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唐度一直一直深深的深深的认定,那是少女在刑堂的地牢守了委屈,不说话就不说话吧,等气消了就会缓过来的,谁让他变成这样了,不能保护心爱的姑娘,还让莲汐奔波去大理到处碰壁。
  在唐度眼里只有沉默的莲汐。
  在莲汐心里:她只想远远避开自己划出来的河道,楚河汉界……她的少堂主不再是一个人,他和新娶的少夫人有说有笑,少堂主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那就是治愈他的腿有希望。
  越是这样考虑,莲汐愈发保持冷漠的状态,躲着唐度。
  ☆、不配合扎针怎么行(1)
  在我的眼里,只有瓮中被养肥的“水汪子”,一条条肥嘟嘟的虫子,将我调制的药粉蚕食,本来通透的小身子如今亮出了诡异的灰色,还莹亮着。
  我忙得忘了今夕何日,想要给莲汐的解释也卡住了。
  于是,闷在那双小儿女身上的定时炸弹终于到了爆炸的时辰:
  又是一天:我把盒子里的小东西拿来给唐度看——
  他浑身寒颤:“这……这东西能医好我的腿吗?看着怪吓人的……”
  “良药还苦口呢!先试试——”
  “试……试试?”唐度再次紧张了,“这么说……你不确定这东西能医好我?”
  “试过了才能确定。”
  才养了几天的小东西,如果用了对你有一点点的效果,那么我再花点心思把小东西养大,医好你的腿就有大大的希望。
  试验之前,我看了看他……唐度也眨眼看我。
  我探手过去,拨开了唐度额前的刘海,光落落的额头,没有记忆里的那道伤口。
  唐度傻了一下,他自己摸了摸,要知道莲汐站在床边不语,我们之间的亲密举动,她看着……逼自己麻木了,唐度不习惯,摸着自己的刘海,他支吾着问我:
  “红锦……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试试你是不是发烧。”我编着谎话骗他。
  唐度虽然瘫着,可昨天在廊下发生的事情——他有所耳闻。
  “昨儿也看到你扯了仆人看他们的额头,到底……看什么呢?”
  我干笑:“啊……我看看他们有没有中毒!”
  唐度蔑视我:仿佛在说,这样的谎话好假——段红锦你不适合说谎。
  是……我查着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仆人,我充满希望,等着哪一天撩开他们的刘海就能看到那道熟悉的伤痕,带给我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望。
  沈云独不在这个院子里……
  他在唐门其他的角落吗?
  还在……我身边?
  隔三差五总有他的“狂妄”信笺送到我手里,说些莫名其妙又霸道的,还有无数无数我的名字——只见信,不见人。
  “红锦?红锦?”唐度在我眼前晃手,逼着我回魂,“你……想什么?是不是我的腿……”
  “和你没关系。”我吸了一口气。
  不能在唐度面前神经兮兮的,不然少堂主又会胡思乱想,总以为他的腿治不好了。
  ☆、不配合扎针怎么行(2)
  我问他:“你爹给你开的药还有喝吧?”
  他乖乖的点头,任由我拨开他脚下的锦被,单薄的裤子,露在外面——莲汐在一旁看到了,她自觉的跑去找了炭炉,帮忙生火给她的少堂主取暖。
  唐度淡淡的笑……是看到莲汐默默照顾他,纵容不说话,无声胜有声。
  我说:“我先帮你把水汪子放上去,它们啃了的好药粉能快点进到你的血脉里。过一阵再用银针帮你打通筋脉——”
  “嗯……嗯……好。”他应着,还有很多的担心。
  我说:“好,脱吧。”
  “好……嗯?什么?脱?”
  “对啊,脱裤子。”我对上他瞪得大大的眼睛,“脱裤子费力?我帮你脱?”
  也行啊,只要大少爷你挪个屁股就行——
  唐度一下子紧张起来,他趴下身子,紧紧捂住了锦被不许我碰他了!
  “脱……脱裤子……怎么可以……”
  我眨眼:“哎哟喂,我的少堂主,你不脱,我怎么给你放蛊针灸,怎么治你的腿伤,你还想不想走路了?”
  “想——当然想!但……但是我……我和你……”
  他脸红,看着我,再看看后面生炭炉的小姑娘,唐度的俊脸毫不犹豫的成了红番茄!甚至烫得在冒烟!
  “你……你能不能……从下面,裤腿……开始?”
  我去按他的下腿,没反应。
  再按接近腿根处,唐度吸了一口气——
  我说:“看吧,你的伤是从这里开始的,裤子只能从上面往下脱,不用从下往上。”
  “可是!可是!可可可……”唐度脸上烫得在飘肉味儿了,他咬了一口气,“可是男女授受不亲,你!我——我不能坏了你的名节!”
