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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麻烦高小姐，不过我刚刚只是说说罢了，并没有真的想买的意思，今天只是陪着素素来挑选一些结婚用品。”
“我和阿卫也是，过阵子就要结婚了，阿卫一直忙，好不容易今天有空陪我出来挑选，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大家，真是有缘，你说是不，阿卫?”
韩卫微点了下头，一双眼睛从我转过身就没有从我身上移开过，他的目光太过深沉，眼神太过专注，我感觉到皮肤有丝丝缕缕的疼痛，我竟然无法逼视他的眼，只能转过身笑着拉过素素和苏雨，我说：“我们一会还有事，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我径直走了出去，苏雨和素素一头雾水地追了出来。
“喂——小姐，这个瓷器……”女人急忙出声喊道。
“不用了，高小姐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东西我着实用不到。”说话的时候我脚上的步伐只是一顿，却并没有转过身去。
“小染……”高婉言急忙从后面追了上来。她拽住我的胳膊，似乎她总喜欢像一只可怜的小狗般拽住别人的衣服，然后一脸真诚而虔诚无比地看着别人。
她说：“小染，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吃个饭吧，正好到了中午……”
“是啊，这样也好，难得大家都认识。”苏雨走过来打着圆场，而秦素素看向远处站定的男人也笑嘻嘻地说着，“是啊，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小染咱们反正也要吃饭就一起去吧——”
我仍旧摇头，刚要开口拒绝，韩卫便慢慢地踱步过来，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却也不难看，仍旧是那样的一张脸，深如幽潭，看不出一丝波澜。
只是他的话却是带着一股不容置疑地肯定，他说：“风小姐如果不嫌弃一起去吃顿饭吧。”
“是啊，小染，过去吧。好了好了我带她答应了，走吧，大家去哪吃？”
我看着苏雨和秦素素脸上都是是流露出期待的表情，而高婉言也是淡淡的笑着，那笑甜美而脆弱，却看不出一丝虚假，只有韩卫目光如炬，如同利剑。
这样的情形如果我再说不那便仿佛真的有什么事。
于是我说：“好。”然后尽力地让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些。只是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事情在此刻做起来竟然如此的困难。
四个人各怀不同心情地走向临近的雅间，那里的老板娘似乎认识韩卫服务起来格外殷勤。
“没想到小染你竟然和韩总认识，真是的，也不早和我们说——”秦素素一双凤眼微微眯着，看对面的男人。
“只是以前的学长。”当我说完这话的时候，韩卫的目光瞬间向我望来，带着一抹深邃的探寻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黯然。
“学长？什么时候的？”秦素素好奇地问道，突然变成了一个好问宝宝。
“大学时期。阿卫和小染是大学时期的学长与学妹。”高婉言一边说着一边夹过一个鸡翅。
“阿卫，你尝尝，这个特别好吃。”说完笑着看向大家，“大家也都尝尝，它家的这个酱鸡翅做的特别的地道，当初在国外的时候还一直想着它呢。”
“是吗？那我也尝尝。”苏雨说着夹了一个鸡翅。“恩，味道真的不错……”
“小染你也吃吃看。”我本能地一挡，高婉言的手硬是被我阻隔在了半空。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固在了我的手上。“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吃鸡翅……”
“这样啊…没关系……”那张略显尴尬的脸重新浮上一朵甜美的笑，“小染喜欢吃什么，告诉我，我让人去做。”
“不用特别费心了，我若是喜欢吃什么自己夹便好，高小姐不用这么麻烦。”
“那好……”说着她虚应了一声，只是脸刚刚那如同雨后芙蓉般的笑容慢慢地退下，白皙的脸上竟有一种无辜地娇怜，让人看了有些不忍心。
苏雨斜眼看了一眼我，然后笑着打起了圆场，她说：“来来，这桌上有俩个人马上就要成为新娘子了，咱们是不是得喝一杯庆祝下啊。”
“喝一杯，我的就不用说了，我那口子憨厚的厉害，没什么出息，不过高小姐就不同了，韩总更是一表人才，又有钱，又沉稳，又帅气，还真是没得挑了，单看咱们t市啊，哪个女人不想嫁给韩总。”
韩卫淡淡地点了一下头，然后陡然站了起来，拿过桌子上的一瓶酒就满上了自己的酒杯，然后举起，他说：“风小姐，我敬你。”他的目光专注的让每个人都不自觉地向我望来……
chapter 18
我坐在位置上，看着对面的男人站的挺直，半面的脸沐在光线中，另一半面折射的却是我不知道的黑暗，他举起手中的杯子，里面装满了酒，澄澈的液体因为些许的波动而缓缓流动，韩卫看着我，一双眼睛里面似有化不去的阴霾，可是再一仔细看却发现什么都没有。只有黑色的眼珠异常的深沉。
他说：“风小姐不给面子么？”
我这才愕然，竟然在此刻走神，再一相望，却发现所有的视线都已经集中在我的身上，在他的身上，在我与他的身上来回游走……
“怎么会，韩总的酒我怎能不喝。”我笑着举起杯，然后一口干掉。他仍是一动不动地望着我，直到我把空了的酒杯拿给他看，他仍旧是没有一句话以及一个举动，只是站定，然后一扬手喝干了手中的酒。
然后坐了下去，而我随之坐了下来。
原本热闹的雅间，此刻却出奇的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来，大家吃吃这个，据说北京的高官过来第一个来这里吃的就是这道菜，别看这外表不怎么样在全国可是属得上名的。”高婉言立刻说道。
