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21
能有我这种人呢?埃文斯先生,我们的谈话从开始到现在都是这么开诚布公,我想您不会怪我的直言吧?” 罗杰·埃文斯的脸色阴晴不定,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反应了,不能生气、不能骂人,说——说不过,打——又打不得,他该怎么办?他苦笑,终于承认,自己在这场斗争中一败涂地。
“安小姐,”他叹了一口气,“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这样的手续比较复杂,在时间上可能……”
“一个星期!”青青截断他的话。
“不可能,”他立刻否决,“半个月!”
“一个星期!”青青坚持。
罗杰·埃文斯烦躁的抓抓头发,妈的,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难搞定!
“十天!不能再少了,安小姐,我不能让别人起疑心啊!”“就十天!”宾果!正是当初她想要的时间。
罗杰·埃文斯起身:“安小姐,与您的对话让我老了十年!”
“我想,您去度个假,回来后就又精神百倍了!”青青微笑着建议,知道自己不能逼得太紧了,因此语气意外的柔和。
她送罗杰·埃文斯到门口,看着他走下台阶两步,才开口唤道:“埃文斯先生!”
罗杰·埃文斯心中警铃大作,感觉自己后颈上的汗毛纷纷竖起,老天,可别再出什么意外了,否则他会当场心脏病发作。
“什么事?”
看到他那副如临大敌的紧张表情,青青不由好笑。
“现在,小米还躺在医院里昏迷未醒,这笔医疗费您看……”“我晓得,全由本机构支付,毕竟他是我国公民,也算是因公……”青青脸上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有再多冠冕堂皇的话也说不出口。算了,反正在这个女人面前,他的面子已经丢失殆尽,再丢一次也无妨。现在他只想快快离开这个城市、这个国家,任凭它再风景如画,气候宜人,他也不会再踏上这块土地,他暗暗在心中发誓。
又往前走了几步,他忽然回头。
“安小姐,我衷心希望,这辈子不会再有见到你的机会!”
明白他话语中的暗示,青青予以保证。
“相信我,我也有同感!”
目送着罗杰·埃文斯的汽车渐渐远去终至不见,青青才放松下来,脸上谈笑风生、镇定自若的表情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疲惫。她好累!在极度紧张过后,随之而来的是浑身的酸痛,现在,她的腿才开始发抖,软的几乎站立不住。猛地转身,她投进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她身后的哥哥的怀抱,不管是谁,让她先休息一下再说!
青青把头紧紧埋在哥哥的胸口,然后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场硬仗终于打完了!要说她不紧张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是在赌啊,在赌局中,谁能保证自己一定会赢呢?更何况,她的本性并不好战,她的心愿——很小很小,只是想过一种普通人的生活,这是她最后的底线,为了这,她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去拼!如今,她赢了,她终于赢了!她为小米、自己以及家人赢得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眼中酸酸涩涩,似有泪意,最后一次,青青告诉自己,这是她最后一次流泪了。今后,不管路上有多大的风雨,她都会笑着面对,笑着去抗击一切风浪!
看着紧紧抱住大哥的青青,青涛这才清清楚楚地意识到,青青,终于长大了!她已经不再需要他的扶持,那个会躲在他怀里寻找依靠的青青只会停留在他一个人的记忆中,而他五年的真心呵护也只能放在自己一个人的记忆里!在青青的故事里,他始终都是一个配角,如今,一切都将落幕,今后青青的心思将会全副放在不知何时才会醒来的小米身上。应该的,他不该讶异的,毕竟,当初是小米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青青的安全!他们的爱,是用生命铸成的!是时候了,他这个配角,是应该下台一鞠躬了,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悄然离去。
走上二楼自己的房间,青涛开始打包自己的行李,但身后传来的响动却让他停住了手里的动作。
“青青?”他意外。
青青惊讶地看着散乱在床上的衣服,二哥,他又要走了吗?
“二哥,你才回来没几天……”
青涛尽力让自己说话的语气和平时一样,他微微一笑,走到青青身边,宠溺地摸摸她的头。
“你二哥要工作啊!食人之禄嘛,公司派我去哪里,我就得乖乖去啊!”说到最后,还不忘刮一下她的小翘鼻,“怎么,还没走,你就开始想我了?”
青青脸上终于泛出一丝笑意,又伸出双手。
“二哥,抱!”
这声熟悉的话语几乎让青涛当场崩溃,但他还是咬牙克制着自己心中汹涌的情潮,以开玩笑的语气说:“嗨!这么大了,都有男朋友了还要二哥抱?也不怕人笑话!”
话虽如此,却仍是张开双臂,将她拥进怀里。
青青依偎在青涛怀里,一时间,两人均是无语。青涛暗暗告诉自己,这是他对青青最后一次带有情意的拥抱了,今后,今后,他将永远停在兄妹的界限上看待青青。
“二哥!你在青青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二哥!”
乍闻青青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青涛一怔,随即明了,她——这么敏感的人,必定是感觉到他的意图了吧!
再回味一下她话中的含义,青涛懂了。青青,她这是在告诉他,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啊!就算有了小米,她也不会忘记两人曾经共享的一切!青青,不愧是他的青青啊!五年来的不平、委屈……都在她这句话中烟消云散,青涛终于释怀。
“傻青青!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说这种话!”
青青不语,她就是有这种感觉呀!
