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苏墨寒瞥了他一眼,多年相交的知己,他自然能够明白玉晚镜的心思,因此也是淡淡一笑,道:“这样的事情,他宇文浩自会处理,何须我们多管闲事呢?”
  “那么,我们接下来能做什么?”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要将这些问题抛给他,玉晚镜知道玉然烟被抓之后,苏墨寒情绪低落了很多。但他还应该是他,那个果敢决断的苏墨寒。
  苏墨寒想了好一会儿,说:“现在,所有地方和势力,都显得风平浪静。一边是长安和殷芷,昭烈昭显都没什么动静;另一方面,琉璃宫也没什么动作,想必是付子谦被救走的那一夜,有所损耗,需要休养吧。他们都不懂,我们还能怎么样?其实现在最应该关心的,就是七玄门的动静。虽然他们很隐蔽,但玄主和玄主之间总不会不见面吧?只要能够在跟踪到凌苑轩、莫攸歌和司马封雍当中的任意一人,兴许就能得出一些有关七玄门的消息。”
  “按我说,七玄门要成大事,定然不可能只有这么几个人。”雅儿也附和着说道,“人多,线索就多了吧。”
  “这主要是七玄门的门主精明。别的门派或者组织势力,都是宁可牺牲小兵小将,来保马元帅,他们不一样,暴露出几个玄主的身份在江湖上招摇杀戮,却不露出一兵一卒,外人连他们实力如何都不得而知。上保一二玄主身份秘密,下保七玄主下面的所有手下,真是藏得够深。”苏墨寒赞许地说道,“这个门主,颇有运筹帷幄的大将雄风,他把整个江湖当做战场,当做棋盘,自己做一个幕后指挥的将军和执棋者。所以七玄门仅靠几个玄主,就能惹恼整个江湖,他这料事如神的工夫,当真是令人惊叹。”
  “说到料事如神……”听到这个词,玉晚镜立刻想起一个人,“我倒是想起了……”
  苏墨寒打断他的话:“你想起了他,我也一样。”
  玉晚镜没说话,只看着苏墨寒,眉头却是越发拧起来。
  “好了,别人不懂,我们也不要动,就让他们两虎相争,各自厮杀去吧。”苏墨寒没有回答他的疑惑,转而说道,“接下来,我们能做的只有……”
  苏墨寒轻声对玉晚镜和雅儿交代一番,便转身出了房间,回自己的屋歇息去了。玉晚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那背影还是那么挺拔、那么可靠,只是此刻却显得如此落寞而孤寂,或许还有一些疲惫。玉晚镜有些怅然地叹息道:“我真觉得,对不起他。”
  雅儿一边关上门,一边安慰道:“有些事情,都不是你我能够控制的。顺其自然吧,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这一次,要跟烟儿分开很久了。注定是一场无限期的等待,他让我觉得愧疚。”玉晚镜看着雅儿的眼睛,说。
  “不会的,不要那么悲观,我相信烟儿很快就会回来的。”雅儿把手放在他的手上,彼此的温暖传递到手中、心中,不再是冰凉,也不再僵硬。
  玉晚镜感激地看着她,心中是一句积蓄了已久的谢谢。只是他依然不能说,不想说,就这么一直欠着吧,最好,永远也没有清算清楚的那一天。
  从这一日起,三个人就开始展开他们的营救计划以及漫长的等待。只是谁也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年。
  谦谦君子寒烟起 第195章 两年能改变很多
  两年能改变很多东西,人、事、物......数不尽的物是人非。
  苏墨寒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顶,想念那个两年未见得孩子。她还好吗,她还像以前一样吗?不,,她......已经不是孩子了,已经十九岁了。
  他还记得跟她一起坐在屋顶看星星,她说她能找到最亮的那颗星辰,视若神袛,再不迷失。但现在,她为什么还没有找到回来的路?
  “烟儿、烟儿......”苏墨寒抬头看着夜空中最明亮的星,不自觉地叫出她的名字,却再也说不出任何其他的话。
  时间过得太快,过了太久,可是再久,也抹不去她在心上刻下的印记。什么时候开始的?三年前,她被她哥哥拉起坐在马上,他就在一旁,那么不经意的一瞥,再也忘不了那张明媚笑颜。见过那么多倾城绝世、妖娆多姿的女子,却因为一个小丫头,恍然失神,一眼,便抵了万年。
  爱上一个人,不过是一瞬间,却要用“年”这样漫长的标尺来衡量,一步一步走到再也走不下去的地方。
  他还有没有机会,再对她说说他现在的感受?苏墨寒忽然又抵了头,看着长安城万家灯火,越发品味到孤寂的滋味。
  夜色渐浓,满城空寂。
  与这片静谧的寂寥相比,雍王殿中的气氛则有些让人不敢靠近。
  “你说无解?”司马封雍冷冷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中年男人,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问道。
  男人早已吓的浑身发抖,撑着地面的手都在不停晃动,他结结巴巴地回答道:“三、三玄主,这毒......毒,我实在是,解、解、解不了......这毒、毒、毒......毒,太诡异了......”
