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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与先前的酸软不同,纯粹是太久没换坐姿,血液不畅。
他活动着腿脚,慢慢适应过来,懒得再走到电梯口,直接下了楼梯。
楼梯一级一级往下,灯光渐暗,肖文不用回头也知道大熊正坐在灯光明亮的阶梯顶端,为他的不懂的东西借酒浇愁。
以他的天性,那些东西他永远不会懂。
肖文不知该不该为他庆幸。
他摸了摸后脑,血像是止住了。伤口藏在发丛中,光线不足以把血色照得分明,所以朱程和大熊都没发现。
不过,还是得去医院看看,或许……再缝两针。
正文 第23章 最初的爱,最后的爱
在医院折腾了大半夜,肖文失血过多又困又乏,直接在缝针过程中睡死过去。
医生啧啧称赞,看不出小青年斯斯文文的够硬气啊,要搁当年,就一刮骨疗伤关二爷啊。
看他睡得香甜,反正值夜班也没什么病人,好心的医生大叔没有叫醒他,拉了门自己到隔壁打麻将。
肖文在哗啦哗啦的麻将声中睡到天亮。
被准备换班的医生大叔叫醒,肖文道了谢,走出医院大门。
清晨的空气很新鲜,远离消毒药水味儿,肖文深吸了口气,精神一振。
车被丢在了朱程集团总部大楼的停车场,朱程叫了个出租车,在离家数百米外下了车。
街边一溜早点摊都满了员,肖文排队十来分钟,买到热气腾腾的豆腐油条。
提着早点爬上楼,掏钥匙开门。
大门仍是反锁的,肖文却忽然有种预感,动作顿了顿,轻轻推开门。
玄关的地面干干净净,没有脚印。
也没有人横眉竖眼的劈头质问,你一晚上没回来,跑哪儿去了?
肖文靠在门框上出了一会神,伸手扶眼镜,摸了个空。
回来的时候他曾在停车场的电梯附近找过,没找到被打落的新眼镜。
老话说得好,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拿到手也守不住。
幸好昨天自己配那副还在卧室里。
肖文关上门,换了拖鞋,提着早点穿过客厅朝厨房走。
把豆浆倒进碗里,油条盛进盘子,肖文一手拿碗一手盘,嘴巴上还叼了只勺子。
又从厨房走回客厅,半途想起眼镜,折向到卧室门前,一脚踹开卧室门。
“轰!”,门响的刹那,一条人影从肖文床上蹦起来。
四只眼睛两个人同时呆了一呆。
然后有个声音咬牙切齿的道:“你一晚上没回来,跑哪儿去了?!”
许乐天知道朱程回来了,又意外得到一件大砝码,足以让他在和朱程这场战争中大获全胜。
按捺不住兴奋,他连夜来找肖文。
而且,还有另一件事,他也想在今夜向肖文确认。
确认没有朱程的眼线,遣走手下,许乐天熟门熟路的摸进肖文家。
屋里没有人。
他可以等。
先还规规矩矩的坐在沙发上,不能抽烟,不能点灯开电视,他闭着眼睛养神。
半小时后张开眼,肖文没有回来。
许乐天坐不住了,起身在屋里闲逛,说起来他还没参观过肖文的家。
花了半小时粗略看,肖文没有回来。
再花一小时仔细看,东摸摸西搞搞,甚至把书柜里的每本书都拿出来乱翻。
那都是些专业书籍,当然许老大是不可能看进去的,何况乌漆抹黑,看得清才有鬼。
后来在卧室里发现了他送给肖文那副眼镜的盒子,里边是另一副崭新的眼镜。
许乐天想了想,明白了,咧着嘴乐。
他可是亲自挑了半天才挑出一副“金丝边”,肖文戴着一定好看,许乐天想,一定衬得那小子更阴险。
许老大乐够了,肖文还是没有回来。
