会儿你还是玉树临风的侍卫,爷爷守在本宫的院外。也只有你还会记得本宫,还会叫我穆兰。”僖嫔抬起手想要抚摸他的脸,可是看着他依旧年轻英俊的容颜又慢慢的放下了。她知道自己再也没有资格说那些话了,她已经选择了报仇这条路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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