  名节这东西?
  我要来没用啊——
  我安慰他:“没事,我不在乎名节。”我的名节掉在鬼王林的谷底了,那时候丢了吻丢了“初夜”!沈云独在我身上放下的“火苗”,他可没教我什么是“男女授受不亲”。
  唐度别扭的像个大姑娘,他死死护着自己的腿,护着他的“名节”!
  “不行!不可以!就算你不在乎……我、我在乎!”
  我顿时傻了:“我只要你脱裤子,没想摸你那里啊!”你……你学什么害羞姑娘家?
  ☆、不配合扎针怎么行(3)
  “就是不可以!男女有别,看了就是看了,我……那是要对你负责的。”
  “不用你对我负责。”
  我安抚这只紧张又害怕着的小动物,我不是狼外婆啊!
  唐度和我杠上了!
  他越过我的身子去看唐莲汐,却发现人家姑娘始终没抬头!
  唐度再一次拂开我的手:“红锦!别这样,我有喜欢的人——你也有喜欢的人!我不能毁了你的清白,我也不能让……让‘她’伤心的。”
  我笑了笑,话中的那个“她”就在我的身后。
  一屋子,两女一男,别扭的三角,我这只电灯泡好亮……
  再有能耐的大夫,碰上不合作的病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等死。
  我只给他一句话:“你脱不脱?不脱我不医了。”
  又不是帮着你自宫啊大哥!
  再说了……那个好大好大的,赏我看都不看!
  我骗着好孩子唐度脱裤子,好孩子唐度不许我给他脱裤子,死死护着他的命根子和他的“清白”,好似被人看完了他就会死,比断了双腿更严重。
  僵持不下,身后的炭炉燃了起来……
  最先发怒的,是沉默多日的唐莲汐!
  姑娘家喊了起来:“行了!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郡主嫁给了你!她是你的人——她给自己的相公医治双腿,她脱你的裤子又怎样!她已经是你的人了,还在乎什么名节!”
  歇斯底里的一通话,紫衣的少女含着眼泪吼完。
  屋子里剩下炭炉里呼哧的声响……
  我沉默了,唐度傻了。
  莲汐吸了吸鼻子,她走来我身边,居然开口和我说话:“少夫人,莲汐可以帮你把他绑起来——”
  “呃……”
  我被自己的一口气呛到了。
  “你……你说什么?”唐度的声音嘶哑,他在琢磨,他无法消化!
  “莲汐……你说谁嫁给了我?红锦?红锦怎么会嫁给我呢?”唐度难以置信,他一直躺着,他无法下地,哪里来的拜堂?
  莲汐也在误会里,我和唐度的成亲,她是被关在地牢里的。
  她无数次的幻象喜堂上的那一幕:一男一女在拜堂,她的少堂主喜气洋洋,带走了病痛的晦气,而那个给他冲喜,又给他带来重生希望的女人不是她。
  ☆、敢打我?(1)
  莲汐冷淡的睇他一眼:“我看着郡主穿着喜服——整个唐家堡都知道你娶了谦王的妹妹,是堡主答应的亲事,都拜堂了,你不用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唐度的确什么都不知道,而莲汐则在沉默中踢翻了醋缸子。
  我想着故事从哪里开始容易解释。
  少堂主等不及了!
  唐度拉住了我,他想要个确认:
  “你……嫁给我了?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为什么我不知道——”
  我自己也数不清,每次关在房里研究好东西,天塌下来都和我没关系。
  我道:“就是我来见你的那天早上,前两天我就来了唐门。”我是对着莲汐和他一起说的:“谦王……给你们堡主写了一封信,让我嫁给你,好名正言顺留在唐门给你治伤。我被拉着去拜堂才知道……你不在,就我一个人——”还有一只该死的咯咯鸡!
  莲汐听着,一腔的不信任……
  唐度听着,同样的不信,他更多的是气恼,闷在胸口……不断的气喘起伏,他恨着,他在酝酿爆发。
  我仍坐在床边,唐度的伤,我不想再拖下去,早些治好了,你可以还我自由。
  我说:“嫁了就嫁了。治好了你的腿,你给我一封休书休了我,你喜欢莲汐,我喜欢我的那个——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奈何桥,两不相干的事情。”
  “两不相干?!”唐度一口气提起,怪异又凶狠的发问!
  他瞪着我:“两不相干!你嫁给我做什么!段红锦!你和段绵爱一样是个疯子!我不喜欢你!谁让你嫁给我了!我想娶的人不是你!谁许你占去这么重要的位子!你也有喜欢的人——你也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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