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无措,这样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是他不够强大,无法保护她……
玉晚镜和雅儿见苏墨寒这般烦躁不安,便是默默退去,不再打扰。很少看到苏墨寒现在这样无措,平日里他总是那么冷静、镇定自若,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现在,或许是太过心急,又或者是对那些未知有太多惶恐。
临近了疯狂,才知道那个会让自己为之疯狂的人,是谁。
下午,玉晚镜和雅儿启程前往殷芷,苏墨寒送别他们,独自回到客栈。
宇文浩传信,将连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详尽写在信中,又将赤霄剑奉上,随后与之告别,不知去向。
苏墨寒看着桌上那把藏青色长剑,心中愈发压抑。他独自一人呆在萧条的风灭城中,慢慢平复焦躁不安的心情。
风灭城百姓屯粮渐少,民怒沸腾,开始不断有人前逃出城,更有愤慨者暗中谋划袭击城主府、上长安告御状等,就差起兵谋反了……整个风灭城,一派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景,连苏墨寒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这样的时局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风灭城就乱了。
这天一早起来,苏墨寒发现连日来寂静空荡的街道巷弄里,竟都围满了平民百姓,议论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苏墨寒惊讶之余便是凝神细听,这一听,才发现,出了大事。
“昨夜有人擅闯城主府,刺杀城主!”
“那刺客逃了吗,城主……死了吗?”
“看样子你很希望城主死?”
“你不也一样!快说,说!”
“刺客是女的呀,而且貌美如花,似天仙下凡。看来,这是老天爷派仙女下凡,来解救我们了。”
“城主重伤啊,据说经脉寸断,八成是活不了了。城主府的府库一开,你知道里边有多少银子?”
“皇上会不会又降罪于我们?”
“凭什么?这是柳布衣自作孽!”
“听城主府的人说,刺客不止一个,可惜,一个也没抓着。”
……
“刺杀?会是谁?”苏墨寒嘀咕了一句,突然萌生出晚上到城主府一探究竟的念头,至少看看柳布衣到底死了没有,运气好的话,还能知道是哪边的人派出的刺客。
不过,这念头还没付诸行动,皇榜就贴在风灭城城门口。
“……风灭城城主柳布衣自上任以来,不思政务、行事荒唐,置百姓于水火而不顾。朕心中歉疚,深感愧对风灭城百姓。现,免去柳布衣城主之职,释放所有无辜百姓,退还商号被强制征收的各种费用,城内秩序应当尽快恢复如常。升李啸宗为风灭城城主,即日起掌管风灭城一切政务……”
苏墨寒一边看榜一边皱眉,这皇榜出得也真奇怪。免去柳布衣城主之职,却没有再对她做出处罚;不将原先无故被罢免的城主官复原职,却提升一个籍籍无名的李啸宗,就不怕他再是“柳布衣第二”吗?何况现在柳布衣也死了,是谁干的,朝廷又到底知不知道,皇榜为何刚好是现在发布?一系列的疑问,让他心中徒生疑虑。
但与苏墨寒的颇多疑问相比,风灭城的百姓却是单纯的欢喜。他们只想着过自己的小日子,事情到底如何,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只要那么荒唐的城主下台,有一个正儿八经的新城主能让他们好好过日子,就够了。
苏墨寒看着身边的百姓个个欢天喜地,却是露出一抹苦笑,他们欢喜了,他呢?什么时候才能欢喜起来……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194章 注定无期限等待
风灭城换了城主之后,新任城主李啸宗倒是规规矩矩的,说不上多圣明,但比起柳布衣却是好了太多。有了这层对比,风灭城的百姓竟是对李啸宗感恩戴德,十分推崇。这样一来,苏墨寒心中又多了几分疑虑,只是太多线索混杂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也得不出什么结论。
不消几日,风灭城就恢复了原先秩序井然的模样,苏墨寒也得到玉晚镜从殷芷传回的消息,让他迅速前往殷芷。
一个人说走就走,苏墨寒一点也没耽搁,接到消息就收拾包袱往殷芷去了。
“小二,给我一间上房。”
“好咧——客官您里边请,我带您上楼。”店小二拉长了声音说。
苏墨寒一边跟着他上楼,一边问,“我有一个朋友带着一位貌美的姑娘,也住在这里,不知道他们是哪个房间?”