“恩，我尝尝，真是不错，这味道真好吃，来小染，素素你们也尝尝……”苏雨笑着说道。
高婉言则是笑着夹起一块放入韩卫的手中。
“阿卫，这个你肯定喜欢。”笑容甜美，声音清脆，可是旁边的男人却仿佛没有见到，没有听到，全副的心神都凝聚在一个点上。那个点是我，可是我宁愿相信那不是我，而是恰巧落在我这个方向，我迅速低下头吃着刚刚苏雨给我夹的菜。
味道似乎应是鲜美的，颜色似乎应是娇嫩的，可是一切入口都成了对面那化不开，躲不过的炙热视线。
我吃了一口又一口，脖子低到不能再低，脑袋垂到不能再垂，眼睛死死的盯着我的那双筷子。
除此之外我不动也不看。
只是周围的气氛依旧如此诡异，对面那火热的视线似乎就连我这样依旧不肯放开，它像是一条绳索，紧紧地抓着我。
抓着我的身子，我的思想，甚至我的灵魂。
周围又静了下来，不论苏雨与高婉言如何打着圆场都没有用。诡异的氛围蔓延在整个雅间。
我甚至能感觉到更多的绳索向我锁来，它们来自四面八方，它们来自不同的人。但是目标却只有一个。
躲不过么？
我掀起唇角，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抬起头，目光直逼韩卫。
他不是一直想盯着么？那好，我就让他看个够，让他看个彻底，既然他韩卫当着未婚妻的面都毫无忌讳，那我担心什么？我还有什么好忌讳的？
于是我轻轻地笑着，甚至自顾到了一杯酒，端起，然后微微向他，向高婉言，向他们这两个即将结为夫妻，众人眼中的男才女貌敬上一杯。
“恭喜韩总，高小姐。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辛辣而灼人的液体像是一把利剑从咽喉处一直向下，割着每一块肉，切着每一个有血有肉的地方。
“谢谢小染，你的祝福就是送给我最好的礼物。”说着她甜笑着端起一杯酒，动作优雅地凑到嘴边，刚要喝下却被韩卫用手拦了下来，他夺过她的酒杯一口喝掉。
什么话都没有说，却让高婉言一直惨白的脸染上两朵粉红色的云朵，她望向韩卫，看着韩卫帮她挡下那杯酒，看着他平静的脸，然后笑得是那么的甜美，眼神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澄澈，仿佛这一刻，她就是世界那个最幸福的女人。
而我，也因为韩卫的这个动作而死死的盯着他的手，他那夺下高婉言手中的酒杯的手。那粗糙的有着男性特有纹路的手，那曾经抱着我说给我幸福的手。
他就这么心疼她么？
——是啊，当然是了，他们是未婚妻啊。
——那是他即将娶回家的妻子。
——她的肚子里有着韩卫的孩子。
——他当然是该心疼她的。
风小染，你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韩总和高小姐真是相爱，我……祝你们百年好合。”我笑着，笑得异常妩媚，我感觉到我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是如此的欢愉，它们真的在笑，嘴部每一个线条都是这么的柔美，我说这话的声音是这么的温柔，如此轻的声音是我么？真的是我么……也许真的是吧，只是不知道，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是这样的潮湿，眼眶像是被什么遮住，雾气氤氲的看不清前方的路。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沈之离，我仿佛漂浮在大海中溺水的人突然找到了浮木一般迅速按了接听键。
“沈总——”
“好的，我马上过去。”说着我挂了电话，拎起衣架上的衣服穿上。然后回过头，看向一桌子的人。
“真是抱歉，公司临时有事，我得马上赶回去一趟。”
“今天不是公休日么？什么事非得赶在这个时候么？”苏雨急忙问我。
“准是急事，小染你赶快去吧——”素素在一旁帮腔道。
“真是扫大家兴了，不过公司的事由不得我不去，今天先走一步，大家慢慢吃——”
韩卫坐在位置上从始至终一句话没说，我走出门口，在大家的告别声中走了出去。临到门口的时候从侧面的镜子中我看到韩卫那沉得吓人的脸，那一刻他的表情竟然狰狞的有些吓人，手紧紧地握住酒杯，竟然有青筋出现在上面。
收回目光，我转身打车回了庆东，还没走到地方，便被一双手拉了过来，“沈之离——”我惊呼。
他不顾众人的眼光拉着直接进了电梯，我刚要问他抽哪门子的风，却在看到他腥红的一双眼睛时愣住了，如果说之前那个招标的失败使得他沉溺了好长一阵时间，那么现在的他就像是负了伤，全身都散发着垂死的挣扎。全身都响着哀戚的悲鸣，是的，他身体上的每个组织每个细胞，都仿佛在叫嚣着一种绝望的欢愉。
“沈之离你怎么了？”
他突然抱住我，双臂紧紧地收缩，“别问，现在什么都别问。”
“好……”我双手环住他的腰，这一刻我就像是一个母亲在安抚着受伤的宝宝，轻轻地由他后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直到电梯到了地方，门被打开。
他突然放开我，踩着急切地步伐向外走去。
我从后面追上，然后拉开他的车门，在他的目光下上了车。
车门砰地被我合上。
然后是一片宁静，死一般的宁静。
他看了一眼我，然后猛一踩油门，车子便如同离弦的箭疾驰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开了多久，只是看着车窗外的天空越来越黑，行人越来越少，他终于累了一般地把车停到了海边。
“陪我走走吧。”
我点头。
他走在前面，时而低着头看看地面上的脚印，时而抬起头看着远处的天空，时而又望向那漫无边际，波涛汹涌的海平面。
他说：“小染，你觉得这个世界公平么？”
我摇摇头，“不公平。”
“是啊，我这个问题真是愚蠢，老天什么时候公平过。”
我听着他笑，听着他笑得很大声，直到很久很久他停了下来，然后回过头来看向我，“为什么你不问我为什么而笑？”
“如果你想要告诉我你自然会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