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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周慎他们非常希望朗亦风在这,因为若他在第一个遭殃的一定是他,他们就安全了,可惜他要照顾小产的赛儿姑娘,想到这周慎等在为自己与已经昏迷不醒的朱允文担心外又怜悯起捡了条命的唐赛儿,四年相处啊!他们不明白看着挺聪明的一个姑娘,咋就笨到那样,但看自己君王为情痴了这么久,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叹情之一字害人不浅!
  因为朱允文陷入了深度昏迷,所以太医们被不比床上躺着的朱允文好的朱棣瞪,不是朱棣顾着帝王的尊严所以没破口大骂,而是他也已经无力,唯有自始至终握着朱允文的手是有力的,他身上突冷突热唯有与朱允文手心相握的手掌心温度始终如一。
  太医们被瞪的腿软,但也有各把胆大的对朱棣说:“皇上的伤口浸了水,怕会恶化,皇上可有哪里不适。”
  实际上朱棣的不适他们肉眼就诊得出,但谁也不敢明说,怕得一个“妄言”之罪,但这各把胆大的也在朱棣与他的虚弱成反比的眼神下颤栗失声,并得训斥:“若真有心就多想想怎么治允儿,不要把心思用在别处。”
  可怜这太医冤啊!什么叫别处,这是皇上自己的身体呀!皇上昨天遇刺,后肩被划了那么长一道口子,好像没感觉,到血迹干涸了才想起让他们太医包扎,急急忙忙为之处理包扎,却嫌他们慢,才把伤口缝上,就轰走了他们,好像就包扎的那一点点时间会耽误了什么?本来不包扎伤口也没什么,但昨晚又那么闹的,没包扎的伤口在冷雨里泡了那么久,那伤口现在是什么惨状,就是他们行医这么多年也难以想象。
  太医们认为现在永乐帝的状况不比昏迷的建文帝好。偷眼瞧现在都脸色刷白泛青,差别是一个醒着,一个昏迷着,但情况都不乐观的叔侄,太医们倒没想什么情啊爱啊的,只想这是谁造的孽,难道是太祖当年以各种理由残害与之一起打江山的臣子的报应,想着都觉得可笑的理由,但让他们一激灵。
  朱棣连自己都不顾了,当然更无心顾这些太医在想什么。他后悔了,在丑时朱允文奈不了冷雨倒向已经如汪洋大海的地面时,朱棣就后悔了。在朱允文与地面接触前一刹那,朱棣将之抱入了怀里,但也被冷雨同淋了一夜的朱棣,当即就跌在了地上,恐怕谁也没见过那样狼狈的朱棣。
  跌在地面的积水里,朱棣抱着已经失温昏迷的朱允文,突然好恨自己,为什么又跟他怄气,十几年处下来了,朱允文什么性子自己还不明白嘛!
  “允儿,我错了,我错了……”朱棣瞪完太医,伏在朱允文枕边反反复复的说着,昏迷的朱允文是听不到的,但这声声句句却准确的钻入了各太医耳朵里,这是朱棣一直在说的,在他们来前就在说的,叹息,唯有叹息。
  在说这些话时朱棣完全沉浸在他与朱允文的俩人世界,太医们想忽略这一切,但谈何容易,而且永乐帝的衣衫外竟然有越来越多的鲜血渗出,天子之躯事关天下,让他们如何忽视。
  朗亦风如破布娃娃一样赶到了此处行宫,一路被锦衣卫弄来,一路上累死的马不比朱棣比大军先回来那次少,但他朗亦风不是朱棣,他是斯文人,手无缚鸡之力也,锦衣卫的恶行他早有耳闻,但这次是领教了,可怜他的小身板,万幸的是他早已安顿好了唐赛儿。
  朗亦风从惜字如金的锦衣卫口里只是知道那俩位又在闹了,但具体情况不知道,这些年看朱棣与朱允文闹了这么多次,他都麻木了,所以也不急,他相信他们皇帝陛下是比阎王还霸道的,有他在小鬼是勾不走建文帝小命的,但可惜锦衣卫急。
  大半夜到此,下了马就直奔寝宫,朗亦风心里大骂朱棣,累的都被锦衣卫挟着才能走,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把闹事的朱允文也连带骂了,他现在就算是九命怪猫也去了八条命了,他欠他们的是吗!但一到寝宫见了众太医与朱棣和躺倒的朱允文,他觉得没有骂的必要了,他的样子不算惨。
