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慕容萱跟上关常雄的步伐，第二次走进关常雄的书房。
进了书房，关常雄没有坐下，也没让慕容萱坐下，他高大身躯的阴影挡住台灯的光线，表情晦暗不明，但他周身的气息告诉慕容萱，关常雄正处在火头之上。关林是在捻狮子的胡须，公然挑衅老爷子的威信，在儿子儿媳面前威严扫地。
“慕容*****，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真是没有想到啊！”关常雄慢悠悠地开口了。
关常雄转身拿起书桌上的一个相框，亮给慕容萱看了一眼，照片上身穿学士服的关林，然后他盯着照片中的关林自语起来，“关林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很听话很聪明，可以说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我花了很多心思栽培他，他也没辜负我的期望，从小就成绩优秀，上的都是名校，没有依靠家里都是他自己凭真本事考上的。我不自夸，我的孙子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说是不是？”
关常雄抬起眼皮盯着慕容萱，小姑娘一声不吭。关常雄把相框又放回到书桌上。
“这样的男人当然是最佳对象，美达集团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他。我没有多高要求，只要他的对象家世清白，家教良好。在我的心里，我的孙子是张上好的宣纸，上面不能沾染一丁儿污渍，只有上好的徽墨才配得上他。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怎能不明白呢？自己好歹也是凭本事考进n大的。
“明白。”
关常雄微笑着点头，“你很聪明，外面的危机就靠你解决了，慕容*****。”
出来的时候，慕容萱走在关常雄的前面，一见到两人出来，关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慕容萱在众人面前站了一小会儿，“关总，我已经都告诉董事长了。”
“什么？”关林不明白地问。
“伯父，伯母。”慕容萱将目光转到关泽海和王曼凤的身上，“去年，关总找到我，说要和我谈一个协议。”
“慕容萱！”关林叫了起来，他万万没想到慕容萱要说出那份作废的协议。
“关林，让慕容*****说完。”关常雄在慕容萱身后说道。
关林觑眼盯着慕容萱，他要看着她如何说下去。
“关总因为家里逼婚很烦恼，他说他不想那么早结婚，他要我假装他的女朋友一年，一年以后以性格不合分手，而他找上我的原因是因为董事长不喜欢慕容这个姓。事情就是这样。”
“那你能得到什么？”慕容萱的话音一落，关林紧接着问。
“二十万，关总答应一年后给我二十万。”慕容萱的脑子飞快地编造了一个死无对证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关林的家人一定会相信。
“呵呵……”关林无奈地笑了起来。
慕容萱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转头对关常雄说道，“董事长，可以让人送我回家吗？”
“当然！”关常雄满意地笑。
关常雄叫来司机，让他把慕容萱送回家。
慕容萱坐在那天带她来的车上，司机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望着关家大宅在眼中消失，窗外的街景不断变换，树上缠绕的彩灯都亮了，绚烂夺目如梦如幻。
街灯照亮慕容萱的脸，照出脸颊上晶莹的泪痕，不想哭的，可就是忍不住。在这近乎封闭的车厢里，只有一个毫不关心她情绪的外人，即使发现她在哭也没有一个字的司机。
“哈哈……”慕容萱边哭边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最后，慕容萱用手掌捂住脸，发出一声近似哀嚎的哭声。
“唔！”
47、第四十七章 ...