  司马封雍依旧面无表情,这个回答他一点都不意外,也实在是......听烦了!
  “咻——”地一声,中年男子应声倒地,立刻就有训练有素的手下进来把尸体抬走。他们一样没什么表情,也不敢有什么表情,这个月已经陆续有十几个人死在这殿中,他,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
  “封少又在生气啦,真是吓人。”突然出现在殿内的女子却是丝毫没有畏惧之情,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殿中的沉默,也让这吓人的气氛稍稍有所缓和。仔细一看,那女子不施粉黛、素面朝天,蛋无论谁看到她,都会忍不住驻足观望。不同于一般倾国倾城、极尽妖娆的美人,她浑身上下,总会时不时流露出涉世未深的女子能拥有的天真单纯,让人恍然失神。尽管这雍王殿中所有人都明白,如今的她,绝非当初那个略显稚嫩的小丫头......
  这就是十九岁的玉然烟。
  瞥了她一眼,司马封雍竟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和不满,只有些恼怒地说:“今天已经是二十四了。”
  “是啊,还有几天,我就要死了。”玉然烟笑着说道:“封少跟那些说大话的家伙生什么气?等我死了,给我做一口最大的棺材然后送回三石村安葬,我就会感谢你的。”
  司马封雍眼中寒光一闪:“住嘴!”
  “我说的是事实。”玉然烟坦然地说,“是我死又不是你死,不要那么激动。”
  司马封雍不说话了,玉然烟又向着站在下面不敢噤声的夏蝉招了招手,道:“夏蝉夏蝉,给我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遗书,人生在世,能有这个机会的人可不多。”
  夏蝉还不知如何应答,司马封雍就开口道:“夏蝉,立即派人前往洛寒山,务必在这几天内取得归命散解药。”
  “玄主,根治归命散的解药现在在苏墨寒等人手中,是不是直接派人......”夏蝉小心翼翼地问。
  “听不懂我的话吗?”司马封雍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年前洛寒先生就已研制出归命散的根治之法,随后很快支撑解药,派人送到苏墨寒手中。这一点,无需别人提醒,司马封雍也很清楚。
  “是,属下立刻去办。”夏蝉顾不得去擦额上的冷汗,接了命令匆匆退下。
  夏蝉走后,雍王殿中又没了声响,一派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玉然烟才轻叹道:“两年了......”
  两年,真长,有真快。连那些她以为能救她很久的归命散解药,都已经在这个月初宣布告罄。如果六天后还没有解药,她就会毒发身亡。当然,事实上情况也不是那么危急。苏墨寒手中有根治的解药,洛寒先生在短期内至少能够制出暂时性的解药,只要司马封雍愿意去取,她还死不了。只要她不死,这两年相对于她漫长的生命来说,苏护也并不算长。
  但不管怎么样,也算不上短。
  两年的时间,足够她习惯雍王殿里的生活,习惯司马封雍和夏蝉陪在身边,习惯没有哥哥、苏墨寒、宇文浩的生活。她曾以为的所有不可能,都实现并且做到了。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能够改变很多。
  两年的时间,她日复一日带早雍王殿里,偶尔听他说给她外面的事情。比如琉璃宫两年都没有任何异动,而付子谦也早在两年前就被人救走;比如朝廷和皇宫里都风平浪静,没有发生任何惊天动地的大事:比如两仪剑才出没多久又跟她一同消失,这件事在江湖中引起轩然大波,许多人想方设法地探查七玄门的消息,导致轩城殿被发现,凌苑轩手下伤亡惨重;;比如......她知道这些的时候,都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只言片语,让司马封雍竟有些摸不透她的心思。
  “两年了。”司马封雍淡淡地重复道,让人没法听明白他说这话时的心情。
  “喂,你怎么还没烦我?”玉然烟走到他身边的位置坐下,有些失望地说道。
  司马封雍没反应过来:“额?”
  “如果你烦死我了,就放我出去吧。”玉然烟说。
  司马封雍怔了一下,随后又是一言不发,玉然烟见他不说话,又纠缠道:“两年了你还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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