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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拳头却握的咯咯响。
“痛、痛……”朗亦风卷缩着背捂着胸口,疼得哼都哼不出声,胸骨似裂了。手抖抖簌簌
捂着凶器——朱棣扔过来得一空玉盒。这玉盒原来装什么他知道,为什么空了他也知道,但朗亦风十分想知道为什么他们皇帝陛下在充分享受了玉盒中之物后,却将玉盒当凶器向他这制造者行凶。朗亦风仍缩着身,用玉盒按着胸襟,吃力抬头不解的看着朱棣,那双没朱允文纯真的眼睛,求知欲望更盛还夹杂着恐慌。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装无辜,说!你在这新玉膏中做了什么手脚,混帐东西!你是医者难道还诊不出允儿的身体受不了这么剥夺吗?”
“微臣就是比猫儿多一半命也不敢在这玉膏中做手脚啊?微臣只是怕公子受过重创的身体在伤愈后,头几次服侍皇上可能会害怕,接而坏了皇上雅兴,所以微臣在制造玉膏时只多加了一点点助兴药物,没什么实际作用,只是起到让公子不紧张之效而已。”
“不紧张而已,你、你、你可知允儿昨夜……夜……”难得朱棣也有舌头打结,结结巴巴时,但这种床笫之事让他如何言说,说朱允文昨日申时到丑时,一夜不饶人,到后来出了许多汗后酒醒了,汗水浸透的玉人儿哭着嚎着说不行了,求他别进入了,别做了。药效却未曾从朱允文身体内挥发尽,身下欲望胀痛难耐,为求缓释身子又水蛇般缠上来,与口中喃喃的不要、不行了成强烈对比,逼得朱棣最后只能一次次用嘴帮他吸出,折腾到刚才丑时方消停,他们可是申时前就滚床单了。收拾干净了就不管才什么时辰,怒不可遏把朗亦风宣来了,没用玉盒直接打穿他算皇恩浩荡了。
朗亦风惊惧不解,朱棣手指头捏地咯咯响却找不到合适说词,正准备过去踢一脚直接踹死拉倒,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留着也是给自己添堵。千钧一发之际红纱帐内传出几声气若游丝的咳喘声让朱棣收了杀气,匆匆丢下一声“候着”后飞身入内。
独留被刚刚帝王杀气骇得差点儿休克的朗亦风,瘫软着看眼前红浪翻飞,将差点结果他的暴君带走。
第四十一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红纱缦内传出器皿落地之声,让朗亦风想起中秋夜后几天的砸东西声。“看来这玉瓷人儿的土性又被挑起了”朗亦风如是想。
“你卑鄙,朱棣你卑鄙、无耻下流……言而无信,你说的、你说的我不愿意你不做这苟且之事,说过的,你明明说过的……”朱允文愤愤然挥开朱棣放到唇边的水杯,无力窝在他怀中叫唤着。
“允儿我问过,你说“嗯”了的。”朱棣说的是脸不红气不喘,忽略当时朱允文是醉了,纯心想蒙混忽悠过关。
“我、我……你、你……”了半天,朱允文这‘小白兔’还真不知怎么说当时自己是醉了,虽然他心里明白朱棣这‘大尾巴狼’是乘人之危,可这酒不是朱棣灌的,瞧这孩子厚道的。
“允儿乖,先休息,等缓过来了任你打、任你骂,现在身体要紧。”看着朱允文嘴唇发白,脸色发青,四肢软绵绵瘫着,声音无力却嘶哑,朱棣是真心疼、真不舍。
“身体要紧,你明明清楚我这种身子还须用药,做贱我不算,你还糟蹋。”
“允儿我冤枉,这药是朗太医自作聪明下的,我不知道。”
“朱棣你好寡廉鲜耻,没你授意,他一个太医怎会,小人、伪君子你……”朱棣不劝不辩解还好,这一来激的朱允文不管不顾扑腾起来,他现在这体质哪受得了,头一歪,又晕死过去了。
朗亦风本浑浑噩噩跪着,红帐里的动静与骂声让他又来了劲,听的他觉得胸口都不怎么痛了,谁能想到在外威仪凛然的永乐帝在闺房中竟然这么赖皮熊样儿。越听到后面朗亦风越得意,有谁像他一样由皇帝代背黑锅的,但这得意劲还未从心里扩散开,他就被朱棣吼进了纱帐内。
一看这晕了的可人儿就是纵欲过度所至身体亏空,气、血、阴、阳不足虚弱,但朗亦风还是装模作样过去把了把脉后才说:“公子身体羸瘦,气阴两虚,但无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再用药膳调理就成。”
“那你还愣在那里干吗?还不去备药膳,再备份清淡点的早膳来,允儿昨日晚膳都未吃。”朱棣看向朗亦风的眼神都写着‘都是你的错’;转头看朱允文的眼神写着‘都是我的错’。
朗亦风是太医,备药膳也勉强算份内事,可为什么备早膳也是他呢?这不是该是御厨的活吗?这说起来朗亦风就有一大缸眼泪要流,他被周慎他们排斥,连吃食也苛待他,没法他就自力更生,自己开小灶用药罐子煮粥吃,第一次煮粥就让朱允文闻到味说了声好香,周慎这奴才就全夺去,盛了点让朱允文尝。朗亦风当时煮的是松仁粥,不想朱允文对御厨天天花样翻新的吃食没食欲,对这松仁粥却食指大动,咕咕噜噜吃了二碗,经周慎一禀报朱棣,从此朗亦风兼了个副业,太医兼御厨。副业兼了,俸禄没多一点,你说朗亦风能心理平衡吗!
