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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刚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浓郁的黑,仿佛能把人吸进去,狭长而泛着紫色的光,狡黠地闪动着,阴柔与刚毅冲破矛盾的阻隔,完美的在一张脸上表现出来,齐腰的长发简单的束起,随风飞起的发丝撩的人心痒痒。
卢子言立马打了个冷战,脑中萌生的第一个念头是“妖”,第二个念头是“跑”,思绪如闪电,行动若疾风,翻滚三百六十度俯仰式着地,一个鲤鱼打挺迅速起身,动作干脆利落娴熟完美且一气呵成。边跑嘴里还还嘟囔着:银杏树上长桃花妖,没天理,一溜烟地跑没了,只留下惊呆的安陵墨诧异的半张着嘴。
回别馆的路上,安陵墨的嘴角一直上扬着,想想就让他觉得好笑,他怎么也没料到小丫头会那么快醒来,还吓了他一大跳,也没料到人家盯了他三秒后会落荒而逃,自己还化身为桃花妖。瞧着地下躺着的《神农本草经》和沾了草屑的半个梨,安陵墨不仅发出低沉而愉悦的笑,这个丫头临跑前还知道把没吃的那个梨抱走了。捡起《神农本草经》揣进怀里,满意地朝洛尹阁走去。
自从卢子言亲身验证了世间不仅存在灵魂,而且灵魂可以转世,对于其他鬼怪之说也都确信不疑的,既然她都可以二次为人,那其他另类幻化个人形也就不足为怪了,还好她是个顺天知命的人,任何诡怪、奇特的事情到了她那里都可以正常消化,没过两天,桃花妖事件已经被她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就是可惜了那本《神农本草经》,自己是从六师姐那里偷出来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啊,“嘿嘿,打死也不承认她也没办法啊。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蹦蹦跳跳地卢子言心安理得的跑去六师姐那里找吃食去了。
一个月一晃就过去了,众人期待中的髫年礼终于来了,一大清早的,卢子言和其他四位师姐妹一起被集合到了沈素娘的院子里,几个训练有素的丫头立刻给她们打扮起来,来了个彻彻底底的改头换面,几个被人摆弄的姑娘看起来都有点紧张,加上连早饭都没吃,天气又热的很,那个滋味真是不好受,卢子言觉得自己的器官好像开始内讧了,一会儿觉得胃部中刀似的酸疼,一会儿心口憋闷得很,看看其他姐妹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家毕竟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平生还是头一次这么隆重的折腾,一个个都是愁眉苦脸的。
“子言,你说一会儿都会问我们什么问题啊”八师妹沛柔一边上着妆一边往她这边看,“不知道,我关心的是,若是问题答得不合先生的心意,是否晚饭的资格就被免了”卢子言焦虑的说,她已经饿得快要晕过去了。
“那子言想选谁做师父啊” 沛柔期待地看着她。
“现在不是我想选谁的问题,现在是谁愿意要我的问题,谁让是卖方市场呢,”卢子言暗自想着,她还希望买主千万不要退货,要不她可就嗅大了。
“那八师妹想选谁做师父啊”六师姐芷烟转头问着沛柔,
“其实,哪个师父都可以”,沛柔手不停地扭着帛衣上的花纹,静静地低着头,面带憧憬地说:如果可以师从子阳先生毕生学琴,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少年不识愁滋味
卢子言和众师姐妹走入正堂的时候,还很恍惚,踏着青花石的方砖,顿时觉得一股阴冷从脚底钻入,拂去了人身上的暑期,这里是岛上用来祭祀议事的地方,她从来都没来过,只有身份较高的先生和出众的子弟才有资格来此。
大厅里聚集着几十个人,一个个面容严肃,仪表整齐,当卢子言她们走进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在了她们几个身上。嘿嘿,真热闹,大家肯定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来的,历来髫年礼的时候,名义上是拜师学艺,可卢子言一直认为是各位长老太无聊了,找点事情消遣一下,厅堂里布置得庄严肃穆,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什么人的画像,供着什么人的画像,卢子言伸长了脖子还是没看清画中人的样貌,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用辩证唯物主义的观点来看,应该是个美男子。画的左右各悬着一副对联,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词是好词,字也是铁划银钩,亦非凡品。下面的檀木香案上设着大鼎,里面燃着香。
香案的下首,各位长老和先生依照不同的身份分别列坐在两侧。香案左右有几个空位置还没人坐,估计身份一定极高。行礼的程序繁琐而冗长,期间礼官不知吟诵的什么词,卢子言头上顶着繁重的头饰,跪拜了一次又一次,终于把所有的先人都问安了一遍,站起来后按照长幼入门顺序一字排开。最重要的时刻来了,要接受各位师傅的考核,以便人家可以充分的认识你,然后决定你和谁签约。
由礼官执竹筒,姑娘们按照礼官念到名字的顺序从竹筒里抽取你的试题,一柱香的考虑时间,然后当众给出答案。
第一个被叫到的是六师姐芷烟,问题是:
春,三女与三寇遇河,同渡;单舟,一舟二人,务使岸左右女与寇数同,何渡?