当肖文在医院里睡着的时候,许老大也因为等得太久,太不耐烦,和衣倒在肖文床上。
松软的被褥将他暖暖的包围,或许是心理作用,许乐天总觉得被窝里有肖文的味道。
可是肖文是什么味道?他不知道。
只觉得舒服,太舒服了,许乐天伸展四肢,翻了个身,把被卷抱进怀里,舒服得睡熟了。
他做了一堆梦,连梦也是舒服的,闭着眼睛都在笑。
许乐天这一生似乎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这么从眉毛尖一直舒服到脚趾头,安逸得丧失了所有警惕性。
所以,直到肖文踢开门,他才惊醒过来。
恼羞成怒的脱口而出那句类似怨妇对彻夜不归的丈夫的质问。
肖文咬着勺子想答话也出不了声,许乐天皱了皱眉,视线定在他头上,跃下床三两步扑到面前,一把捧住肖文的头。
“你他妈又怎么了?非得把自己弄得新伤旧伤?”许乐天嘴上骂得粗鲁,动作却异常轻柔,转动肖文的头察看他的伤处,发现包扎齐整才略松口气。
肖文被他搂在怀里,双手不得空,不能把他推开,也不想推开。
离开才知道,外面风大雨大,只有这个胸怀里是真正的安乐无忧。
可是……肖文摇了摇头,挣脱许乐天的手,退了两步,退出他的怀抱。
再不愿意,还是必须走。
又是这样!
失去怀中人,许乐天火气上涌,似曾相识的尖锐疼痛又纠结了心脏,逼得他追上去,硬扣住肖文肩膀。
肖文微微惊讶,挑了挑眉表示询问。
许乐天瞪着他无辜的面孔,想冲他叫冲他吼又不知该说什么,该以什么立场发言。
怒火发泄不出来,胸腔中一蹦一跳的心脏痛得他呼吸困难,许乐天忽然觉得很悲哀。
不过是个男人,肖文有什么本事把他搞成这样?
还是,他自己,心甘情愿把自己搞成这样?
这么想着,许乐天的怒火退下去,心脏也像被泡在一汪酸酸的水里,仍是疼,却是柔软得发疼。
他笑了笑,伸手拿出肖文口中的勺子。
肖文觉得许乐天的笑容很奇怪,他熟识的此人会大笑、诡笑、冷笑、淫笑……却从来不会笑得如此……苍凉,仿佛历经太多世事坎坷的老人,认了命。
他怀疑是没戴眼镜产生的错觉,然后看到许乐天的脸渐渐压低,那个笑容一点一点扩大……他们接吻了。
极其自然的吻,两个人都没听到“轰”一声没感觉血脉逆流,甚至心跳都没有加快。
唇与唇相接,说不清是谁在施与谁在承受,这一刻,他们仿佛一体。
亲吻对方就是亲吻自己。
肖文睁着眼睛看着许乐天的眼,许乐天眼里也有那种淡淡的悲哀,更有深沉的欲望。
太熟悉了……他的吻,触摸,心跳的节奏,拥抱的方式……熟悉到不能再骗自己。
那天,小女孩儿的话让肖文豁然开朗,他一直在寻找某些东西填补内心的空洞,先是安吉,然后是为安吉报仇。他千方百计给自己找寻一个生存的目的,却切不断真实的渴望。
——他的爱情,由始至终只给过一个人。
如同飞蛾扑火的本能,不论“乐天”,还是“许乐天”,他都无法不去爱。
就像“他们”,终会爱上他。
许乐天移开唇,额头抵住肖文,喘着气道:“喂,我给你机会,要打要骂要杀都可以,我数一二三,过后你没反应,我就当你同意。”
肖文道:“同意什么?”
许乐天道:“操,亲都亲了,你他妈装什么蒜?”
肖文看他一眼,道:“让我先把早饭放下。”
许乐天一愣,这才注意到肖文手里一直端着东西,耐力够好的。
他松了手,看着肖文转身把豆浆油条放到床头柜上,又打开柜上的眼镜盒,取出眼镜戴好。
肖文回过头,做了个手势,许乐天依言伸长右手,肖文从他手中抽走勺子,坐到床头,一勺一勺喝起了豆浆。
许乐天愣了半晌,好容易回过神,有点结巴的问:“你、你在干什么?”
