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你失了记忆,段绵爱用毒了得,医术必然精湛,他为什么不把你医好?因为他害怕,怕你恢复了记忆就想起了你自己是谁!你有可能就不是‘段红锦’,他留下你不帮你恢复记忆——他是在自己骗自己,自欺欺人罢了。骗他自己说他的爹娘还活着,骗他自己世上还有一个可以相依为命的妹妹,你根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替代品。”
  “……”我哑然无声。
  如果真是那样……谦王太可怜了……
  我宁可相信段绵爱会来救我……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不然……不然在你内息恢复之前,我们会在谷底饿死、渴死,或者被腐烂的草根和小解大解的秽物熏死!
  “你会武功,你中毒不死——亮儿追着要杀你,你能听懂我和他的交谈。你不觉得自己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么?”沈云独逐一罗列我的疑点,“你是住在迷屯山上的‘段红锦’吗?亮弟和他的杀手为什么追着你赶尽杀绝?说不准,你也是亮弟养的杀手,没完成任务,他想杀你灭口!”
  我恨恨的冷嗤,又一个把我当刺客杀手的浑球,我这是穿越的,不是刺客啊!
  ☆、我来救你,谢礼呢(3)
  “自己弟弟在做杀人放火的事,你还不知道么?”
  沈云独淡淡的一哼,言语中的不屑很生硬:“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以为,他说着骗我的——直到多年后,我亲眼所见他们兄弟之间太诡异的“道不同”。
  至少……沈云独还有一丝丝的人性可言,而另一个,活脱脱的地狱血鬼!
  两厢安静了很久,沈云独静静的打坐,他似乎在等我和他说话,等了很久没等到,这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一夜过后,这是我们困在谷底的“第一天”。
  “段红锦——”他拖长了音调,硬邦邦的喊我。
  喊的没有情趣……应该说冷酷如他,就是这般没情趣——
  我站在小树前,腿脚站了很久,麻木的微微发疼。
  我别扭道:“你不是说我是刺客吗?我不算谦王的妹妹,别喊我‘段红锦’,说不定我是别的什么人——”
  他冷言:“那就站你的!”
  我偏就和他唱反调调,一双手里托着的叶片小碗儿也差不多时候了……
  拖着麻木的腿脚往他那里挪动,我挡了他身前的光,男人扬起他的花猫一样的俊脸,横的眼光帅是帅的,但是太狠毒了!我碍着他的光了,我站得比他高——挑战了他的绝对威严!
  “滚开。”男人赏给我两个字。
  我莞尔一笑,你不仁不义是你的事……而我,只做我想做的。
  倚着他的身边慢慢蹲下身子,发疼的腿脚,散出刺刺的痛——
  他连呻吟都听不得,恨道:“滚旁边……去……”
  展露在他面前的玉嫩小手,里面蜷着一个弯成小碗状的绿叶,他看到了,里面晃着的一层……水。
  我努嘴:“别楞了,这是你的。”
  男人的剑眉横了一下,眸光扫来看我……想用他的标准来重新审核我似的。
  我拿起另一只手里的,抿着叶片边缘,只是泯,任晨露沾湿唇,不敢喝下。
  晨曦的光,蒙在我水莹的唇上……
  沈云独就看到我的唇在动:“是露水,我站了好久才积了那么一点,不能全喝了,我们要保命,沾沾唇就可以。”
  我抬手,都递到他唇边了……
  男人傻楞着不动,他就盯着我了,就像看个怪物。
  我说:“喝啊,没毒的。你要不渴我给你留着?”
  ☆、扑倒你,鼻涕牛牛(1)
  他的眼睫眨了一下,抬手抓住我想退回去的手,隔着衣物抓着我的手腕,力道还很大,他低头学着我的样子,一样只是湿了发白干燥的唇,没有多喝。
  我收回手,紧紧护着手里两个小盏。
  “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可怕。”这是沈云独给我的第一个评价。
  一个懂得在逆境中求生的女人,会给自己留后路,面对一个是敌非友的人,还能“傻”得伸出援手。
  此时此刻,沈云独还有一句话憋在他嘴里,思量了一番,他决定不会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场合说。
  他想给我的,是一句忠告:永远别救你的敌人。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牛牛.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我很哈皮的哼着歌,手里的树枝桠化在崖壁的苔藓面上画猪头,人醒着太寂寞,一个人太寂寞——尤其旁边还有一个闷蛋的不爱说话的男人更寂寞,于是,我只能唱唱歌哼哼小曲自我打发时间,说不定沈云独一个高兴,会来理睬我一下。
  我把《猪之歌》唱了好几遍,刻意回头望望他,巍然不动的佛祖在打坐,抖三抖的颤颤都没有,活像是被敲在地上的木桩!