  太医们就不说了,他们俊伟的帝王已经脱了形,憔悴苍白的吓人,若非有内侍打理,朗亦风想他一定会看见一个如乞丐的皇帝。
  朱棣见朗亦风如看见了救命稻草,拖他上前看朱允文的病情。
  发烧,还是发烧,不高的低烧却一直不退,也使朱允文一直不清醒,时醒时晕,醍时就喂他吃点东西,朗亦风暗暗叫苦,他只会看那种伤,这种伤寒之症他怎会,但他不能直说“微臣不会”,皇上十万火急让锦衣卫弄他来可绝对不是想听他说这句话的,他相信以皇上现在的精神状态,他一这么说,他的脑袋一定顷刻间离开他的脖子。
  朗亦风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安抚了朱棣,终于从周慎他们口里知道了全过程,更从其他太医处知道当时皇上是一点也不顾自己了,自己的伤口被雨水泡的又流血了也不让太医看,最后是某一个胆大的哭号道:“皇上你如果有个万一,公子就是好了也有谁来疼”,皇上才让他们包扎伤口,不然现在怕是要发国丧了,这句话当然是太医们只敢想想,朗亦风也是想想,但他想的却别有一番滋味。
  朗亦风从来不觉得朱棣对朱允文动情是对的,对朱允文他是同情的,对朱棣他一直认为是咎由自取,这些年他看的也唯有觉得爽,对朱棣的改观是从朱棣竟然放过了唐赛儿起,他在照顾唐赛儿期间想了好多,耳朵边是唐赛儿一声一句“燕贼好残忍”,他清楚朱棣的残暴,所以唐赛儿在冷宫四年他也算寝不安席,因为他知道出点事他们冷宫里的人都要遭殃,但结果是他们一点事也没不说,唐赛儿也平安出宫,朗亦风是真的被感动了。朱棣还踩掉了唐赛儿肚子里的孩子,能说他是善良的吗?这要是别人做当然算残忍,但那是永乐帝啊!朗亦风不觉得残忍,他看见的是朱棣对朱允文要有多深的爱才能把这一切抹了。
  每日里面对唐赛儿的声泪俱下,朗亦风想对她说:“你该谢永乐帝够爱建文帝”但对着已经痛失骨肉的唐赛儿他说不出口。
  幼年时朗亦风见过与这样差不多的事,但那对男女的下场要不堪的多。当时他们镇上的大财主看上了一个戏班唱戏的伶人,把他强弄上了手,宠着疼着,但那伶人不知道怎么和一直照顾的丫环好上了,后来还让那丫环怀孕了,被大财主知道了,那大财主就让家丁踢那丫环肚子,肚子里的肉掉下来了,那丫环也死了,但事情还没完,那大财主逼伶人把丫环掉下的那块肉吃了,生生把那伶人逼疯了,但大财主还不解恨,把疯了的伶人当狗一样关着,让家丁夜夜玩弄,最后在一个大雪天疯出去的伶人冻死在了街上,一个有几个钱的财主都能这么对人而无人敢伸张正义,因为死的不过一个丫环与伶人。
  看过了世间一切丑恶的朗亦风比唐赛儿看的明白。
  朱允文的病太医们是能做的已经全做了,但是情况不比开始时好,太医被拖出去打板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朗亦风就算不为朱棣感动,也不能不为同僚的小命着想,当然包括他自己的,死马当活马医了,他知道有一人他不应该拖他下水,但若建文帝有个闪失,永乐帝不会象对待唐赛儿的事那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当是为天下了。
  第九十章
  “从太祖立你为皇太孙时起,我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若你落入了我的手里,我要如何向你讨回这些年的窝囊气。终于打败了你的军队带兵闯入了皇宫,但你手里的一点烛火蔓延到了我的眼里,你的笑容被烧入了我的心底,融化了我的理智,把你从焚天烈焰中救下来我不是没后悔过,但就是如着了魔,你什么也没做却让我不能没有你,无力的看着自己的心沦陷,我不是没恐慌过,但比不上你没在我眼前时的空虚。”朱棣摸着朱允文已经不烫的额头轻轻的自言自语,声音轻的似怕惊了夜间玩耍的精灵。
