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只不过你现在多了一双爸爸妈妈罢了,你看四个人疼你多好。”赵春深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看来没摔傻,想法还是那么多。”
  “我的床你给我留着啊,我肯定是要回去的,虽然目前看起来不大容易,但是我真的会回去的,到时候回去了没有地方睡,我可跟你急。”
  “那可不好办,你的床我已经用来放书了。”
  “真的啊?”我拽着他的衣袖拧了拧,“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啊,我前脚走了,你后脚就把我的床占上了。”
  “这可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赵春深将衣袖从我的指尖拽出来,“我打算换张双人床,撒开花了打滚,想睡左边睡左边,想睡右边就睡右边。”
  也是,这一直是赵春深的梦想,我失落地叹了口气:“那你就换吧。”
  “嘿,这可奇怪得很呐,你怎么忽然想通了,不怕以后你回去没有地方住了?”
  “大不了我不回去呗。”我扬起脖子顶了他一句。
  赵春深沉默了半晌,我推推他:“吓到了吧,改主意了吧?”
  赵春深露齿一笑,走廊的灯光从门缝里射进来,在他的牙齿上一映,一口牙白得耀眼:“那简单得很,你回来跟我睡一张床呗。”
  我推开他,用力在他身上嗅嗅“我已经在你的身上嗅到浓郁的猥琐气息,你赶紧理我远点,别传染上我。”
  赵春深往前一靠:“那正好,咱俩同流合污,看你还嫌弃我。”说到这里摸了摸口袋,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塞进我的手里:“现在还真不好买。”
  圆滚滚的,我拿到鼻子跟前嗅了嗅,原来是个苹果,钟妈妈每天都给我吃苹果,掉着花样吃,苹果饼,苹果汁,再怎么喜欢吃苹果也吃得有点懈怠。
  “没削苹果皮。”我把苹果塞回到赵春深的手里。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赵春深又把苹果塞回给我,把手探到兜里掏了掏,“我还带了水果刀。”
  “看你摸黑怎么削。”我在手里来回玩着苹果,灯是不敢开的,我们俩一直摸着黑说话。
  “这个我也早有准备,”赵春深摸出来一个小手电,“你拿着,我来给你削苹果皮。”
  “你还带了什么东西?”赵春深的衣兜真是太神奇了,我伸着手想摸摸,赵春深拍掉我的手,“老实点!别动手动脚的。”
  “我偏动手动脚的,”我咯咯一笑,继续往他身上摸,赵春深抓住我的手往里推了推,“我手里可拿着刀呢,小心我一刀,嘿嘿……”
  “你可吓唬不到我,快点给我看看究竟给我带了什么。”
  你小点声,被你妈妈发现就不好了。”赵春深压低声音警告我。
  “我才不怕呢!”我趁他不注意,将手悄悄塞进他的兜里。
  “是吗?”灯光一亮,钟妈妈提着保温饭盒,板着脸站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补前天的,今天理所应当更新……
  ☆、part63-65 逃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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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在我十三岁的时候划了一个破折号,那一年我觉得自己特别的深沉,经常思考一些形而上的东西,动辄托着腮帮子四十五度望天,很多年之后,我发现互联网上对我这个行为有了一个精准的定义,就是装b。b不是好装的,通常要有一些血与泪的代价,所以曾经流行过一种文学,叫做青春疼痛,青春并且疼痛,就像石子钻进了蚌壳里,岁月的棱角磨破肌肤,愈疼痛愈坚强。然而那时候我太年轻,我只一味地觉得疼痛,无暇让自己变坚强,所以在这段转折的岁月里,赵春深扮演了十分重要的角色,我追随在他的身后,躲在他的羽翼里,希望他给我撑起一片天空,只是这一片天不大靠谱,让我搞不清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是晴天。
  这狗血的命运又将我和一些人圈在一起,躲不掉,避不开,比如我和陆丁。陆丁的妈妈和钟妈妈自幼一起长大,是闺中密友,而陆岸的生母曾经和钟爸爸是战友,两个人据说曾经有一段不得不说又很难说清楚的岁月,所以钟家和陆家一直往来密切。我对于这两家的关系一点够不感兴趣,我心心念念的是回到爸爸妈妈身边,为此我跟钟妈妈谈了几次,每次都是微笑开场,吵架结束,在第三次争执之后,钟妈妈冷笑着告诉我:“你就断了这个念想吧,我自己的孩子绝对没有让别人养的道理。”坐在旁边的钟景欣关掉电视,瞥了我一眼:“草鸡就是草鸡,到什么时候都变不了凤凰。”说完将遥控器往沙发上一甩,扭着细腰上楼了。钟妈妈瞅着钟景欣的背影叹了口气:“都是你爸爸惯的,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变成她那个样子!”
