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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长,这个你拿去。”
  曾道士正蹲在一边抽旱烟,听到沈谦的话抬眼一瞄,“啥?”
  “梁景晨的生辰八字,你看看和你外甥的对得上不。”沈谦将纸递上。
  曾道士伸手接了过去,看到上面血红的字忍不住皱眉,“你们鬼的血还真是运用不尽。”
  “我们死得就是血淋淋的,自然最不稀罕的,就是血了。”沈谦勾了勾唇,语气冷冽而自嘲。
  曾道士被噎了一下,暗骂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尴尬的抽了抽脸皮,赶紧低头认真看起纸上的内容了。不消片刻,就惊震得瞪大了眼。
  “嘿,这妖孽的生辰八字和强娃子完全吻合啊!”
  “照张平说的,梁景晨天劫期限将至,必须找到八字命格相生的寄主,那么,他到这镇上扎根的目的就很明显了。”沈谦不无意外的点点头,“他的目的,至少有一半是冲着你外甥来的。”
  曾道士旱烟也不抽了,盯着纸上的八字命格眉头紧皱。
  许久,曾道士弹了一下纸,“你之前说过,那鬼葬的阵法也和这人有关,这么说,他一半是冲着强娃子,另一半就是为了那歹毒阵法?”
  沈谦点了点头。
  “我操这个孽障!”曾道士愤岔得脸都红了,“无法无天了他,老子还就不信治不了他了!”
  沈谦嗤笑一声,“这混蛋作恶多端天良丧尽,老天不肯收他,那我沈谦就替天行道!”
  百年恩怨,也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曾道士揉巴着手上的生辰八字呼哧乱喘的一通转悠,“不行,我得把强娃子拽身边带着!”
  “道长外甥的确需要好好保护,绝对不可让梁混蛋有机可乘。”沈谦道,“对了,那些魂魄道长也收好了,可不能让他们再落到梁混蛋手里。”
  “这个是自然。”曾道士点点头,“那些魂魄我会送去庙里诵经超度,你就放心吧,倒是菲娃子,她这得昏睡多久呢?”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容菲。
  “小菲这一时半会儿醒不来,道长自己先回去吧。”低头看着怀里的容菲脸色逐渐恢复红润,沈谦紧绷的脸色这才稍缓。
  曾道士摇了摇头,“反正我也没啥事儿,等着你们一道吧。”
  “不用。”沈谦拒绝道,“我刚下手挺重的,小菲醒来估计得天黑了,一会儿我们自己回去就好。”
  “没事儿。”今天捣腾出这么些事儿曾道士有点不放心,坚持要留下,“菲娃子应该是被你给惊到魂了,一会儿我顺便给她打道压惊符喝。”
  ☆、第78章:出事儿了
  好吵……
  容菲觉得眼前黑幕花影闪得人心烦,耳边乱七八糟吵架的声音更是戳刺得她耳膜生疼,使劲的狠狠闭眼,都仍旧无法隔绝那一阵阵儿的头晕目眩。
  “今天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一个粗犷浑厚的男声乍然厉喝,震得容菲头皮阵阵发麻,“少帅看上你,那是你三生修来的福气,多少女人想当少帅夫人想疯了,你跟老子唱反调!沈谦那是个什么东西,啊?你就死心眼儿说什么也要跟他?那就是个戏子!下贱胚子,富婆给钱陪睡男人给钱抖骚,不男不女的糟践玩意儿!”
  “爸!”又一个女人哽咽尖厉的声音响起,“我不许你这么说沈谦!”
  谁?谁在骂沈谦?
  骂得实在太难听了,简直不堪入耳。什么戏子,什么下贱胚子,什么不男不女糟践玩意儿,听到沈谦被人这么人身攻击糟践侮辱,容菲气得头皮都快炸了,恨不得抄起容爸的斧头把那混蛋给劈了,可是,她眼前花影模糊,除了被那些黑糊糊的画面闪得头晕,她什么都看不见。
  啪——!
