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宁叶淡淡地看着:冒出心头的仁慈被她一次次压抑!
  不能心软!不能慈悲——
  当年的软弱才害了自己!
  这是他们冯家欠了你的——是你应该得的。
  “住手!”冯岳大喊一声,男人抬手打开了母亲手里下了药的茶水,看着媳妇唇上沾着的,他抬袖帮她擦去,将楚楚可怜的女人护在怀里。
  “冯岳!你这算什么?”宁叶凑近了,她一脚踢开搂抱在一起的男女,她更恨了!
  “你宁可保护她吗?当年我哭着求你,你为何毫不动容!现在你知道保护自己的女人了?我呢!我算什么!我就是你们的牺牲品吗?!”
  男人看着她,他无言以对。
  “宁叶,是我负了你——这笔孽债,我来还你。”
  “怎么还?!我不能生儿育女了!你是不是也去宫里做个太监赔我的一辈子?!”
  气头上的话,男人固执的当真了!
  ☆、喜欢人家直说嘛(1)
  他顺手抽走了宁叶腰上的配剑,一狠手往胯下扎去……
  血色顿起,怀里的女人看到了吓得倒去一边大叫,冯老夫人惊恐地叫着,一口气提不上来,眼眉一颤,整个人往后直挺挺地栽倒!
  她被这一片血色吓住了!
  下在茶水里的“药”,不过是她自己用的凝神粉,只想吓吓冯家的人——却不想冯岳自残,宁叶吓得避开了他们!
  冯家的小媳妇在地上抱着肚子挣扎,哀哀嚎叫:“我好痛……我好痛,我的肚子……你这个妖女……你这个妖女……”
  “宁叶姐!”红衣的姐妹们纷纷靠了过来,她们护着她。
  本想怜惜宁叶姐的遭遇,怂恿她来冯府收财之际给冯家一个下马威,想不到,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了!
  有人抬手试了试老夫人的鼻息——
  “宁叶姐,她——这老婆子死了!”
  堂上,哀嚎和惊呼交错正一片,冯岳捂着胯下,他也疼得失去了意识……
  “我们……我们闹出人命了……”
  “怎么办……怎么办,宁叶姐!她……要不要救她?”
  那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身下也流出了殷红的血……
  她们手足无措了。
  露天的篝火,天气很燥,老天爷屏着寒风和大雪,就是下不出来。
  一行人姑娘们围着火堆坐着,她们从另一个和她们穿着不一样的少女手里接过干粮。
  对于白天发生的惨事,她们心有余悸——
  手足无措的时候,冯府里又来了两人:是他们将不知所措的宁叶拉走的,留下冯府的狼藉。
  “庆姑娘,我们真的没杀人。”
  “是啊庆姑娘,你和宙堂主帮我们作证,我们——我们只是去帮宁叶姐讨个公道,他们冯家把宁叶姐害那么苦,是我们出的点子让宁叶姐去吓唬他们的,我们真的没想杀人……”
  “是那个男人自己自宫的,刀子也是他自己抢的,老婆子自己吓死的,那个女的——也是自己动了胎气……是他们咎由自取。”
  “应该是老天爷开眼收了冯家。”
  几人说了半圈下来,最后那句缓了一个弯儿,实话实说的丫头不禁吐吐舌头。
  ☆、喜欢人家直说嘛(2)
  “我说的是实话嘛,宁叶姐是被那个男人害苦的,听说我们阁主也是被一个男人害苦的,一个人在江湖飘荡都是可怜的女人,这次我们为宁叶姐报仇,下次找到那个负了阁主的男人,也照例阉了他。”
  红衣的姑娘们围着篝火坐着,她们默不作声。
  是啊,为宁叶姐报仇是小事——她们都受过阁主的恩惠,那个害苦阁主的臭男人才该千刀万剐呢。
  只是,眼下闹出人命……不是她们的初衷,该怎么过了这道坎儿。
  提起阁主了,她们心惊胆战的:“阁主说过……闹归闹,但不能闹出人命的……”
  “谁让他们先欺负宁叶姐的……”
  有人扯了扯唐庆的衣袖,“庆姑娘,你和宙堂主帮我们说说好话吧。”
  “那是你们红阁的自己事。”
  唐庆手里掂量着为数不多的干粮,真不巧,在半道上遇上这些闯了祸的姑娘们,论交情,她和红阁的主子交情这两年才起步,唐庆指了指正在一边刷马背的背影。
  “去找我叔说说,他对女人最有心思,又和你们阁主交情不浅,他说什么,段红锦肯定会听一下——”
  唐庆讪讪笑着说这番话,半途被宁叶打断!