  钟景欣是钟爸爸和前任妻子生的孩子,钟景欣的生母体弱多病,在钟景欣出生便因病过世。钟妈妈的母亲是著名的小提琴家,父亲早年经商,家资颇丰,但过世很早,据说钟妈妈年轻的时候追求者众多,但她偏偏看上了当时一文不名的钟爸爸,毅然下嫁。后妈难当,但我冷眼旁观,钟妈妈对待钟景欣还算不错,家中的佣人也一直说,太太很疼大小姐。
  在我回来之前,钟妈妈或许对待钟景欣真的不错,但是我回来之后,无形间横在两个人之间一根刺,钟景欣别扭,钟妈妈也别扭,钟爸爸也别扭,那时候我不大明白钟爸爸的心态,很久之后才回味过来,其实钟爸爸也不是不疼爱我,只是对于这个失散了十年的女儿,他找不准方式来疼爱,在别扭了几天之后,钟家重新划分了格局,二分阵营,钟妈妈和我站在一边,钟爸爸和钟景欣站在一边,但是对于我和赵家的事情,钟妈妈和钟爸爸马上结成联盟,钟景欣冷眼旁观,我孤立无援。
  事实证明,第三次争吵时钟妈妈对我说的话不是威胁,第二天早上她告诉我:“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实验中学,那所学校的师资力量不错,离家又近一些,今天妈妈就带你过去。”我自然不答应,扒着客厅的门柱不动弹,钟妈妈点了点我的额头,笑得异常温婉:“听话,你乖乖去了,没准我还让你逢年过节回赵家看看,今天要是不去的话,以后我你都别想再见他们一家人的面,我说到做到!”我相信她说到做到,于是扭着脖子松开了手。
  “这才是好孩子,妈妈给你请了钢琴老师教你弹琴,虽然现在学有些晚,但是你的手长得好,手指又长又软,天赋不错,妈妈倒也不想让你弹得多出色,培养一下气质罢了。”坐上汽车,钟妈妈跟我不住絮叨。
  我点点头:“可是我不喜欢钢琴。学别的行吗?”
  “你喜欢什么妈妈都依你,跟妈妈说,你想学什么?”
  “唢呐最好了,”我咧嘴一笑,“我特喜欢那首《小寡妇上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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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既相信钟妈妈说不让我见赵家人就一定不会让我见到赵家人的言出必践,又相信我听了她的话到实验中学读书也不会让我偶尔见赵家人的言而无信。所以到实验中学读书的感觉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意难平”。这种意难平的情绪持续了两天之后,我决心用自己的方式进行反抗,那就是司机将我送到学校之后,我背着书包悄悄离开,等到放学的时候再守在学校的门口,装作刚刚放学回来。
  我第一天逃学去原来的学校看了石小娇,石小娇看到我的时候一脸的诧异,抱着我转了两圈,一脸艳羡地盯着我的裙子:“赵素素,行啊,你鸟枪换炮了,衣服值不少钱吧?”
  我扯扯身上的粉色的套装,圆领,蕾丝边,标准的钟妈妈风格,小裙子迈出去最多一步,上楼梯的时候都得往大腿根上提一提,多少钱我还真不知道,于是冲着石小娇摇摇头。
  “听说你家住的房子很大,有多大?”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大倒真是挺大,但我还真描述出来有多大,于是只好继续摇头。
  “听说你出门都坐车的,什么牌子的车?”
  这我还真没注意过,只能继续摇头。
  石小娇泄气地捅捅我:“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我要是你多好……诶,你说我会不会也是捡来的,我爸爸妈妈也倍儿有钱,我是遗落到民间的公主?”
  我“噗”地一笑:“哪儿来那么多的还珠格格。”
  石小娇瘪着嘴巴哼了哼:“对,就你这么一个,你说你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现在感觉怎么样?穿漂亮衣服,吃高档事物,住大房子,坐轿车,嘿,这一直是我的梦想啊,赵素素,你提前我十年实现了我的梦想,我要是你我得幸福死。”
  我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东西吧,你得原装的才觉得趁手,不是原装的怎么用都觉得别扭。”
  石小娇摸了摸下巴,绕着我转了一圈:“行啊赵素素,一入豪门讲话都变得高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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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中午我去看了赵春深,午后的阳光亮得耀眼,赵春深穿了件蓝色带条文的衬衫,逆着光向我微微一笑 :“矮冬瓜,我就知道你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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