  容菲眼前瞬间就被这一声脆响炸得霍然开明了,入眼就是一间火药味十足的书房,只见梁菲捂着脸悲愤倔强的瞪视着对面气得呼哧乱喘的中年男人。男人脑门秃顶,穿着军装撑着啤酒肚,每一次粗重的喘息都让他肚子跟个簸箕似的颠颤的厉害。
  哦,原来这是在做梦。
  看到梁菲,容菲就呆呆的回过味儿来了,这是做梦呢,那女的叫梁菲,长得和自己很像,那男的也梦到过,之前在沈谦压轴的戏台下,那男的就坐在梁菲旁边,当时……嗯,当时那男的旁边还有个年轻的面瘫军官。
  每次梦里容菲都不会去思考为什么梦里她能这么清楚的记得,可醒来就不知道了,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奇怪的问题,然而现在她却疑惑了,她认识梦境里的人记得梦境里的事,可她忽然也知道,这一切她梦醒就不会记得。
  偏着脑袋皱眉想想,是啊,梦里都能连贯的记得,怎么梦醒就忘了呢?
  做梦这东西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人的意识虽然活动在梦境,思想却能与外界意识共通。
  这种情况很普遍,很多人都会有。
  容菲点点头,想通这个就不再纠结了,抬起眼继续看着,嗯,其实挺好的,就像在看电视剧似的,还是年代大戏。唯一让她不舒服的就是,那一巴掌好像是打在自己脸上似的,火辣辣的疼,心里更是悲愤莫名。
  “少帅很了不起吗?我梁菲不稀罕!谁爱嫁谁嫁,反正我就不!”梁菲嘴角颤栗的放在捂着脸的手,红着眼含着泪,梗着脖子就和男人吼。
  “我打死你个混账东西!”男人也气惨了,抄起手边砚台就要砸。
  “打死我也不嫁!我就认定沈谦,谁也不要我就要沈谦!”根本不畏惧男人的暴戾,梁菲瞪着眼就是不低头。
  “你你你……”男人手中紧抓的砚台都抖抖了,还是咬牙切齿的没舍得真砸下去。
  眼看男人手软,梁菲也放软语气打亲情牌,苦苦哀求,“爸,你就成全女儿吧,我真的很爱沈谦,我们都有孩子了……”
  “一个戏子,爱个屁!”男人打断容菲,“你和少帅这桩婚事可是老司令钦点的,那可是你爸我当初舍命给人挡枪子儿换来的荣誉,少帅府的荣华富贵你不要你偏要嫁给个戏子吃糟糠,我看你是脑子进水了!亏你老子还花钱送你去留洋,好的没学到坏的倒是揽一身,喝他妈几滴洋墨水儿就回来跟老子不阴不阳要人权,真以为翅膀硬了老子治不了你是吧?少帅这婚不能退,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回屋给我捯饬光鲜了,今儿可是少帅生辰,也是宣布你和少帅婚事的日子,别给我丢脸!”
  “我们都有孩子了啊,爸,女儿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少帅,你怎么就不想想,少帅他能答应吗?他要知道这事儿能有咱们的好吗啊?你这不光是把女儿往火坑里推,还是在引火自焚啊!”梁菲气得都颤抖了。
  “孩子?”男人冷哼一声,“谁承认了?那戏子的种生下来也是个下贱胚子,景晨,你去请王大夫到家里来,马上给小姐做打胎手术,不,不能请医生,这样万一传到少帅耳里就糟了,对,去药铺,去药铺抓副堕胎药,给小姐灌下去,咱们梁家容不下野种,也丢不起这人!”
  “爸!我这怀的可是你外孙,你怎么可以这样?!”梁菲含着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小脸气得煞白,浑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愤怒,绝望,几乎将她的神经抻到了极致。
  “你再跟老子吼吼试试,老子一枪毙了沈谦那混蛋!”男人怒不可遏,手上抓着的砚台扔出去了,没舍得砸女儿脑门儿,直接砸膝盖上了。
  砰的一下,梁菲被砸得跌跪在地。
  “你不是不去吗?行!”男人看着一脸倔强死性不改的梁菲气得额角青筋暴突,“景晨,给我把小姐关起来,马上去抓堕胎药!”
  男人手指门边,容菲这才发现,那里还站着一个穿灰长衫的青年男子呢,面相俊秀,就是眼神教人心生寒栗。
  “爸,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这么对我啊爸!”梁菲哭喊起来,跪爬着就要去抱男人的大腿,被他一闪躲开了,慌乱无措,赶紧扭头向站在门边的男子求救,“景晨,景晨你帮帮我,你帮我劝劝爸啊?”
