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她破了自己的脸,只想留下腹中的孩子……脸毁了,孩子也没了。是我没能保护她。”
  “以她的医术,能治好自己的。”阿木安慰着,“只是这心里的伤口……”
  沈云独抬起眼,他凝望着身边默默相比的好兄弟:“你不也说了吗?我们在一起,张嘴就吵闹,缓过了神儿又会彼此走近。练兵结束了……敬王府的相邀,给了我莫大的一个机会,我可以……有借口走近她的身边。亚父也拦不住——”
  阿木听着,心里咯噔一下,再撩起帘子看,车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被卡住。
  到拐角的酒家还有一段距离——
  他已经开始紧张。
  静谧中,他闻到了药物的味道,拔去了塞子的小瓶子,沈云独抬头又服下了一颗药丸。
  “沈大哥……你确定……行吗?”
  他笑:“我信你,从上京到红阁,一两天的路程。”
  “若是你这样的骨肉计……不,我是说,你这样的安排,在红阁里的不是红锦,谁又能救你?”
  他侧过头,静静的感受那颗要命的东西划过咽喉,伸手摸出衣襟里的雪纱,看在眼里的红罂粟,漫开在血液里的罂粟味道,他伸手,把东西递去给阿木。
  “你收好……莫要碎了、脏了。这是红锦喜欢的……”
  “嗯。”阿木应着,他的手有些抖呢。
  他很担心:“沈大哥……你确定,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是怕我死了?”他仰头笑了笑,“也好啊——老天爷若是不让我们再相遇,没有了她,此生我还有什么依恋,她救回来的命,还给她……”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有预感——红锦一定在那里!她在等你去——她还是喜欢你的。”
  沈云独苦笑:“她肯定也想你了。”
  说话间,他递上那块腰牌,上面的画像也是阿木魂牵梦萦的郡主。
  “这个……你也收着。”
  “不还给红锦?”
  “这东西绝对不能让她看见,关于我的一切,遵王府和亚父的那些,你都可以说。但是今晚敬王府的那个女人,绝对不能在红锦面前提起。”
  ☆、冷若冰霜,遵王爷(5)
  阿木顿了片刻,耳畔又响起了沈云独的话,挑明他的立场,但不责骂。
  他木讷的仰头看着亲如兄弟的“主子”:“沈大哥你……”
  “红锦让你跟着我,是为了时时刻刻监视我,等再见时,你会把我身边的一切都告诉她。她想知道一些事,她想确认一些事。还请阿木实话实说,别再骗她。”
  “沈大哥……我……”
  “没有怪你的意思——这些年身边有你跟着,心里也踏实。”
  “对不起……红锦她没有恶意,只是很多事情你不愿意和她说。”
  “那些……她还是不知为妙。”马车又停住了,这脚下的雪地发出冰霜的咔嚓咔嚓碎响。
  “好……”说着,阿木怪不自在的怔了片刻,慌乱地收着沈大哥放在他这边的东西,雪纱归雪纱,腰牌归腰牌。
  另一边的沈云独看他这样,忍不住嗤笑——
  最冷冰冰的人会笑,阿木当然纳闷……笑什么?
  沈云独说:“敬王父子就是这般,就算进了宫里,他们总能找乱七八糟的事情出来。”
  阿木张了张嘴巴,他皱眉。原来是说那么不堪的一幕啊——
  沈云独难得话中有戏谑的意味:“等找回红锦,是该让你的主子给你找一房好媳妇。”
  阿木皱眉:“你……你怎么说起这个?!”
  “你年纪也不小了。”
  “那又怎样——你和红锦爱得那么苦,我才不要栽进去!”
  相识了六年,他们算是手足情深的挚友,红锦和沈大哥的悲欢离合,他都看着,包括锦王府里王爷的哀伤。
  那只手挡住了阿木,他又从阿木那里抽回了雪纱。
  沈云独说:“还是我带着……”
  是生是死,红锦都藏着它;如今……还是自己收着吧,生生死死,跟着自己心里也就踏实。
  马车快到转角了,阴森森的酒楼挡住了一角的月色,马车里瞬间昏暗了——车轱辘的轮子声冷冰冰的凄凉。
  沈云独深吸了一口气:“三年……红阁……你说,她还在等我吗?还是……已经有了别的男人?”
  外界,冰天雪地。
  高处闪亮的刀锋上迎着雪色,从高处飒然跃下,惊了马车,惊了在马车身边的马匹,侍卫们纷纷拔刀相迎:“抓刺客!保护王爷!”
  刀刀剑剑的互碰——
  他听着,露出得意的笑脸。
  ☆、陪孩子睡一下(1)
  刀光剑影,蓝衣的少年站在高处,他一扬手,更多的侍卫从高处跃下,很快他们将势单力薄的马车团团围住!不断有死伤,不断有殷红的血色绽放在雪地里——
  寒凉的刀光,狰狞的刺客大喝一声举着沉重的刀子就往那个男人身上砍!