朗亦风想自己已经够可怜了,郑和那已难得来的死宦官偶来窜门听说了,还风凉的说:“恭喜朗太医又多了一样保命符。”
或许郑和当真如是想,可朗亦风是怎么都当作讽刺。
朱棣是很想,十分想,百分之一百想窝在冷宫,守在心爱人身边哪儿也不去,但他还是寅时就走了,出了冷宫,原因有三:一,朱允文不待见他,用提神药嗅醒了,朱棣亲自端早膳喂他,愣是不肯张嘴。朱允文偶尔瞟过早膳的眼神又说明他饿了,必竟他们昨日晚膳未吃,还做了那么久体力活对吗?朱棣不舍啊!又不能粗鲁掰开朱允文嘴硬灌,当然只能朱棣这朱允文眼中第一眼中钉滚蛋,由太医与内侍们装可怜骗了;二,年终了呀!七人的内阁虽强,还是要皇帝陛下坐镇不是,朱棣昨天那么早窝进冷宫已经是极不负责任了,他再这么渎职下去,朱允文还能被气晕一次;三,朱棣秘密让亲信们办了一件事,是想当作新年礼物送给朱允文的,现在是收口时,出不得一点差错,他得时刻盯着给予指示。
周慎不爽,真不爽,皇上哄了那么久,公子就是不张嘴,凭什么这朗太医几句疯言疯语就哄的公子把早膳与药膳都吃了个底朝天。
皇上将温柔粘着公子看的眼神转向他们俩时是冷冽的,特别对朗太医是目露凶光的,并轻轻愤愤然说道:“好好哄允儿吃,吃了算你将功折罪,不然罪加一等,先给你老家父亲备副棺材去。”
周慎正准备看朗亦风笑话,看他如何哄劝又闹别扭的朱允文。不想朗大太医一站到朱允文床头,不是劝说他吃东西,而是直接将托盘往紧跟身后的周慎怀里一放,慢慢悠悠说:“公子既然无心吃东西,可有心听听微臣的伤心事。”周慎端着托盘想“这什么跟什么”。
朗亦风见朱允文没什么反应又接着道:“明天正月初一是微臣发妻的生忌与死忌,知道对公子唠叨是太唐突了,可、可微臣心里难受,难受啊!不找人说说我难受啊!”说着眼眶竟然跟着红了,只差没掉泪了,朱允文看着眼眶也跟着红了,朗亦风见效果达到了,抽咽了一声才道:
“我打小有一青梅竹马兰儿,俩人早已许下山盟海誓,不想兰儿她爹做生意发了财,嫌我家寒碜,就不让兰儿与微臣好,还将兰儿以大家闺秀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由给关了起来,最后还把兰儿许配给了另一富商之子,兰儿想办法让自己贴身丫环梅娟带信,让我弄辆马车带她私奔,可到了约定的日子我却被我老爹关了起来。”朗太医说到这,他仍然只是眼眶发红,泪水打转,一副男子汉大丈夫有泪也强忍的模样,朱允文却已泣涕如雨,泪流满面。
“公子这还不是最惨的,你知道吗?兰儿以为我背信弃义,死了心,自愿嫁了。而我被老爹以死相挟,于兰儿出阁同一天娶了妻。知道我娶得是谁吗?是梅娟妹妹梅香,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女,原来是梅娟知道妹妹喜欢我才给我老爹报信,有意拆散我和兰儿,并哄我老爹强迫我娶了梅香。新娘是梅香,我还能不明白吗?我心中念着兰儿,更恨梅娟,就算明白又哑又善良的梅香跟这件事无关,我还是把满腔怨气发在了最无辜的她身上,从新婚之夜就没碰过她。虽然后来被老爹下药和梅香行了周公之礼,我还是不再碰她,梅香肚子争气,一次就怀上了,老爹有孙子抱也就不管我有没有尽丈夫义务了。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梅香积劳成疾,年三十亥时就不行了,出现了‘回光返照’,可怜她是哑巴,有口不能言,苦苦拉着我,有千言万语只能化成泪水,撑到正月初一卯时而亡。