肖文头也不抬:“豆浆有点凉了,油条口感不错,我只买了一人份,抱歉不能招待你。”
许乐天又愣了一会儿,眉头越皱越紧,两道浓眉几乎竖起来,伸手要抓肖文,想了想,又忍住。
“我说话算话。”许乐天忍气吞声的道:“开始数了:一!”
肖文慢条斯理的撕开一根油条,咀嚼。
“二!”
肖文轻轻搁下勺子,就着碗喝豆浆。
“三!”
许老大叫得震天响,从后面结结实实搂住肖文,近水楼台的压倒在床上,实在牙痒的厉害,一口咬住阴险小子的耳廓,发觉他颤抖了下,哼一声,得意洋洋的道:“你说老子变态老子也认了,三声也数过了,你现在是老子的人了!”
又是一样吗?世上居然有这么没创意的人,连台词都不懂得换……
肖文背对着他,脸贴在柔软的被褥上,手慢慢抬起,摘下眼镜。
有些事,看不清比看得清要好。
他翻过身,抱住许乐天的腰,昂起头,吻他。
正文 第25章 朱程的反击
许乐天终于还是把账簿交给父亲大人,用他的话说,“老头子亲自护送上京”。
肖文没有再发表意见,许乐天既然说找人看过账簿,专业人士肯定比他更有发言权,这本账应该是真的。
他现在最大的疑问在朱程。
或者说,六年来他所有疑问的焦点都在朱程。
许乐天赖在肖文家一整天,除了用电话遥控外面,其他时候都紧紧的粘着肖文,甚至肖文洗澡,他也会在门外恭候。
至于他为什么没有破门而入……只能说肖文积累了太多经验教训……
从白天到黑夜,肖文做饭时,许乐天站在厨房门口看;肖文打扫时,许乐天觑他的脸色打下手;吃饭时肖文挟菜,许乐天赶紧记下他喜欢吃的东西;肖文在角落里看书,许乐天坐在电视前巴巴的回头看他……翻书的间隙,肖文偶尔抬起头,在温柔的台灯光照下,许乐天的侧脸的轮廓清晰却又柔和,他就有种错觉——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和他依然在二00六年里幸福的生活。
一瞬间的迷惘过后,是更深的疲惫。
许乐天看到肖文第四次摘下眼镜揉着鼻梁,忍不住起身走过去,肖文睁眼就觉得光线变暗,抬起头,那张背光的脸如此英俊。
在许乐天眼里,肖文的神情,比灯光更温柔的目光,叫做“诱惑”。
于是他俯下身……数分钟后,他们又回到床上。
肖文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许乐天终于走了。
他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阴影,因为阳台门开着,风一阵一阵拂动着窗帘。
肖文脑子里还是一团混乱,他从来做事谋定而后动,很少让情绪支配理智,因为这些“很少”,每次都后果严重。
前世为李睿出头,遇到许乐天,爱上他,现在又和另一个许乐天走到这一步。
是,他爱许乐天,可是,明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明知道再多的爱也只会换来背叛,他为什么还要蠢得一头栽进去?
肖文抬手抹开额发,遮住眼睛。
“重生”并没有给他更多力量抗拒“诱惑”。
九点钟,肖文准时出现在朱程集团总部大楼,虽然朱程通知的会议时间是在昨天的九点。
总经理秘书面无表情的向他道了早安,通知他其他人已经在会议室里等他——朱总把会期改在了今天。
慢慢的走向走廊尽头的会议室,肖文想不出这个时候开会能够解决什么问题,许乐天的攻击持续不断,朱程集团因为前段时间的退缩损失惨重,c城大半地盘已易主。
连账簿都交了上去,如果那是真的,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真的,朱家将很快以一种狼狈的方式被撵出c城。
在这种时候,朱程能做什么,想做什么?
会议室的大门先一步打开,大熊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