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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他苦着张脸回去了。
曹灏看着我:“那如果我不怕挌脚呢,你肯不肯卖我?”
我勾勾嘴角飘了他一眼刀:“钱能生钱,石头不能生石头,你也要?”说完在他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中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佞臣》
第五十三章
客栈周老板挺爱钱,十两加急费没白给,三天给本王公子找了间不错的屋子。
小院干干净净,两间瓦房加个灶头间,本王公子一个住刚刚好。
我又花了十几两银子让人稍微给捯饬了捯饬,买了些新家什,还挺像那么回事。
第二天我端了个锅出门买面条,看见周老板笑眯眯敲左手隔壁家的门,我同他打了个招呼,心说原来他这带还挺熟。
没过几天,左手边搬走了好几家,就来了一拨人,叮叮咚咚敲敲打打吵得我脑壳疼。
又没过几天,右手边的人家也开始敲墙。
幸好两家手脚挺快,不到十天全部搞定。我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摇着扇子出了门。
右手边门吱呀一开,晃出来一个人,看到我就乐:“呀,王公子,这么巧,咱住隔壁啊?”
我冲他点点头,指指左边那扇朱门:“不巧不巧,那家也是熟人。”
他冲着我笑,狐狸眼精光一闪:“此去京城连夜赶路也要个一天半路程,他没空常来,倒是咱俩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要多亲近亲近。”
我将扇子一摇,冲着他贼笑:“我不比两位有钱,我这儿只租了半年,不像你们,都是买的。”说罢朝天香楼走。
他楞了楞,紧跟上来:“无妨,半年后公子若想远游,景页作陪就是。”
在天香楼饱食一顿,我翘着二郎腿等曹灏结账,然后问他:“我说,上次的问题你想清楚没?”
“想清楚了。”他认真道:“王公子不知道罢,在下有位兄长,近来娶了房媳妇,还没两个月听说就有了身孕。所以在下是真心想要王公子那块石头,就算石头不会生石头,也绝不后悔。”
我喝口茶:“后悔是不用后悔,谁知道会不会有了石头,改天又抱回来点石榴。要知道石头没籽,石榴可都是石榴籽。”
改名叫景页的曹某人坐过来些,状似一脸仰慕的望着我:“公子不放心,景某可以入赘的,而且景某也可以在下面,绝无怨言!”
我耳朵微微一红,眼角余光扫他一眼,侧头望天:“本王公子考虑考虑。”
十月十七,半夜里曹灏来敲我的门,我睡眼惺忪披了件袍子去开门,被他一把抱起来塞进一辆马车里,我就醒了大半:“什么事?”
他搂着我道:“前天,雁晴走了。”
邱田舍说的对。就算蕴修用多好的人参吊着,她还是没撑过年。
连夜赶路,到京城的时候本王公子的骨头都要散了架。我不方便去王府祭奠,让曹灏的下人自称是雁晴家乡故人,前去上了一炷香,磕了一个头。
出殡的那天,我混迹在百姓中间,远远看见披麻戴孝的天赐身边站着裴言之,不停在替他擦泪,想起曹灏说的,蕴修让裴言之做了天赐的先生,心里稍稍有些安慰。
后来听说,蕴修下令重修了睿王卫蕴德和郡主卫思雅的坟,最后将睿王与王妃葬在了一处。
过年的时候,所有荆州酒楼都要打烊半个月,这半个月本王公子的日子就甭提有多苦。
煮饭绝对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没有之一。
小年夜里,当本王公子好不容易烧上灶,下了米,拿起刀的时候,看着那条活蹦乱跳的鱼,我突然有种无从下刀的感觉。
话说本王公子上半辈子取人首级手起刀落,如今竟然杀条鱼都有难度,真真搞笑。但其实也不搞笑,你如果能让这条鱼长出脖子来,本王公子必定一刀下去,叫他鱼头落地!可无奈它没脖子啊!
我绕着这条鱼转了三圈又三圈,刀举了三趟又三趟,终于决定放下屠刀,去找帮手。
敲开曹某人的门,下人一见是我立即将他喊出来。
我看着他有点小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那个,你会不会杀鱼?”
他忙殷勤的:“我们家厨子会!”
我顷刻冷了脸:“你们家厨子入不入赘?”
他立马一个箭步冲出来,关上门卷起袖:“小事一桩,鱼在何方?”
结果一条鱼,他杀了足足半个时辰,且戳破了鱼胆!
满手鱼腥的曹某人看着我笑:“要不,去我家吃一顿先?今晚我那里有鹿肉。”
我脱口而出:“鹿肉?吃那么补干嘛?你有地方使么?”