  “小姐,你别怪老爷,他这都是为你好。”男子走上前去,却不是帮着求情,而是听从男人的命令,将梁菲架了起来,强行就带出了书房。
  容菲眼睁睁看着梁菲被关进了房间,心里堵得慌,被虐得更是眼泪哗啦的,可她是局外人,就只能那么心痛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潜意识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融入其中,幻想着自己去把梁菲救走,可其实那都是梦境里的幻想,她始终只能远远看着。
  “放我出去!爸,我是你女儿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梁菲被锁在了屋里,发了疯的拍打着房门,可门外没有因此传来开锁声,反而是离开的脚步声,“梁景晨,你这个助纣为虐的混蛋!小人!你他妈不是我爸收养的养子,你就是他养的一条狗!梁景晨,混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哭喊得累了,梁菲背贴着门板滑坐在地上,眼睛痴痴的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却并没有被消磨掉斗志,泪眼婆娑,眼底满是不甘,愤恨,还有倔强。
  容菲在一边看得着急,冲到窗户边看了看,梁家住的是小洋楼,这里是二楼,虽然不低,但想想办法应该还是能出去的,而且窗户的位置正对梁家偏院后门,这会儿没人,出去也不会被发现,虽然冒险了点,可总比在这里等着被人迫害好啊!
  容菲指着窗户急得都跳脚啊,喊着让梁菲看窗户,可人就是坐在地上无动于衷,简直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终于,梁菲仿似是听到了她的召唤,蹭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跑到窗户那看了看,咬着下唇沉吟片刻,转身就去扯下了床单和被套,翻出抽屉里的剪刀咔嚓咔嚓就给剪了。
  容菲看得松了口气,可算是开窍了。
  就见梁菲手脚麻利的将床单被套撕成条,快速的拧成绳抻拽结实,打着死结连起来,一头绑在床脚上,一头扔出窗外,在腰上也做了防护,拎着手提包,然后光着脚丫翻上窗户,拽着绳子就下去了。
  容菲看得傻眼儿,这妮子,其实挺猛的……
  梁菲下地的时候绊了一下脚,拽着绳子撑着墙才避免了摔跤的危险,趁着这会儿没人,拉开后门就冲了出去。
  容菲也不知自己怎么的,动都没动,就跟着梁菲跑了。
  光着脚丫,梁菲的脚底被路上的石子给磨出了好几道血口子,跑得太急,脚趾头指甲都踢破了好几个,可她却咬紧牙关闷头冲,都不带停下换气儿的。在路上拦了一辆黄包车,直接打车去火车站。
  容菲穿的光鲜,可却光着脚丫,虽然火车站进出的人不多,却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侧目。可她却不管不顾,直接冲去窗口买票进站台。
  翘首企盼着火车开来的方向,焦灼的直跺脚,就担心慢了他爸的人抓回去。
  终于等到远处火车拉着汽笛声,轰隆隆的喷着烟枪朝这边开来,容菲紧张得都热泪盈眶了,那激动的,就跟看见了自己亲妈似的。
  直到上了火车,上了路,那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踏实了。坐在窗口,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景物,梁菲死死的咬住下唇,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逃出来了,可却忍不住悲从中来,那是自己的父亲啊,从小就疼爱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却是对自己最残忍的人?
  “孩子,妈妈保护你,我们安全了,妈妈这就带你去找爸爸。”手掌抚摸着平坦的小腹,容菲嘴角噙着笑,眼泪却断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
  到沈家大院的时候都已经擦着天黑了,梁菲一整天没有吃东西,打着赤脚徒步走了那么多路,满脚都是伤,每走一步都颤抖着倒抽一口气,可她看着近在眼前的沈家大门,脸上却带着笑。
  没敲几下,大门就打开了,来开门的是全婶儿,看到梁菲狼狈凄惨的样子半天才缓过神儿来。
  “哎哟,梁小姐,你这是咋的了?快,快进来!哎哟,咋还没穿鞋子呢?瞧瞧这脚丫子给糟践的!”说着就把梁菲往里面引。
  梁菲跟跟跄跄的跟着全婶儿的脚步,“全婶儿,沈谦在吗?”
  “在呢在呢,刚下戏回来,这会儿正在屋里换衣裳呢。”说着话的功夫,全婶儿就把人带到了沈谦的房门外,敲了敲门,“沈老板,梁小姐来了。”
  全婶儿话音刚落,沈谦就拉开了房门。
  “小菲,你……”打量着梁菲一身的狼狈,满脸震惊。
  “沈谦……”看到沈谦,梁菲整个强撑的精神就崩塌了,哭着扑进了他的怀里,说话声音都抽噎得发哽,“沈谦,我们私奔吧。”
  沈谦二话没说,打横就将梁菲抱进了屋,“你这脚受伤了,全婶儿,麻烦打盆热水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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