正在大家都聚精会神地研究如何解题的时候,卢子言想的却是另一码事,如果按照师姐妹的入门顺利来答题,无疑,下一个就该轮到她了,她左瞧瞧右看看,六师姐微微蹙着眉,双手紧紧的捏着衣角,表情很专注,看来这题有难度啊,瞧瞧其他几个姐妹,也同样深情严肃,大厅里静悄悄的,她甚至觉得可以听到大家紧张的心跳声,唉,一柱香的时间好长啊,为了做到沈素娘说的“美修仪”,卢子言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脖子也酸了,腿也疼了,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六师姐身上,卢子言在厚重的罗裙下面轻微地转转左脚,再缓缓地转转右脚,啊,舒服多了,应该活动活动脖子,抬起头,上仰九十度,左转九十度,咦,刚刚香案下面的椅子上明明是空的,现在五个座位却被坐满了,正当她打量着前排坐着的几个人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人在看她,视线猛地一转,对上一双满带笑意的眼睛。
嗯?~~~卢子言睁圆了眼睛,这是谁,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唔呀,是桃花妖。卢子言差点叫了出来,想到如此庄重的场合可千万不能出差错,眼光扫了一圈,发现没人发现她的异样,哼,原来不是什么妖,竟敢大白天冒出来吓人。想想自己上次狼狈的样子,还丢了六师姐的《神农本草经》,卢子言就郁闷,眉毛一挑,狠狠地瞪了安陵墨一眼。“噗哧”,如此安静的大厅,连大声的喘气都清晰可闻,安陵墨一笑,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安陵墨看着迅速低头的卢子言愈发觉得好笑。
安陵墨陪着大师兄封人、四师兄吕叶阳与两位师叔进来的时候,正是监礼官开始宣读题目的时候,落座以后,他逐一打量着下面的师妹,虽然年纪都不大,但可以确定的是,都是美人胚子,或天资妩媚或清丽可人,打量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只见那小脑瓜左摇又摆,墨黑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时而研究下众人的面部表情,时而又盯着地砖目不转睛,别人都是严肃而紧张的,相反,她则跟看热闹一样,事不关己。活动活动腿,扭扭脖子,哈,看到自己了,呆呆地盯了自己一会儿,好似忽然明白了什么,竟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惹来大师兄和四师兄疑惑的询问,安陵墨挑了挑眉,淡然一笑,然后跟没事儿人一样专注的看着下面,弄得在场的人莫名其妙。
确认大家不再注意刚刚的事情了,卢子言又不安分的抬起头,开始打量刚刚没注意到的几个人。桃花妖坐在最中间,齐腰的长发随意的绑着,一身素黑,干练而不失优雅,锐利而神秘,合身的剪裁更是恰如其分的展现了修长的身材,腰间别着一把折扇,啧啧,看看人家那腰,那也是娘生爹养的啊,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确实很大。配上那玩世不恭什么都不在乎的表情,不但不惹人厌,反而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唉,祸水,不看也罢。
卢子言顺着桃花妖往右边看,是两个年龄很大的老头,一个严肃的像人家欠了他多少钱一样,一个笑咪咪地看起来,像你管他要多少钱他都会给一样。无趣。咦,帅哥,桃花妖的左手边有两个青年男子,看样貌打扮应该不足二十,挨着桃花妖的男子一身青衫,神清骨秀,气宇轩昂,就是深情间多少有点冷漠,仿佛对眼前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超然于世外,腰带上悬着的玉佩色泽温润,泛着柔和的光,“应该是好东东哇”卢子言暗自说道。当看到最左手边的男子时,卢子言当真看傻了眼,人间当真有此绝品,白衣胜雪,宛若天成,风仪若仙,天质自然,浑身散发着飘飘乎如谪仙般的高华气质,让见到他的人也跟着由内到外的舒坦,真是把“雅”演绎到了极致。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卢子言只顾对着美男咽口水了,压根就没听见六师姐给出的答案,知道“当”的一声锣响,卢子言的正神才算归了位,迷惑的看看邵灵,“六师姐过关了”邵灵用口型和她说着,到底是怎么过关的她还一点都不知道呢,懵懵懂懂地听着礼官报出第二个人答题的人,让人意外的是,竟然不是她(其实估计也就只有她自己意外),八师妹沛柔起身上前,从竹筒里抽出了第二题:三更时分,夜黑风高,王员外之女独自漫步在沙滩上,她走过的地方背后却丝毫没有脚印留下,为什么?
