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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带着王子逃走了,汗)
福尔马林【5】
男人粗粗擦了擦头发,就关了灯,躺在了他身边。
黑暗中,先是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接着整个人都缠绕上来,紧紧贴着他。
翻来覆去好一阵子,男人起身开了灯,又躺回来,凝视他,亲吻他。
指腹在他的脸上顺着鼻梁描划。
眼中蕴涵着欣喜。
一遍遍地吻上他的唇。
温柔而甜美。
接着吻逐渐变得粗鲁而急切起来,从唇一路啃咬到伤口。
紧挨着的肉体温度开始升高,粗重的呼吸声响起。
一阵亲吻之后,男人坐起来迅速除去底裤。
荫经已经勃起,在男人的下腹高耸着。
把他的身体面朝下翻转过去,滚热的硬物插入他两腿之间的窄小缝隙,开始用力抽擦。
大腿根部因为硬物的摩擦而变得微热。
男人的胸紧贴在他背后,下身不断摆动。
很重,和女人完全不同的感受,大概是因为结实的肌肉。
肉体彼此撞击,小腹拍打着他的臀瓣,声音很响亮。
他可以感觉到男人的荫经还在不断涨大。
脑后传来满足的叹息。
他想笑。
这是一张床,他在床上和一个男人莋爱。
硬物抽离他的腿间,身体又被翻转。
昏暗的灯光勾勒出男人躯体漂亮的线条,以及肌肉的阴影。
很想赞叹出声。
想就这么压倒眼前这具躯体。
想尝试男人可能带给他的截然不同的感觉。
想知道男人是否如想象中紧窒和炽热。
他从没有这么懊恼过自己的死去。
原来尸体也会有欲望。
男人跨坐下,将左手支在他大腿上,身体后仰,双腿敞开。
右手从自己的勃起一路摸下去,沾着体液,轻轻试探小穴。
先慢慢润湿松动,接着手指开始缓缓进出,速度逐渐加快。
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手指触不到敏感点,男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费力向更深处探索。
还是不行。
急切地想得到快感的男人一把抓住他的手,掰直手指,放在自己的穴口,缓缓引导着插入。
冰凉的手指让男人一阵轻颤。
低头看着指节一截截进入,男人兴奋地发出呻吟。
炙热柔软的触感。
沿着肠壁一点点向内。
不停收缩着。
如果换成自己的分身,或许瞬间就能让他达到高潮。
男人享受着他的手指带来的快感,握着他的手腕不停搅动。
很快就射出了米青液。
清理好一切关了灯,已经快要凌晨。
现在他不再恐惧了,也不再觉得黑暗会带给他孤独。
身边入睡的人规律的呼吸,还有柔软的床和枕头。
一切都不同了。
一切又回到了活着的时候。
福尔马林【6】
整个白天他就这么躺着,看着窗外阳光从树叶缝隙中一缕缕投射下来。
男人走之前把冷气开到最大,拉开了窗帘。
像对待孩子一样,给了他一个早安吻,吻在额头上。
然后说:“我走了。”
这是男人第一次对他说话。
他用了一天的时间打量这间屋子,从天花板看到衣柜,从衣柜看到窗外,再从窗外看回天花板。
很简洁,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
房间是暖色调的。粉色的墙壁,橙色的窗帘。傍晚的时候阳光照进屋里,投射在白色床单上,形成一抹浅浅的玫瑰红,美得让人心神荡漾。
他想他喜欢上了这间卧室。
也或者是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平和温暖,遗世独立。
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事情,除了他那因脱离了药水而逐渐变硬的皮肤。
萎缩,或者腐烂。
现在他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并且只衷心祈祷这样的瞬间可以继续下去,能维持多久就维持多久。
让他几乎忘却自己已经死去。
男人回来的时候捧着一束花,和之前解剖室里看见的不同,是浅粉色的玫瑰。
找出花瓶装上清水,坐在床沿低着头一枝枝仔细插好。
然后放在床头柜上。
满足地微笑。
伸手过来摸了摸他的脸,把不小心折断的花苞放在他的胸膛上,掩盖住那个小小的弹痕。
天色渐渐暗下去,黑暗笼上大地。
这一晚男人只是抱着他,睡得很沉。
早晨男人离开之后,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阴暗。
尽管关着窗,仍然听得见窗外狂风在怒吼。
暴雨不久便倾泻下来,屋里暗得如同黑夜。
躺在黑暗之中,闪电将身体照射得惨白。
他看见自己手臂微微皱起的皮肤。
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的脸,更无法想象现在的自己。
一具萎缩发皱的尸体,丑陋赤裸地躺着,陶醉在一个男人的目光之中。
雷声让他感到莫名的焦躁。
直到雨过天晴。
福尔马林【7】
男人把从包里取出的东西放在床头,凑近看了看他的脸,接着伸出手指按了按他的皮肤。
他知道自己的皮肤已不再有弹性。
男人会怎么对待他?在玩腻了之后,在腐烂了之后?