47
其实看似冷漠的司机并没有那么麻木不仁，不知哭了多久的慕容萱醒来的时候，发现车子一直停在巷口对面的马路上，抹干净脸上的泪痕，慕容萱对司机的后脑勺说了声谢谢下了车。
回到家进了屋，钱老太太看见孙女红肿的双眼便什么都明白了，慕容萱一定是和关林谈过了。
“奶奶，我什么都不想吃。”慕容萱说完躲进房里，合上门板。
慕容萱和衣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关常雄冷漠的表情。他说她是污渍，凭什么这么说她！慕容萱狠狠咬紧自己的手指，疼痛到麻木。
她很想跟关常雄争辩下去，他口口声声反讽她的家世不够清白家教不良，其实他又比外公慕容龙好到哪儿去了！比较而言，外公倒是显得光明磊落，世人皆知他重男轻女浑身铜臭。可关常雄呢？明地里清风亮节平等待人，暗地里呢？他不能忍受关林对他的忤逆，瞧不起慕容家闹出的丑闻。
小人固然可恶，伪君子其实更可怕！
可她到底没有和关常雄争辩，胜负分明的战争还有什么必要打下去。就像父母死后，她和奶奶在慕容龙面前签下协议，她无力去争斗。不知者无畏，她太清楚关常雄和慕容龙这类人的手段，只要一个小指头便能翻云覆雨。小姨姨夫算计多少年，不也败在慕容龙的手上。只要他们想做，就可以不讲情面的将人踩在脚下。好比，关常雄说她是污渍。污渍就要用力清除。
她还剩下些什么，除了一份不值钱的自尊外什么都没有了。
勇气不是什么人都有的。爱情可以维持多久，当年父亲大概也爱过母亲一阵子，母亲就更不用说了，否则到了最后不会干出那么绝决的事来，但又怎样呢？慕容家的人瞧不起倒插门的父亲，他融入不了所谓的上流社会，随着时间推移，爱情渐渐被现实的生活消磨殆尽，他们用你死我亡的方式结束了一场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
钱老太太睡觉前推开慕容萱的房门，发现她和衣倒在床上睡着了，眼角带着泪光。
“可怜的孩子，睡着了也不盖被子。”钱老太太给慕容萱盖上被子。
整个家愁云惨雾的，不由得让老太太想起慕容萱刚回到这里时的样子。她一下消瘦下来，成日沉默不语，不习惯骤然改变的生活条件，经常感冒发烧，可把她忙乎了一阵子。
春暖花开，慕容萱才有了一些笑容，但每次去慕容旭那里拿生活费回来后的几天，她还是会满腹心事的样子。钱老太太知道，一定是他们给她脸色看了，可她无能为力，只希望孙女靠自己挺过来。小人物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想不开便会觉得生来无趣。
第二天，钱老太太做好早饭，慕容萱还没从房间里出来，钱老太太也没放在心上，反正工作没了，就让她多睡会儿好了。快到中午的时候，还不见慕容萱起床，钱老太太担心孙女总饿着肚子搞坏身体，推开慕容萱的房门想叫她起来吃饭。
慕容萱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只露出一缕头发，钱老太太上前掀开被子。
“萱萱，起来吃点再睡。”
慕容萱的头发乱糟糟的，脸色白得吓人，微张着嘴喘粗气，钱老太太抬手朝她的额头探去，热得烫手。
“我的妈，烧这么高！”钱老太太吓了一跳，“萱萱，萱萱，醒醒，我们去医院。”
“唔……”慕容萱朦胧间听见奶奶在叫她，想撑起身体，却发现自己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钱老太太一看这情形，顿时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老小区房子设施虽然破旧，但人与人之间不会冷漠无情，八卦新闻漫天飞，谁家打架谁家离婚不出一天保准整个小区都知道。钱老太太打开大门，跑到对门去敲门。对门住着一户下岗职工，女的在商场打工，男的当保安，这天正好男的前晚夜班在家睡觉，披着外套打开了门，听说对门慕容萱病得起不来了，立刻换了衣服把她背到了医院。
钱老太太和邻居一阵忙乱，到了医院一检查，慕容萱患的是急性肺炎，拖了时间有些久了，医生要她住院治疗。病房是最便宜的，六个人的那种，加上陪护的，不大的房间里挤了十几个人。咳嗽声，吐痰声，讲话声，拿东西时发出的叮叮当当声，浑浑沉沉中，像是有棒槌敲慕容萱的头。
几瓶药水滴进身体里，到了傍晚时分，慕容萱有些清醒过来。睁开眼睛，钱老太太坐在她的眼前。
“奶奶。”慕容萱哑着嗓子喊了一声。
“乖乖，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钱老太太摸了摸慕容萱的额头，高烧终于退下去。
“我怎么了？”慕容萱问，怎么糊里糊涂躺在医院里了。
“你发高烧，烧成肺炎了，医生还骂我怎么发现那么晚！”
“怎么能怪你呢。”慕容萱虚弱地笑了一下，要怪就怪自己，一点挫折就被打倒了。
“就是！”钱老太太不甘愿地嗅嗅鼻子，“我说那医生，吃饭生病人之常情，都不生病医院关门了，你就没饭吃了。”
慕容萱痴痴笑了几声，她的奶奶就是这么可爱。“奶奶，你胆子可真大，连医生你都敢骂。”
“我可没骂他，是个年轻小医生，我 和他开玩笑的。”
钱老太太拿过一个杯子，倒上早就凉好的凉水，兑上热水成了一杯不冷不热正好入口的温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