  我挪过去,拿树桠比照他的脸,让你装帅装酷不鸟我!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
  犀利的黑眸豁然睁得老大!我的蓝紫眼瞳和他遥相对应——横在中间有一根不协调的树桠正在丈量他的脸型。黑漆漆的眼睛——深邃又忧伤,再多就是蛮横和凶悍!偏偏我就不怕他邪恶的目光。
  “段、红、锦。”他一字一顿的叫我。
  我露出一笑,学着他的口吻:“沈、云、独。”不要以为只有你才会用这种口气吼人家名字啊!
  他盯着我,等着我会做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我努努嘴:“没事没事,你继续闭着眼睛养伤,我只是想帮你画一副画,雕在谷底,让你名垂青史啊!改天谁掉下谷底,可以看看你的帅气画像!”
  画你的猪头像。
  他捉摸不透:寂寞中,我不怕不哭,还有法子自我解闷,连着他一起戏耍,活得盎然得意,春色无边。他冷冷的哼着笑着,对于他心里的揣测……更深了一层。
  “哼什么?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说来听听?”
  “没有。”
  ☆、扑倒你,鼻涕牛牛(2)
  “我刚刚唱的歌好不好听?朗朗上口啊,我教你唱——”
  “不想学!”
  “你偷学人家易容术都是有模有样的,我承认你智商很高学东西很有天赋!我唱了好几遍,你肯定学会了!矮油,不要害羞嘛,大不了我唱一句,你跟着学一句?”
  我作为老师很有耐心,但是……沈云独作为学生,他更喜欢默默自学。
  男人瞪大了眼睛,凶狠的送我一声感谢:
  “滚。”
  “抱着你滚来滚去,滚床单?还是滚野地?”谷底的无聊直接把我逼成小无赖!
  沈云独气的就是我的“癖性”,真特么的和谦王段绵爱十有八九的相像!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他眼睛微眯起,唾弃道:“你没事可做吗?”
  “你教我做点其他的?”我在谷底快无聊死了!我不是小龙女,这里没有蜜蜂给我养,我也不用等我的过儿,面前就有一个随我捉弄的木头人,如果老娘野蛮点,扑倒你,吃掉你。
  他的眼中有我,将我得意的小样儿悉数容纳——
  交错在一起的气息,我扇扇眼睫……第一次见你的那个邪恶夜晚,你丫的有些事情……没做完。
  我慢慢凑了过去,他没躲。
  寂静中,氤氲暧昧的气氛跟着痒痒的,我碰上他的脸,男人阳刚的气息漫着。
  我邪恶的问起:“你多大了?成亲了没有?有没有碰过女人?”
  他的眼神掠起了羞涩,微微偏过头去,恨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没有……那就跟着我吧?”我直言诱惑,一次次的相遇,邂逅了又重逢是不是意味着我们有缘?我拍了拍被雪纱垫起的小胸脯,凹凸无规律的,拍的不准,凹下去了一片,我说,“你看,我很喜欢你的东西,你好几次追着我要——又不舍得抢回去,你是不是……在玩欲擒故纵?”
  沈云独目光一凛,他若是我,估计会直接骂出来:纵你妹!
  但是他更恨我现在的姿势,曲着双腿蹲在他面前,绝对是优柔的温存小女人。
  “你是我见过最不要脸的女人!”
  我扬起笑脸:“喜欢就是喜欢,藏着掖着有什么好玩的?我就敢说——我喜欢你这张脸,但是讨厌你的死人臭脾气!”就是尚卢大叔的死样,好像天下所有人都欠了你的钱,好像天下苦孩子里头你最苦最悲似的!
  “躲开!画你的猪头去!”他不耐烦的闭上了眼睛——
  莫要说“喜欢”与“不喜欢”,他连“爱”与“不爱”都是憋在心里不愿意说的。
  ☆、扑倒你,鼻涕牛牛(3)
  我哼了哼,拿起枝桠继续画沈云独的猪脸,圈一个大大的,猪耳朵猪眼睛!点上猪鼻子!再写上沈云独的三个大字!
  ——红锦!红锦!红锦!段红锦。
  远山飘来的声音,我不可思议的停下了手里的画笔,仰首望着高处。幻听了?那么熟悉的呼喊,盘旋在高处,荡漾在上一层的云雾里。
  呼唤一次次的飘来,不是一个人在喊,还有别人!
  ——红锦!郡主!
  ——郡主!郡主!
  我喜出望外跳了起来!不住的晃手招呼楞木头:“你听——你听!是谦王在喊我!他来找我了!他没有不要我!还有还有——阿木的声音!亚维将军的声音!他们都没走,他们来找我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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