他猛吸口气,瞪着狐狸眼一脸期待的看着我。
我直接无视这厮,出门拐弯去了他家,然后每晚吃完晚饭回自己小院儿的时候,我就有一瞬间犯傻,觉得其实找他们家厨子入赘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也仅仅是一瞬。
结果这一吃就一直吃到大年十四。
十四那天在曹某人家打了大半夜的马吊,十五那天,我一觉睡到下晌,起来如旧拉开院门,准备去蹭晚饭。门刚拉开,就看见一个小子捧着个托盘站在我院门前,托盘上一个鎏铜小炭炉上摆着个白瓷盏,正热着一碗汤圆。只看那些物什我就知道他打哪儿来,原不想让他进屋的,但那小子眉清目秀十二三岁的年纪眼眉竟然有点儿像蕴修,看他额上薄薄出了一层汗,我心就软了软,往边上闪了闪。
结果一闪闪出件麻烦事,一条长龙一溜端进来好几个托盘,看那架势别说今天的晚饭,估计连明天的晚饭他都给我摆上了,我就有点黑线。那小子送完了还不走,恭恭敬敬看着我,我只好问他还有什么话说。
他就说:“主子说,去年生辰中秋都是一个人过,不晓得今年元宵,王公子能不能赏个脸。”
我觉得罢,在如何抓本王公子软肋这件事情上,曹某人应该去拜蕴修为先生。你说我吃了曹某人十四天,一点愧疚都没有,蕴修这顿本王公子还没吃呢,我就已经被戳中了,真是要人老命!
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难道我还能说个不字?没过多久,那小子便引了一个人来。
许久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些,今天一身寻常打扮,倒像个富贵人家的少爷。进来看见我,就先抿嘴笑了笑,撤下披风,让人拿走,然后掩上门,坐到我对面。
我也冲他笑笑,伸手替他倒酒,倒了一半想起来他不能饮酒,就将杯子换给自己,起身替他倒了杯茶。
他眨眨眼,垂下睫,盯着杯子道:“许久不见。”
“嗯,许久不见。”我抿一口酒,举起筷子冲他道:“既是找我吃饭,就别傻愣着,吃饭罢。”说罢习惯性夹了一片他喜欢的白切羊肉,放到他碗里。
他又眨眨眼,抬起碗慢慢吃饭。
这一顿饭吃得很安静,我时不时的夹一点他喜欢的菜给他。他吃得很慢,但吃得很多,我夹的菜吃得很干净。
等吃完的时候,我放下碗,望着他,吸口气。我说:“今年的元宵,很高兴能陪你吃饭。如果可以,明年元宵我也可以陪你吃饭。只是,能不能多带一个人?”
“砰”的一声,天空中散开一树烟花,是右手边的院子。小小的火花并不特别绚烂,却听曹某人的破锣嗓子叫嚣着:“放那儿去放,放那儿去放,少爷我给的钱,别让隔壁没给钱的白看了去!”我不禁轻笑出声。
又是“砰”一声。我望着那一束束小小烟花,没有去年过年宫里的壮丽夺目,可烟花落下的时候,我却全然不似去年那般伤感。
调转眼睛看住蕴修,落下的烟花照亮了他略显苍白的脸。我站起身往隔壁走,经过他身旁的时候,按了按他的肩:“其实,我更希望有一天,你不是一个人来。”
☆、《佞臣》
第五十四章
开春的时候,我找了趟当初帮我租这间小院的中间人周老板,花了个不算便宜的价钱买下了这个小院。
其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无论我走到哪里,若蕴修要找,他终究还是能找得到。原本我也就不是要遁世,只不过想求一方安宁,如果可以像现今这样长此以往,其实在哪儿落脚,也并不重要。
夏天的时候,我在荆州开了间书院,不是普通的那种,而是文武兼顾的那种。
说来这事儿其实很偶然。自从我赚了蕴修那万把两银子之后,就一直过着混吃等死的日子,当真无聊之极。那天我便捏了把扇子在街上晃悠,寻思着是不是该做点儿什么生意。
结果逛了一圈,一想到做生意的各种精打细算斤斤计较,本王公子就头疼。毕竟上半辈子尔虞我诈得累了,我只想这下半辈子能干点儿什么淳朴的事儿。然而一时间又寻思不到,我就坐在路边发呆。
这时就有个小孩流着鼻涕被一个妇人揪着耳朵打我面前拎过去:“野,野,就晓得野!等你爹挣了钱就把你丢私塾去,祖祖辈辈一个大字都不识,也不晓得哪年哪月能熬出头,不再过这苦日子!”
我闻言托了托下巴。
过了一会儿,又一群孩子挥着树枝喊着“杀呀”从我面前冲过去,正好迎面而来一个小贩没躲过,被撞得人仰马翻土豆滚了一地,边捡土豆边骂:“这些个杀千刀的臭崽子,这么一把子好力气,怎么不去杀蛮子,在这儿杀个屁!”
我闻言又点了点头,骂得甚有理。
回去后我琢磨了两个半天,就去找了曹某人。自从蹭饭以来,似乎我越来越依赖他。
自然曹某人也没让我失望,二话不说就开始跑前跑后,甚至比我自己还起劲。每每那个时候,我就会抬头望望我这小院顶上不算大的天,想,其实本王公子一直想要的,也不过就是这样简简单单不再勾心斗角,有个人可以让我安安心心靠一辈子的日子罢。原来,有个人依靠,是这种感觉,真是他母亲的好。
一个多月后,荆州就多了一个书院,小小的不大却文武兼顾,且比普通的私塾便宜一些。名字就叫小小书院。
由于本王公子只会教皇帝,不会教孩子,后来只在书院挂了个院长的名头,学着管管小账。书院里教文的先生都是曹某人去请的,教功夫的师傅则都是曹某人马帮的人兼顾的。对于这点我还是小小不满了一下,不过想想只是给孩子们打打基础,他们那几招烂把式也勉强凑合。难不成我还想弄个将军来教不成。
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