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子衿终于如愿以偿地入了学堂,十八岁的男子是别的孩子谈婚论嫁的年龄,可是他才刚刚入了学,他的人生和别的孩子注定了不一样,他对于读书是渴望的,但别的学生对于他是讥讽嘲笑的,笑他家贫,笑他给田老爷家刷粪桶挣钱,可是他对于这些是不理会的,他只想读书,为了读书他什么都能忍,在他的心里只要能读书将来他就能娶他思慕的女先生为妻,在他的心里只要能读书他将来就可以进入朝堂,进了朝堂他要为国家为百姓办事,为国为民,倾尽一生也值得,不是吗?
  依依这一次见到子衿却是以他的老师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依依已经十五岁了,她的父亲早想给她找一个如意郎君,但她对于婚事却有自己的想法。依依这一次见到子衿心里是很高兴的,他已经换了一身像样的衣服,相貌堂堂,彬彬有礼,他对于依依心里是想念的,但嘴上却是固执的,可眼神却是真挚的,而依依对于他也是动心的。
  “同学们,今天我们学堂来了一位新同学,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他,好吗?”依依对着所有的学生道,把目光把焦点聚向子衿。
  “大家好,我叫夏子衿,希望大家多多关照!”子衿大大方方地向他的同学介绍自己。
  “子衿,你不捡猪粪当柴烧了吗?你不给田老爷家刷粪桶挣点了吗?”有同学问子衿,话还没说完,哈哈大笑。
  子衿看着那个同学,沉默,沉默,沉默。“同学们,家贫不是一件丢脸的事,只要有才总有一天金子也会闪光的,希望你们能好好读书,将来为国家为百姓谋福。”依依对同学们道,“夏子衿,老师说的话你记住了吗?”
  “是,依依小姐。”子衿恭恭敬敬地道。
  “叫老师,夏子衿,你记住,从今以后不管你在哪里,只要在你面前我就是你的老师,知道了吗?”依依温柔地道。
  子衿没说话,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眼神里露出温柔,疼爱的心动。
  “子衿,依我看你把我们的女先生娶回家做老婆好多了,她能教你读书,还能给你吹枕边风,一举两得。”唐小虎对子衿道。
  “唐小虎同学,请不要拿你的老师开玩笑,好吗?要尊师重教,知道吗?”依依不好意思地对唐小虎道。
  “子衿,你老婆害羞了。”蒋天南笑嘻嘻地对子衿道。
  “蒋同学,你说谁是子衿的老婆?”唐小虎问蒋天南。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我们的女先生依依小姐。”蒋天南道。
  “蒋天南,你怎么说话呢?依依老师怎么会是子衿的老婆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子衿家里贫寒,他自己都要靠给田老爷家刷粪桶挣钱买纸笔,像依依小姐这样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锦绣裙衫,他怎么能养得起呢?依依小姐应该是我的妻子才对,我爹是卖米的商人,有的是钱,只有我能养得起依依小姐,更何况我早已经在外面传言依依小姐是我的女人,说出去的话怎么能收回来呢?”唐小虎道。
  “唐小虎,我真没想到我跟你同窗这么多年,可你居然这么坏这么虚伪,你在外面传言依依小姐是你的妻子,将来你就能更好地得到她是不是?”蒋天南道。
  子衿将他们说的话听在心里,一句话没说,默默地看着依依小姐。
  依依小姐也不生气,大大方方地撂下手中的书:“你们都想娶我为妻是不是?好,你们都是我的学生,不如来比试一下,你们将来都要上京赶考,只要你们谁能中状元,我就嫁谁为妻,一辈子给他端茶送水,再不以老师相称,而以妻子自诩。”依依小姐道。
  蒋天南和唐小虎一听说要中状元就没话了,反而是子衿听到这话来劲了:“老师此话当真,如果我夏子衿有幸中得状元,老师是不是就心甘情愿嫁我为妻,一辈子不管我贫穷富贵,吃得了锦衣玉食,穿的了锦绣裙衫,但同时也吃得了粗茶淡饭,穿得了粗布麻衣,像一个普通的农妇一样织布洗衣。”子衿道。
  依依小姐听他这么说,默默地看着他。
  “夏子衿,你真是有天大的胆,依依小姐是丞相大人的千金,你的老师,你怎么能让她织布洗衣?她的手是用来洗衣服的吗?亏你还是个男人,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可叹可悲。”唐小虎道。
  “唐小虎同学,你说得对,依依小姐是丞相大人的千金,也是我的老师,但她再尊贵也是一个女人,女人长得再漂亮都是要嫁人的,依依小姐现在虽然是我的老师,但如果有一天我能有幸娶她为妻,那她再尊贵都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就算是一个乞丐她也要跟着我讨饭,这就是三从四德中的从夫,所以为了能把依依小姐娶回家,我一定要中状元。”子衿道。
  “你,夏子衿,中状元?你十八岁才进学堂,你还要中状元?”唐小虎嘲讽地道,“蒋天南,你相信他能中状元吗?”