  宁叶道:“不牢庆姑娘和宙堂主出面——冯家的人是我逼死的,待回去了,我自己会找阁主领罪!”说着,她离开人群和篝火,往一旁的林子去。
  唐庆目送她的背影,咂咂嘴:“真不愧是段红锦捡来的,脾气真像。”
  她把手里的干粮留给姑娘们,安慰她们几句,径自站起——她走近深更半夜刷马的傻子。
  “别刷了,马都疼醒了。”
  “谁说的?”酷酷的声音,还和往常一样——
  唐宙转过脸,露出一副潇洒的……还是熊猫脸。
  唐庆憋着笑:拜托啊叔叔,你这模样什么时候能给我找回个像样的婶婶?!
  唐庆一扬下颚,示意他去看那边孤单的身影:“不去安慰几句?”
  他回眸看了一下,是宁叶一个人离开人群,抱着双臂走远。
  “她不过是想散心。”
  “哦?是吗?你不是最关心她的吗?我以为你会追过去——”
  “呼哧”一声,可怜的骏马觉得身上的一块马皮好似被人扯了下来……好痛啊,好痛啊,马尾巴一阵左右左右的乱扫。
  ☆、喜欢人家直说嘛(3)
  唐宙瞪着多嘴的丫头,好在夜色里,熊猫的模样不可怕。
  他磨牙:“谁说的?”这么多嘴又无聊的话。
  唐庆挠挠头:“啊——我是这么想的,不然呢,你常往红阁跑,难道是为了段红锦本人?”
  唐宙拒不回答:“本堂主是去找她要线索的。你也知道,她的红阁已然超越敏堂,要什么小道消息没有?”对,他是以事业和家族为重的好男人。
  唐庆冷嗤:“为什么你看到人家宁大护法,你的眼睛在闪光?”
  黑一圈的熊猫眼能闪光,那就很明显了啊。
  马刷子掉在地上,可怜的马儿继续左右晃尾巴……好痛好痛啊……第二下了啊!
  男人的声音极度不友善:“谁、告、诉、你、的。”
  一字一顿,比刑堂逼供的贴面堂主更恐怖。
  唐庆姑娘轻咳一声,如今她和阁主大人的关系也是今非昔比了:“红锦。”和她年纪相仿,那位说她更愿意多个姐姐,唐庆当仁不让。
  唐宙哼了一声:“和绵芯呆久了——果然一个德性!”
  叫人讨厌啊,有没有!!
  第二个人影,离开人群,离开篝火,离开马队……一个男人的背影。
  靠近了她,宁叶只是略一回眸。
  长得不怎么样的男人——
  第一次见他,宁叶就很好奇,世间居然会有男人那么一副滑稽的模样,他出现在湘江红阁,倚在阁主身边有说有笑,起初,她以为他就是阁主的夫婿,很快她又发现不是……只有他靠近阁主的份儿,阁主那边,就像一汪冰封的泉水,没有一个男人可以在她身上落处涟漪,连一点水纹都没有。
  他,唐宙——唐门年轻的堂主,掌顾敏堂,网罗天下情报。
  红阁与他而言,是一个摄取情报的好地方,好多消息,他只许讨好一下阁主就行;而红阁——又从他身上获取更多的情报。
  俩俩相依,亲密的利用与被利用,简直如虎添翼,配合得天衣无缝。
  宁叶渐渐才看明白:这个男人对阁主而言,只是长辈只是挚友……
  唐宙瞟她,他直言:“不许用这种眼神看本堂主。”
  看——看毛看,一个段绵芯气他还不够吗?
  ☆、喜欢人家直说嘛(4)
  “走开!我想一个人安静。”
  “我也不喜欢人多,这里人最少。”
  宁叶瞪他一眼:莫非把她当空气?!在这里,她不是人吗??
  她先诉苦:“我没错——冯家欠了我太多!冯岳上京赶考,哪一年不是我一路保护他——他屡屡落榜,考不上功名。他答应了对我好——他骗我失身于他,他还答应照顾我和孩子。可他给了我什么!”
  歇斯底里的大喊,惊了篝火那边的同伴。
  唐宙一挥手,他在示意那边的唐庆:没事。
  “还有呢?”
  他教她发泄更多的苦。
  “还有……还有他的那个虚伪的娘!装着接受我,她在茶水里下药!是她弄掉了我的孩子,是她害我不能生育!他们冯家不要我——我走便是!为何那般伤我!我恨!!”
  “错再多,罪不至死。”
  唐宙是这么说的,紧跟着,女人揪住他的衣襟晃他!
  “他们就该死!两年来,我巴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你看到了吗?他娶了别人,还让别的女人大肚子给他开枝散叶!他早就忘了那个可怜的我!我算什么啊——”
  唐宙不想抵御推来的力道,他不断退着退着,背脊撞上了大树,骨架子一阵闷响……
  欧……有点……痛。
  女人在他面前喊着心酸和倔强的眼泪,她不愿意哭出她的委屈。
  唐宙笑了笑:“说得有道理……他们现在死了,死了活该。”
  宁叶没有反驳,她一次次拽紧男人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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