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守在花园里的侍卫们听着也不禁口干舌燥。
最可怜阿木,他有怒说不得,一拍案而起……又会给敬王父子抓住把柄羞辱沈大哥!
他脸上一阵灼热的烫,更讨厌的……为什么自己的身子也不听使唤了?
胯下的小帐篷……为什么在长大变高??
不绝于耳的吟哦,在阿木深吸两口气想找个借口暂离之际,清冷的花园石径上有了动静。
一个淌着鲜血的侍卫啊啊叫着跌进了席间!
冷冰冰的尴尬气氛里,突然闯进了一个穿着白色素衣的女人,清瘦的身子,一袭夜色中别样的雪色单衣,不畏严寒中的白梅花。她手里的短刀在滴血,只在刀剑的一寸,伤人痛处,不伤及性命。
大敬王父子错愕中惊大了眼睛……
“谁是遵王?!”
在她眼里,黑暗里的男人们都是一样的,篝火前那对寻欢的男女从她眼中滤过——
“爱妃?”完颜亮幡然醒悟!
她——她不是被困在屋里——她怎么出来了?
“别过来!”短刀在她手里,熟稔地抵上了自己的下颚,刀锋一弯,在她下颚微微沁出一道血口子!
“你做什么!”
大敬王惊呼着——你死就死,只是别在外人面前暴露你的身份!
“别吼她!”在这个女人身上,完颜亮挡身在大敬王面前,他要她——哪怕是个残花败柳——哪怕是个疯了没理智的女人,完颜亮无奈的笑着对众人道,“诸位莫怪……她是我的王妃,只是……疯疯癫癫,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完颜亮!!我不是疯子!我也不是你的王妃!今日我不想说你的丑事!我找遵王,谁——谁是遵王!”
她环顾着四周,席间的人都错愕着站起身……
唯独一人还坐着……
他握着手里的金樽,他错愕中盯着她的背影,月光清冷,却在他的脸上增添了说不出的尊贵,她转身的刹那,金樽掉地,他瞪大了眼睛!
错觉吗?
长久的思念……那么不可思议,想着的人,就在自己面前了?
白色的素装,还有那双蓝紫色的忧伤眼瞳。
☆、冷若冰霜,遵王爷(1)
“红锦……”阿木诧异着喊着那个名字,不,不对,夜色深了,看着轮廓和眼瞳很像,但定睛打量这位姑娘……是另一个人。
因为她的出现而澎湃的心,又落回了远点,沈云独埋下头,他淡淡的嘲讽自己:
——果然,还是想见她,果然还是忘不了;红锦,再等等……过了今夜,我就有借口去找你。
“你就是遵王?”她望着那个漠然坐着的男人。
气宇不凡的气质,月牙白色的长袍,印着金色的祥云,袖口领口都是上等暖和野生的貂毛保暖。
“在大理,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那一年和你掉下谷底的丫头她还活着吗?她现在在哪里?!”一句一问,她每走近一步给他的问题,他只是端起冷冷的眸光看她不语。
她从怀里摸出那块腰牌,逼着沈云独去看:
“她在哪里?告诉本宫!她活着——绵芯还活着?她没有死——爹娘也没有死!她们都逃出去了是不是?说啊——本宫没有牵累她们!你回答我!啊——”
一个间隙,身后冒出来的手臂从后勾住了她的颈子!
她死命挣扎,手里的腰牌掉在了地上!
“放开我!完颜亮!!”
她熟悉男人身上的味道,那股子她不得反抗的力量正想拖着她离开!
那一瞬间,她歇斯底里的大喊,在场的侍卫和王孙公子,都听了去吧!!
“我不是完颜少迦!我才是段红锦!我是大理的郡主!大理锦王爷和雪妃是我爹娘——谦王是我哥哥!你们弄错了!你们都弄错了!遵王,那个和你掉下山崖的少女才是完颜少迦……她才是雪溯公主!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完颜亮完颜敬想杀她!带绵芯回来!带绵芯回来敬王府就不会再有好日子……让我见她!我们是在一起的,我会的绵芯也会……我们两个,他们分不清!带她回来为我报仇解恨!哈哈哈……”
远去的笑声,疯疯癫癫的女人。
酒宴上鸦雀无声地在回味她的话……
不远处的松枝上,有雪块松动了,呼哧一下掉了一整段下来,和地上的雪混为一片。
大敬王看着自己儿子把女人扛走了,他冻住的脸色铁青。
☆、冷若冰霜,遵王爷(2)
转身面对大家,他一抱拳,笑着解释:“亮儿的王妃……女人掉了孩子疯疯癫癫的,整天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让大家见笑了。”
他刻意伸了脖子过去看……好像看到完颜少迦把什么东西丢在了地上,一眨眼的功夫,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大敬王松了一口气,想着应该是完颜亮在同一时候捡走了。
“时辰也不早了。”沈云独抬起指尖弹起袖口上的雪霜,他起身,一旁的阿木也跟着起身,身后的一干随从将厚重的斗篷披上二位的肩头。
大敬王虚伪的一笑:“怠慢遵王了。不知关于那红阁……”
“本王回府问过亚父的意思,自会前往一探究竟。”
“可需要本王和亮儿的帮忙?”