前一题卢子言神游去了没仔细听,这道题听起来很诡异,有意思,为什么没脚印呢,难道……是她被人锯掉了双腿,靠着两手在沙滩上爬?是啊,如果这样就只有手印没有脚印了,想到这里卢子言觉得浑身上下冷风骤起,没来由地打了个冷战,变态,用这样变态的题目来伤害未成年儿童的心理。
卢子言这边一会儿谴责出题人,一会谴责自己的想法,一炷香燃完了,卢子言很是担心,带着点怜悯,带着点痛楚地望着沛柔,只见沛柔施施然地向前两步,一躬身行了个标准的成人礼,面带微笑地说“答案是王员外的女儿是倒退着走路,所以她的背后不可能有脚印”。
说完,大厅里响起了众多的议论声,有人嗟叹,有人赞扬,卢子言看到褚先生面上露出赞许的表情,并且用手捋了捋胡子。“完了,没戏了”卢子言小声地自言自语。这么简单她怎么就想不到呢?还没等她从沉痛的现实中反映过来的时候,锣声又响起了,从监礼官嘴里蹦出了她的名字。
唉,如果不能跟褚先生学医术,跟哪个师傅还不是一样,英勇地跨出两步,从竹筒里取出问题,展开一看:哇靠,为什么别人的都是一个问题,我的上面却写着三个问题尼?展开的纸上依次列着三个问题,
问题一:你是否相信命运定数?
问题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你认为最快乐的是做什么?
问题三:人活着有什么意义?你和平庸者的区别在哪里?
也是一炷香的时间,卢子言眼巴巴地看着香越来越短,最后熄灭了。可她连个答题的思路都没。说实话,要想取悦领导和观众,她也能答的很精彩,但是如果那样做了,这么多年自己做的功夫不就都白费了嘛;但如果答的特别差,也不行,让人觉得你一点培养的价值都没,找个借口让她自生自灭就惨了,怎么办哪,看来要执中而用了。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卢子言硬着头皮上前两步,礼官让她先说第一题的答案,“嗯,”清清嗓子也是给自己壮壮胆。“ 我基本上是相信命运的,因为我经常没事的时候经常对着月亮许愿,大多数的时候我并不相信它是真的,但也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它不灵,而且反正也不花钱嘛。还有,我觉得如果老天让你继续活着,就必定有他的道理”大厅里一片沉默,人人面无表情,这是什么答案,简直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卢子言当仁不让的继续回答第二个问题,“世间的行业有很多,但我认为最让人快乐的工作是可以挣钱的工作,只有能挣到足够的钱,才可以过更好的生活,才能更快乐,当然如果你能达到看着别人工作并拿着他的钱,那恐怕就是最高境界了,这也是最最幸福的,但真正做到的人没有几个,这也是我今后人生的奋斗目标。”
众人依旧没有反应,此时卢子言忽然明白一个道理,侮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不是责骂你,而是人家压根就不理你,忽略你,就像看马戏表演一样,连骂都省了。心头一阵低落,她拿余光扫了下桃花妖,那家伙一手支着头,眼睛盯着厅间的一盆木兰,嘴角微微地挂着笑,愣愣地不知道在想什么。感觉到她在瞧自己,立刻两只手比了个造型,别人可能不懂那是什么,但卢子言一看就明白,是元宝啊。
还有一题了,人活着有什么意义,虽说卢子言活了两世,但这个问题她还是从来没认真的想过,“上帝让你活着你就得活着,如果随随便便地死了,灵魂是上不了天堂的”,但又不能跟他们这么说,问题虽然很狗血,但回答还是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