  蒋天南不屑地看了看子衿一眼:“他啊!”
  摇头,摆手,“他没那个命,天上掉金子也不会砸中他的。”
  “依依老师,你相信你的学生夏子衿能中状元吗?”蒋天南问依依老师。
  “相信,我比相信自己还相信他。”依依老师道。
  “为什么?老师,他也是您的学生,我也是您的学生,难道您相信他就不相信我吗?”蒋天南问依依老师。
  “你能不能考中状元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子衿,相信我自己的眼光。”依依老师道。
  “好,夫人,谢谢你的信任。”子衿温柔地对依依老师道。
  蒋天南和唐小虎听子衿说的话那个气那个恨,那个伤心那个绝望,但没办法,忍了。
  依依老师听他这么说,一句话没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好,接下来我们来讲课,今天来讲《蒹葭》,请同学们跟老师念一遍,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同学们跟着依依老师念道。
  “这一首诗写的是男女主人翁的爱情故事……”
  子衿听依依老师这样念,他也跟着念,念完以后灵机一动,在纸上写道:“蒹葭苍苍,依依红妆,所谓伊人,子衿留芳……”子衿还没写完,依依老师没收了他写的东西,只是看了看他写的东西,一句话没说,但心里很高兴,子衿也一句话没说,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子衿回家以后照样干活,放牛,割草,但他放牛的时候会带一本书,带纸带笔,他没事的时候会骑在牛背上读书,他没事的时候会写依依老师教他读过的文章,他没事的时候会画依依老师的画像。
  嫂子早想给子衿介绍一个相好的了,子衿听嫂子说,那个女人叫哑娘,之所以叫哑娘是因为她是一个哑巴,但她善良,勤劳,田里的活家里的活全都会干,嫂子就爱上了她这一点,哑娘从小亡父,长大以后嫁夫亡夫,和老母相依为命,嫂子看她可怜,所以想把她介绍给子衿,但子衿心里却是有心思的,他想念的是依依,他思念的是依依,他爱慕的是依依,依依,依依,依依是她永远的相思,依依是她永远的牵挂,依依,依依,青青子衿,依依我心……
  子衿有空的时候还会去田老爷家刷粪桶挣钱,田老爷家的家仆旺旺和大山一贯对他是讥讽的嘲笑的,看不起的,尤其是现在子衿已经入了学堂还来刷粪桶,他们更是看不起了。
  “哟,这不是子衿吗?你怎么还会来刷粪桶,你不是入了学堂吗?入了学堂等于入了朝堂啊!看你相貌堂堂,文质彬彬的样子,将来肯定是要中状元的,你将来中了状元,皇上要是怪罪我们,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担当不起啊!”旺旺道。
  “旺旺,看你说的,都知道子衿家里穷,只能靠干苦力干活,他入学堂是找了关系才进去的,人家几岁就读书,他十八岁才入学堂,将来能不能进朝堂还是另外一回事呢!”大山道。
  子衿听他们这么说,一句话没说,继续刷粪桶。
  中午的时候哑娘来给他送饭,尽是些粗茶淡饭,子衿从小吃惯了的,馒头咸菜,他吃得津津有味,这时子衿的哥哥子福来看子衿,哥哥对他说子衿能遇到哑娘这么好的女人是他一辈子修来的福气,子衿听哥哥这么说一句话没说,看了看哥哥,看了看哑娘,继续吃馒头。哑娘听不见他们说的话,但她是爱子衿的,所以她能感觉到子衿的心,她能看得出他的眼神,她伤心了,她绝望了。
  依依对子衿也是想念的,依依对子衿也是思念的,依依对子衿也是爱慕的,但她知道现在不是表达的时候,等有机会吧!等有机会她一定要表达,子衿,子衿,青青子衿,依依我心……
  两个人的心里都是相思的,两个人的心里都是寂寞的,两个人的心里都是安然的,有这样一种感觉,有这样一种思念,有这样一种爱慕,叫人那么思念,叫人那么想念,那样的情意绵绵,那样的相思绵绵……
  心是寂寞的,但感觉却是美好的,子衿在依依的心里不仅仅只是她的学生,更是她心灵上最安稳的依靠,或许有一天他会成为她这一生的骄傲,不是吗?