沈云独离开座间,这里的酒味不是他喜欢的——
“正如敬王和亮儿说的,敬王府是完颜氏的嫡系,介入江湖恩怨这等不属于王朝的杂事……不适合。还是由遵王府代劳。”
说完,他礼数性的一作揖,没有其他更多的言语便带着一群侍从扬长而走。
目送着年少气盛的男人走开,大敬王唇上的胡须颤了颤。
他一招手,后面的一个家仆靠近了:“王爷……”
“他喜欢的那个女人,可有查到?”
“这……王爷,那位大理的郡主在三年前杳无音信,萧大人那边也查得紧……可都一无所获。”
“查!要比遵王府那边先找到那个女人!”
“是……王爷。”
前行的马车上,车轮子轱辘轱辘转着。
冰封天下的,车轮碾压在厚沉的大雪里,第一次划出轨迹,被前路堵着,经常慢下来。
阿木和他面对面坐着,他将手里的腰牌又还给了沈云独,在极快的瞬间,他们把女人掉在地上的东西捡来了——因为,这也是他们熟悉的!
“像吗?”于外人而言是冷冰冰的声音,每次和阿木对话,他总会放松自己,毫无警惕心。
阿木不住的点头!
“像!和红锦腰上的那块一模一样!”
在音阁的日子里,他的郡主身上总是形影不离的,当初就是因为刻着“红锦”二字的腰牌,他们看着谦王的鞭子把丑陋的小丫头卷上马背,开始里牵连他们一生的爱恨纠葛。
☆、冷若冰霜,遵王爷(3)
“上面的字迹是一模一样。”
阿木指着被沈大哥一次次摸着的腰牌,可他记得红锦的那块不是这样的,“反面的不是。红锦的那个干干净净,这块……应该是红锦当初掉了的。我还记得她最初的那块上面有一副美人图,她很高兴的炫耀给我们看——就是这一块吗?”
阿木记得清楚。
阿木更是惊讶:“红锦说……她的腰牌不是掉在山崖上了吗?在迷屯山——怎么,这东西会出现在北国的敬王府?”想起女人嘶喊的话,阿木交错起变冷的十指,是从心里冒出的寒颤!
“她是谁?她居然说她才是红锦?她和我们认识的红锦……有什么很重要的关系?!”
男人冷峻的脸上又附着了冰霜。
他不想把红锦扯入金国的黑暗宫廷——事情不如他所想的那么简单了!
腰牌上的刻字,由他摸着,思念了好久的人……
和红锦的那块,一模一样的腰牌。
敬王府那个疯了的女人……
“你说的……就是她吗?”他自言自语着,“到底……你们谁是谁……”
“沈大哥,你说什么?”
他苦笑着摇摇头:“没……”
再多的谜团,敌不过那份沉甸甸的思念。
如今……他只想再见一面,了结心里的相思苦,不管你是谁……最初见你,你就是那个最最快乐的丫头,能不能……再回到那时候,摒弃我们所有的身份,只在一起,形影不离?
再睁开眼,他翻过背面,借着上面的画像去思念她:“有三年……没见她了吧?”
“嗯。”阿木很诚实的点头,细算了又说不对,“差了点日子,再有一个月,就是三年。”
他来北国,跟了沈云独整整三年,从锦王府的小小侍卫,摇身变成金国遵王府的副将,要不是沈大哥亚父在,沈大哥还能给他更高的官职。
阿木不在乎那些,他总是念起:“红锦吩咐我……守着你,保护你,也不知道她那里怎么样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他拨开马车的帘子,看着北国大都的地上厚厚的积雪。
极寒的地方,还是大理最暖和——
那个……
“在红阁的那个阁主,就是她吗?”皑皑白雪迎着月光,阿木看过了深感诧异,身边的疯言疯语很多,“那个地方,鱼龙混杂不说,还没日没夜的花天酒地——她何苦干这些傻事?”
☆、冷若冰霜,遵王爷(4)
当初避而不见的离别,现在又在大张旗鼓的……招谁前去?
指尖的画像,他扶在那张美丽的脸庞上——
红锦的苦,他懂:“不管她是谁,都是我爱的那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