“貌美的姑娘……您说的是玉少侠和雅儿姑娘吧?”店小二立刻就想到了,有些兴奋地说道,“您是他们的朋友?他们确实住在这儿,也要了两间上房。就这儿,跟您的房间不远。”说话间,他已停了下来,站在一间房外,指着门说。
苏墨寒问清楚自己房间的所在,便去敲店小二所指房门,很快里面就传来玉晚镜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打开。苏墨寒对店小二表示一番感谢之后,便与玉晚镜两人进了屋。
苏墨寒先将这几日风灭城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玉晚镜,随后又向他问起这边的进展。
玉晚镜看了雅儿一眼,才说:“你是没见到那个萧离风,我真是这辈子也不想见到他了。”
“怎么,有那么可怕?”苏墨寒略有惊讶,虽说萧离风名声不怎么好,不过似乎也没到这个地步。
“这等狂妄之徒,我看迟早被人给杀了。他倒真是爱财如命,要我马上给他黄金万两,必定帮我们找到七玄门的所在。”玉晚镜无奈地说,“我看我们跑到这里来找他,自己也挺荒唐的。”
“黄金万两?”苏墨寒有些哭笑不得,“他怎么不去抢国库啊?”
玉晚镜愤愤不平道:“我看他不是缺钱,是想羞辱我们。”
“罢了,既然如此,不求他便是。”苏墨寒已然平静了许多,面对各种变数,也能镇定自若地应对,“那,你把我叫到这里来,是因为什么?”
“殷芷城的城主昭显,想必你还记得,对他应该有点兴趣吧。”玉晚镜手指敲在桌子上,“一方面,我们要想着打探七玄门的消息;另一方面,我总觉得,朝廷要出事了,搞不好就是改朝换代的大事。昭烈昭显两兄弟,还有琉璃宫那边,应该多注意一点。毕竟……”毕竟七玄门的消息难以打探,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有烟儿的一点消息……这是没有说完的话。
苏墨寒不可置否地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现在可没什么闲心管昭烈昭显和琉璃宫。”
玉晚镜摇摇头:“话也不是这么说。琉璃宫的野心也很明显了,只是我不知道琳城为什么要这样做。当今皇上是她的亲哥哥,轻而易举就能给她一世荣华,她还有什么课追求的?她这样费尽心机笼络昭烈昭显,就是为了跟外人套磁来对付自己的亲哥哥?何况,现在昭烈昭显又不和,岂非处处树敌?”
“看情况吧。段骁不是说了吗,只能静观其变,不可莽撞。”苏墨寒悠然地说道。
“好吧,说的也是。”玉晚镜赞同道,“对了,宇文浩呢?还有这剑……”
苏墨寒把宇文浩留下的信给玉晚镜和雅儿看,又摸着桌上摆放的赤霄剑,苦笑道:“我又欠下一个永远换不了的人情。铸王吕死了,他最后的心愿就是把付子谦从琉璃宫救出来。但现在付子谦被凌苑轩救走了,也不知是福是祸。我连当面感谢他的机会都没有,就只剩下这把剑。”
玉晚镜沉默不远,拿起那赤霄剑来细细查看,良久,才叹息道:“时间又少了一位不可替代的大师。”
“隐居世外都落得这般下场。”苏墨寒也叹息,语气中带着几分悲凉。
玉晚镜和雅儿都知道,他是被这些事情弄得心力交瘁了。玉然烟被抓、宇文浩离去、琉璃宫不知策划什么阴谋、觊觎两仪剑的人数不胜数、朝堂动荡、城主居心叵测,最可怕的是一个一直明里暗里谋划着惊天阴谋的七玄门——它不过是稍稍露了露尾,就把整个江湖都搅成了一滩浑水。
儿女私情、江湖大义以及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像苏墨寒这样的人,肩上的担子太重、太重……
“对了,近来不知从哪里传出宇文浩没死的消息,恐怕不消两日,就会传到长安去,届时,便是人尽皆知。”玉晚镜突然想到这件事,虽然对宇文浩颇多不满,但他到底是玉然烟在意的人,也确实对他们有过救命之恩,实在无法置之度外。
玉晚镜自然也想过很多,宇文家和玉家的恩怨。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一笔勾销。所谓冤冤相报何时了,现在两家只剩下他们三个后人,也算是……前番恩怨付出惨痛的代价了。当然,或许对玉晚镜来说,驱使他放下这仇恨的极大原因,是宇文乐的死。他是个好人,虽然不能抹去宇文家带给玉家的伤痛,但也算是有过真心的赎罪。
冤家宜解不宜结。哪怕这些都只是为了让玉然烟好过一点的借口,玉晚镜也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