  子衿虽然入了学堂,但牛还是要放的,可是自从他入了学堂以后再放牛的时候他对牛儿也有了自言自语。“牛儿啊牛儿,你知道吗?依依小姐长得好漂亮好温柔,她会唱歌会弹琴还会写诗,要是有哪一天我能娶她为妻就好了,你说呢?”子衿对牛儿道。
  牛儿不说话,但眼神里露出期望。
  依依在家里开始为子衿做鞋做衣,她一个千金大小姐从没干过这些活,现在为了子衿开始学习怎么做一个平凡的小女人,为了丈夫为了她最爱的男人,为了她最想要的感动而付出自己的心思。
  父亲柳成思对于依依心里是寄于厚望的,女儿是他这一生最心疼的牵挂,为了她,为了她的未来,为了她的幸福,他这个做父亲的总是要付出他的所有,不是吗?
  王满对于依依是喜欢的,但他也是一位实实在在的冷面公子,那一天依依的父亲说要把依依许配给他的时候他的心里是高兴的,但依依对于他无动于衷的表达却让他伤心了,所以后来对于依依他的心也淡然了。听说他出口成章,文采飞扬,才华横溢,喝过女儿红,闻过女儿香,但那些女儿再香再美只是妓院里的庸脂俗粉,自然无法与依依相比,所以所有人都梦想娶依依老师为妻,但他真的要得到依依的时候他的心又开始无端地惶恐。依依在他的心里是一个像观世音菩萨一样美好的存在,所以他对于依依是望而却步的。
  “娘子最近为何心烦?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难道相公我还不能让娘子满意吗?”王满对依依道。
  “相公当真要娶我为妻,可不知我从小娇生惯养,刁蛮跋扈?”依依对王满道。
  “刁蛮跋扈是有点,但遇到我这样一个相公保证你就变成小乖乖了,来,小乖乖,让相公好好地疼疼你。”王满道。
  “相公,小乖乖不仅仅是要你来疼的,还要……还要……”依依欲言又止。
  “还要什么?还要我来好好地享受享受吗?好吧!既然你这么想,那我作为你的相公当然要满足你的心愿了,要不然娘子你会认为我不爱你,不是吗?看来啊女人都一样,表面上相公……不要……不要……其实心里喜欢的要命,其实心里想的要命,看来我高尚无比的娘子也和别的女人一样啊!相公……不要……不要。娘子……要嘛……要嘛……我就要……我就想要,心里想……梦里想……感觉里想,思想里想……灵魂里想……想娘子的香……想娘子的美,想娘子的甜……想娘子想要的那种感觉,想娘子想要的那种美好,那也是相公我想要的感觉,那也是相公我想要的美好,不是吗?”王满道。
  “相公的口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在怡红院里也是这样哄别的女人的吧!”依依道。
  “是,这都瞒不过娘子,娘子看来当真是我娘子啊,真了解我,看来能娶到你真是我的福气啊!有这样一个女人能给我吹枕边风,能给我倒洗脚水,看来老子过的那个日子不比皇帝老儿差啊!啧啧,前世修来的,感谢老天爷,赐福给我王满。”王满道。
  “赐不赐福还要看我的心情,相公,你认为呢?”依依道。
  “娘子此话怎讲?你怎么不说还要看天气呢?”王满笑嘻嘻地问依依。
  “看不看天气那要看老天爷高不高兴,赐不赐福那要等到洞房的时候才知道,不是吗?”依依道。
  “原来娘子这么想洞房啊!看来正经的女人都是假正经啊!我才华横溢的娘子也不例外啊!来,既然娘子这么想洞房作为相公的我怎么能不满足娘子的心愿呢?来吧!娘子,我和你洞房,你是要我抱着你入洞房还是要我背着你入洞房?”王满道。
  “那相公是想抱着我入洞房还是想背着我入洞房?”依依问王满。
  “抱着你入洞房,那样的婚姻会很甜蜜很美好,背着你入洞房那样的婚姻就像猪八戒背媳妇一样粗中有细,娘子想要哪一种感觉我就给你哪一种感觉,好吗?”王满对依依道。
  “这个倒是不好说,我想问相公想给我哪一种感觉,我就要哪一种感觉,绝对让相公心情愉快。”依依道。
  “抱着你入洞房会情意绵绵,背着你入洞房那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就像猪八戒一样在取经途中偷懒睡觉好吃调戏女人,这几乎是所有男人都有的特点,不是吗?”王满道。
  “那背着吧!背着踏踏实实,走得稳一点。”依依道。
  于是,王满背起依依,“走喽,猪八戒背媳妇,上得天堂,入得洞房。”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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