他不敢去想象。
只能抑制着思绪,感受男人还未冷却的温柔。
趴在他身体上自慰的男人眼神迷离。
挨得这么近,男人的脸完全占据了他的视线。
越看越觉得英俊。
想亲吻那微张的嘴唇。
男人抽出插在后面的手指,伸手去拿床头的东西,然后给他绑在腿间。
黑色皮制的假荫经。
高耸在他的小腹下,仿佛在嘲笑他的死物。
男人向上面抹了些润滑剂,便跨坐上去,一手支撑身体,一手扶住硬物,对准自己的后穴慢慢压入。
眉头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
汗水浸湿的胸口剧烈起伏。
异物完全进入之后,男人开始轻轻扭动腰部,刺激自己的敏感点。
扭动的幅度很快变大。
忘乎所以地索取着,丢弃了平日的冷漠与自尊,只求被侵入被充满。
男人边扭动边握着他的手在自己的硬物上摩擦,发出沙哑低沉的呻吟。
肌肉线条优美的大腿紧压着他的下身不断摆动。
柔软的床随着男人的动作震荡,像一艘遇见风浪而随波漂浮的渔船。
很快,喷薄而出的液体弄湿了他冰冷的手指。
男人虚脱般地靠在他胸口,汗水沿着湿漉的鬓角一滴滴流下。
紧闭着眼,直到轻喘平息。
擦拭干净之后,男人抱起他的躯体。
大概由于体内药水的蒸发,所以没有上次那么费力。
出房门,进浴室,把他轻放在浴缸里。
转身出去。
洁白的浴室里一面巨大的落地镜子。
他终于看见了自己。
黯淡的皮肤,挺拔的鼻梁,纠结的眉头和深陷的眼窝。
修长的四肢毫无生命地在窄小的浴缸里扭曲蜷缩着。
可以轻易看出生前的俊美,此刻却只散发出冰凉的存在感。
皮肤显得干燥而僵硬,上面起着小小的皱褶。
还没有变得丑陋无比。
这样还能吸引住那个男人吧。
男人手里拿着喷雾的罐子走进来,在他身边跪下,捉着他的手臂,仔细地将喷雾均匀地喷洒在他的皮肤上。刺鼻的味道,很快就消散去。
皮肤已经无法平滑如初,但至少不能再萎缩下去。
他无法忍受丑陋的自己,更害怕被遗弃。
福尔马林【8】
时间慢慢过去,床头的花已经快要枯萎,和男人每天靠着假荫经莋爱,每天从巨大的镜子里看着喷雾过后慢慢干燥的躯体,萎缩的进程变得很慢很慢,一切都有节奏有生命地进行下去,只有他自己,茫然地停滞在这里。
这一天男人照例去上班。
他躺在床上数着窗外刚刚绽开的白色花朵,突然听见外面铁门被打开的声音。
不是他所熟悉的男人的脚步声。
接着房门被推开,一个女人走进来,小巧的女人,长着一张精致美丽的脸。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孔。
猛然间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立刻遗忘。
生前的一切早已模糊,只有繁杂却零星的片段存在于记忆之中。
他在这些片段里努力搜寻,却徒劳无功。
早晨的房间,妓女的舌头,以及被子弹击中的疼痛,除此之外他还记得什么?
女人走向他的面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接着眼中涌出泪水。
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头颅,低低地啜泣。
“央,为什么会这样?”
女人喃喃地追问。
央是他的名字吗?
他什么都不知道,也无法回答,所以请不要再问他。
可女人的泪水打在他的脸颊上,让他觉得莫名心痛。
抱住他的肩试图搬动,可是对于女人来说这具躯体还是过于沉重。
女人匆匆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我找到央了,他真的在这里。”
于是很快便有人赶到。
他们抓住了他的四肢,将他高高地从床上抬起,放置进敞开的尸袋。
然后眼前就一片黑暗。
混乱中感觉自己被搬动,被塞进汽车,被运去不知何处。
他想反抗却如此无力。
不想离开那个房间,不想失去之前和男人一起的生活——如果那样也能叫做生活。
即使,这关系到他的过去。
他已经死了,要过去又有何用?
可是汽车只是违背着他的意愿,越开越远。
他又躺在了冰冷的台上。
不是解剖台,但却同样冷得让他心寒。
有人扶住他的头,在他的脸上细细描画。
一层厚厚的粉被敷在脸上,他现在一定难看得要命。
女人进来之后,却凝视着他的脸,对化妆的人点了点头。
“再上一点腮红,这样看起来有点血色。”
胸口的弹痕也被粗粗遮掩,接着,有人从内到外仔细帮他穿上了衣服。
扣完最后一颗纽扣之后,他又被人抬起。
在另一个空旷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放下。
白布轻轻盖在他的胸口。
身体被鲜花包围着,深陷在洁白与粉红之中。
他明白了。
这将是一场葬礼,而他,是主角。
福尔马林【9】
身体被笼罩在透明的玻璃罩中。
他看见苍老的哭泣的脸孔。
陌生的人们在他面前环绕,有人悲伤,有人漠然。
他的遗像没入了娇艳的花丛,上面是年轻俊朗的男人,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
明明是自己,却如此陌生。
他此刻只是觉得,自己虽有衣物遮蔽,内心仍被穿透。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可被当成研究对象而解剖,也不是躺在这里为种种无法猜测的目光所包围。
比身体的赤裸更为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