“好了!再不下去,我又要被青亭笑了!”青涛放开她,“我们一起去看小米好吗,去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青青轻轻走进特别病房,坐在小米床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感受着这些微的粗糙。
“小米,你知道吗?以后再也不会有坏人来欺负我们了哦,我把坏人打跑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勇敢?”她像是在和小米说悄悄话般在他耳边低语。
“小米,你快点醒来好不好?我想把所有的经过都告诉你呢!你都没有看到,那个罗杰·埃文斯先生到最后,脸都气绿了呢?真好玩!”青青低笑着,眼中充满情意,仿佛小米真能听得到,随时都会回答她的问题。而躺在床上,浑身插满管子的小米,脸色一如常人般红润,神色平静祥和,似乎也能听得到般带有微微的笑意。
青青继续絮絮叨叨,对着小米说着自己的心事,时而甜笑,时而又娇嗔,脸上的表情幸福万分,也——甜蜜万分,任谁来看,都会说这是一个沉醉在恋爱中的小女人,在对自己的男友说着情话!原本单调空荡的病房,因着她的娇声细语,也变得春意无限。此情此景,不仅令站在房间外在玻璃窗后探视小米的三个大男人心酸,连主治大夫也唏嘘不已,而善感的小护士,眼中早已噙满泪水。
青亭低低骂出一连串粗话,故作不在意地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想以此来掩饰自己眼角的泪水;青涛则是静静的看着,默默在心里为青青和小米祝福;青明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上此刻更是木然,只有从他那不时抽搐的嘴角才能看出他心里的激动。
房外人数虽多,却谁也不愿意不知趣地进去打扰他们两个,破坏这美好的气氛,每个人都有同样的念头,就让这对历尽磨难的情侣,尽情享受风雨平息后的宁静吧!
青青的独白
“春天到了,小米,你曾经说过,春天是最美丽的季节,我们的初吻便烙印在桃红柳绿的人间四月天,我好怀念你深情的拥吻!可是,可是小米,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夏天到了,小米,你还记不记得那年夏天的那个晚上,我们在湖边看流星雨,我们一起对着流星许愿,真爱一生不变!现在只要晚上看到星星,我都会情不自禁的微笑!可是,可是小米,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秋天到了,小米,你说,你在秋天遇到我,每到秋天,总会令你想起我们相遇时你的怦然心动!小米,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秋天的原因是什么?就是因为,在秋天我遇到了你呀!可是,可是小米,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冬天到了,小米,冬天本来是我最讨厌的季节,不过后来我变得很喜欢冬天。原来我一直要你自己猜原因,现在我悄悄告诉你哦,因为这样我才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赖在你怀里呀,傻瓜!比起国,这里的冬天虽然不怎么冷,但我已经习惯性地在这个季节想起你温暖的怀抱!可是,可是小米,你为什么还不醒来?”
尾声
“安小姐,来看你的男朋友啊?”护士含笑和捧着一束花的青青打招呼,好羡慕啊,每次看到这位小姐,都会令她想起历史上那些经典的爱情故事,怎么有人能把本应该是悲剧收场的爱情故事转换得这么美呢?
这位小姐和她的爱人之间的故事已经成为医院流传的佳话。难得的是,这位小姐不像其它人那样总是哭哭啼啼,一副人生毫无希望的样子。同样在植物人专属病房,同样是每天来和病人谈话以促进复苏机会,别人的谈话内容总会让她感到悲伤、痛心,感到生命的无奈;而听这位小姐和他男友的谈话,却总会让她觉得,世界真美好,爱情真美好,活着——真美好!
“你好!”青青微笑着颔首回礼。在别人的眼里,她是不幸的,她该是过着凄苦的日子的,但她不这么想,在早先的激动过后,她已经能够平静地接受事实。每天陪着小米,和他谈心聊天,她从来没有小米是植物人的感觉,在她看来,小米是一直守候在她身边的,只不过是不能说话而已,而且,她也相信,小米听得到她。她坚信,小米终有一天会醒来,而她,所要做的,就是等待,正如当初小米坚持着等待她一样。
走进病房,她先给了小米一个早安吻,再换掉已经枯萎的花,把新鲜的花插进瓶里,这是每日必做的。然后,她才坐在小米床边,开始和他聊天。
“小米,你知道吗?都已经入冬了呢!昨天晚上睡觉前,我还在会想,小米是不是睡得好呀,护士有没有给你多盖被子呀……现在看来你睡得很好哦!”青青俏皮地皱皱鼻子,笑开了,“可是我睡得不好耶!啊?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咧,我当然是想念小米了呀,睡在你的怀里才温暖嘛!你还记得吗,那个时候,我都天天跑到你房间里睡呢!”
青青握住小米的手,晃一晃,故作生气的样子。
“嗳,你是不是在笑我?我警告你,不许笑,人家本来就一直失眠嘛,你又不是不知道!对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小哥啊,他总算收心了,他要把他的女朋友带回……”声音突然停住,是她看错了吗,她好象看到小米的睫毛动了动。
她屏住呼吸,仔细再看,真的,她没有看错,小米的睫毛又动了。还在考虑她是不是应该摁唤人铃时,小米就缓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双蕴含无限深情与温柔的眸子对上她的。一时间,青青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是她在做梦吗,那她可不可以不要在这个美梦里醒来,让她在这个梦里停留多一些时间!
直到手里传来细微的拉力,青青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闭眼再睁眼,睁眼闭眼又睁眼,真的,这是真的,不是做梦,小米,小米他真的醒了!
小米嘴边扯出一个极浅的微笑,随即又消失不见。
啊,他真的醒了,真的,他,他——醒了!青青狂喜地不知道是应该哭还是笑,只能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激动地亲吻着。
小米的嘴唇微动,动作虽细微,青青仍是注意到了,她轻轻捂住他的嘴,不让他浪费力气。
“小米,你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她问。
小米眼里出现了笑意。
“你是不是要和我说,你其实都听得见我说的话?”她再问。
他眼里的笑意增浓。
“听我说,小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你刚醒来,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