梅娟发疯一样骂我,我才明白自己错了,错的太不可原谅。不管曾经怎样,梅香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事实,为我生儿育女,照顾家小日夜操劳是事实。梅香不要我给她锦衣玉食,奴婢成群,只求我一个笑脸,一个丈夫的拥抱,夜里同床共枕而已。梅香年纪轻轻就死了,是我让她心痛至死的。”这回朗亦风没忍着,用手捂着脸,哭的那叫一个悲惨,那叫一个悔恨交加。朱允文陪哭,陪的那叫一个怅然心酸,这良善的孩子还不忘劝解道:
“朗太医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你夫人看见你到今日为她死还这么愧疚伤心,她不会怪你了。”
“梅香从未怪过我,就算她活着时我那么对她,她也不曾怪过我,只是伤心。公子您明白吗?是伤心,无穷无尽的伤心。”朗亦风哭的更凄楚,状似陷在往事中快疯了。
“我明白,我明白……”朱允文是淡定的人,皇城被破时也淡然处之,除了被朱棣逼得失常了几次,他真不知道怎么安抚一个情绪失控的人。
“你不明白,怎么会明白……我和梅香共同生活了六年,就算什么也不曾为她做,至少如果行了夫妻义务,我也不会到今日还这么难受。梅香要的不多,我能给的更少,可我连这点都吝予给。我认为不同梅香行房就无愧兰儿了,实际上做一次也是做,做二次也是做,我早对不起兰儿了。我若早认清这点,就算仍然对不起兰儿,却至少不会对不起梅香。到今日我还不明白自己是否爱梅香,但我明白老天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好好对她,最低限度也会努力把她想要的给她,因为梅香为我做的实在太多太多,就算我否认梅香这个人,梅香为我朗家,为我朗亦风续了香火是事实。”朗亦风现在那叫一个冷静,泪痕未干的朱允文盯看着朗亦风,脸上阴晴不定。
看收到了预期效果,朗亦风见好就收,抬袖抹去满脸泪痕,也备水伺候朱允文擦了把脸,才从几乎石化的周慎手中托盘上拿过了食物。
“公子有什么想不通,就吃饱了再想,‘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想事情。”见还面露严霜的朱允文乖乖吃了送上的食物,朗亦风内心一笑,面上当然不敢显露分毫,想“悟性蛮强的吗?掌管过天下就是不同。”
接下来一个默默吃,一个默默喂,没多久朗亦风的使命就完成了。
周慎若没看见朗亦风转身后的一抹奸笑,也差点儿被他的故事给唬了,看着空了的碗,感慨“这朗亦风不做宦官,真是他们这一特殊职业的损失,白白让这么一个人材流失了。”
第四十二章
看朱成碧思纷纷,顦顇支离为忆君。
除夕之夜,举国上下欢声笑语,永乐帝口谕——宫中筵席戍时散,文武大臣不必留于宫中守岁,各自回府与妻儿老小共度除夕春节。
一时宫廷内外‘皇恩浩大’的呼声响彻云霄。
目送贵妇们恭身退下的徐皇后,对这一口谕,玩味、再玩味,直至除了苦味再也品不出什么味来。
一挥华丽的衣袖将手边刚分于贵妇们人手一份的二十篇《内训》扫于地上,两边侍候的宫女忙上前一张张拾起归整,再小心翼翼重新承给徐皇后,她们不明白这二十篇《内训》是皇后亲命女官搜集《女宪》《女诫》后,再由皇后亲自归纳编纂的,平时重之又重,今日是除夕,到底是怎么了呀?
徐皇后凝望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