  他的衣襟里,露出一角漂亮的红罂粟花!
  整个人抽搐了,我倒吸一口冷气,低呼着坐起了身子急喘!
  “云独……云独……”
  一个人的屋子里,周围的暖炉还在飘热气……
  我一抹额角,渗出了一把冷汗。
  做噩梦了,心脏还在胸腔里扑通扑通的跳着,仿若要裂出肌肤找到自己的解脱!
  噩梦——怎么会做这种噩梦?!
  我拍着发疼的太阳穴,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冷讽问自己:“想什么东西,你恨不得他死吗?”摇摇头,给自己一个安定的解释,梦是反的,梦是反的……他才不会受伤呢!
  “宁叶——宁叶?”喊了两声,外面没有动静,倒是来了另一个声音,“阁主有何吩咐?”
  “打水,我要沐浴。”这一身的冷汗。
  一番梳洗,换了干净的衣物,天色尚早,卯时未到,冬天的太阳亮起也晚,黎明刚刚跃上天空。
  在屋外走动,红阁里认得我的,都很纳闷:头一次看到阁主起这么早。
  “夫人用膳吗?”
  “阁主需要什么?”
  她们战战兢兢的问着,我沉着脸色,侍女和侍者们不敢火上浇油,小心翼翼地问起我的需求。初醒时的噩梦挥之不去,本想走走心里能安定些,越想……越害怕。
  我喘了一口气,转身往不远处的屋子去。
  守门的侍卫刚好在交替,屋外的四人见了我,惊讶地眨眼:“郡主……”他们更想问我“这么早?”,与常规不合嘛。
  尤其,我还是一副黑沉的脸——从锦王府出来的侍卫们关切的问起。
  “郡主没睡好?”
  “小姐呢?”
  他们转首一致地看着紧闭的门扉,再道:“在屋里,昨夜庆姑娘来看过,闹了一番哄着少小姐睡下的。”
  我点点头,抬手退开了门。
  ☆、陪孩子睡一下(2)
  也是暖乎乎的屋子,梁上悬着的轻纱和我那边的大红色不一样,这里挂着小丫头喜欢的粉色,屋子不大,里里外外三间,藏在这里的,是整个红阁最贵重的宝贝。
  可在屋外守卫的不多,屋里守着的人也少,三个妇人,都是被夫家或是儿子嫌弃的女人,在最初的那一年我收留了她们,她们一直留在红阁,帮着照顾年幼的孩子。
  “夫人。”她们低低的问候,对我的称呼,是照最初来的那样。
  和外面的人同一个反应,认识我也算有三年了,在她们眼里我不是标准的好妈妈,会一大清早跑来照顾孩子,每次都是娅娅闹得不可开交了,她们才会没辙了抱着孩子来找我。
  田嫂靠我最近,她取了一块帕子拧干了递给我——
  “夫人没睡好吗?这脸色……”
  “没事。”我摆摆手,头有些晕乎,我说,“我来看孩子。”
  田嫂点头,陪着我走了两步,妇人们在屋子里的动静很小声,就像三只守护孩子的猫妈妈,不出任何的响动。
  “少小姐还睡着……”
  田嫂轻轻撩起窗前的纱帐——
  我倾身进去看,小小的身子,两岁大的孩子,睡得小脸粉扑扑的,长长的眼睫,雪一般的肌肤,樱花的小唇微微张开。
  我在床边坐下,抬手间银铃在响,我摸上孩子软软的发,忍不住去吻着孩子奶香的小脸,小孩子特有的稚嫩香气以外,是一种不寻常的草药味。
  “我怎么没发现,原来娅娅很漂亮呢?”我自言自语的问着,很少看孩子的睡相,原来睡着的孩子更漂亮。
  田嫂在旁轻轻的笑,她的孩子在战乱中死了,她被夫家嫌弃,走投无路险些在荒山野岭吊死在树上,遇上了我,我只是问她愿不愿意来帮我照顾孩子。
  田嫂说:“娅娅小姐是随了夫人,夫人那么漂亮,娅娅小姐自然也漂亮。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孩子了——”
  “漂亮吗?”我小心的点了点娅娅的小脸蛋,软软的,像一块糯米糕点,里面还是玫瑰花馅儿的,粉粉的,好想上去啃一口。
  小丫头像是感应到了,小鼻子扭了扭,小脑袋动了一下。
  ☆、陪孩子睡一下(3)
  田嫂说着真心话,难得我会亲自来守着孩子,她也高兴,有时候说话就忘了尺度,总在不经意间提起一些不该提起的傻事。
  “当然漂亮,夫人也是漂亮的人,孩子的爹肯定也很俊气,这才把娅娅小姐生得漂亮。”
  一旁,三嫂沏了我最爱喝的花茶,小心翼翼的放在床边的小矮柜上,又小小声的夸赞:“是啊,别家的孩子只会哭哭闹闹,娅娅小姐最乖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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