  朱棣知道朗亦风是个“蒙古大夫”,但他每次都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从第一次郑和把他拉来,朱棣就感觉这个人要将之永远留在冷宫会有用,可笑是郑和也这么觉得,所以这些年朱棣自认为对朗太医是容忍了。这次在朱允文晕倒的第一时间里朱棣就想到了他,而朗亦风显然没让朱棣失望,群医束手无策他却弄了个莫名其妙的人来,把了脉就摇头,摇好头就看太医们的方子,颠来倒去看了半天说太医的方子没问题,就是缺一味药引子,让他说又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不说,在把所有人的耐心磨尽时又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愣是谁了没听懂他说了什么,经朗太医解释才懂,他不过是说要用“天子之血”做药引子,然后就跪着磕头,说什么:“我不该说这会损了龙体的话”。
  “允儿,为你别说是一天放三次血,就是割三次肉都行。”朱棣见朱允文又有醒的迹象,赶紧在自己手指上割了一刀,然后将之放入朱允文口里,拿出手指时一滴鲜血沾在了朱允文唇缘,朱棣伸舌舔去,再将朱允文圈在怀里喂药。
  偌大的寝宫就他们俩,因为朗亦风弄来的人说:“人多了有浊气”,还建议说:“要对病人说话,就是昏迷着也要说。”
  以前朱允文醒着与昏迷着实际上没多大的差别,就是像醒着时能喂他吃东西,昏迷时如深睡,那灵魄似一直在梦境徘徊,虚弱的都不认人,把梦境外的朱棣磨的形容枯槁,那些药吃下去如石沉大海。现在朱棣真的一日三次药用自己的血做了药引子起,朱允文情况在一点一滴转好,不光烧也退了,看人时这眼神也有点焦距了,跟他讲话虽不见他有什么反应,朱棣却感觉到把他拥在怀里喂药时这身子骨会往他怀里腻,这就够了。这样的安宁让朱棣日日夜夜守在朱允文病床边都觉得满足,若朱允文无病无灾那样守着就会是幸福。
  朗亦风带来的人说要朱棣不停对朱允文讲话,朱棣就真的时时刻刻在其耳边轻语。如书到用时方恨少一样,朱棣这时才发现自己真的不是很会讲话的,而且是对着醒着时也是昏昏沉沉的人,任谁对着说一天的话都会发疯,但因为这个人是朱允文,所以朱棣的轻轻细语未断过,也因为对着看起来不清醒的人,所以有些朱棣绝不会对清醒时的朱允文说的话也就百无禁忌的说了。
  朱棣说自己的挣扎、彷徨、无奈、羞耻……说朱允文刚到冷宫半年他不闻不问是他也想挣脱,他再藐视一切也不能不顾太祖的在天之灵,不顾在后宫的皇后。说他的情难自禁,说他明明只需要朱允文的顺从,却难以救赎的不满足,每一次朱允文这里有点风吹草动他就理智崩塌皆因他的不满足,因灵魂深处渴望的东西而不能善罢甘休,结果是自己一次次的后悔。
  朱棣说他到现在也不明白朱允文到底为什么能吸引他,以前二十四年的叔侄他从未遐想过,朱棣说当时被迷惑时的感觉,在昏迷的朱允文唇舌点了一吻才道“找不到理由的为你心动,是天谴”,释然的一笑又道:“是让我甘之如饴的天谴”。
  朱棣说他多么讨厌被束缚在皇位上,他多么想带着大明的军队挥鞭天下,但没理由的想建一个盛世来博朱允文一笑,好让朱允文的顺从外在给点别的,午夜梦回时也笑过自己好傻,但臂弯里沉睡的人的浅浅呼吸声让他再不情愿也继续傻下去。
  朱棣说他的自私,不想朱允文心里装进别人,就算他们之间有太多难以跨越的鸿沟,难以相濡以沫,他也希望朱允文不将心给他也永远为他把哪处净土留下。
  朱棣把他自己这些年的心路历程原原本本的说了个遍,说着说着朱棣意外也审视了自己的内心一遍,以前一直解不了的心结也散了不少,一直觉得朱允文别扭任性,豁然明白自己何尝不是。
  “允儿这次你身子好了还说宁愿伴着青灯古佛也不愿意伴我,我就放手,就算那样我会沉入真正暗无天日的地狱,你解脱了就好,一直想我们俩个人都幸福,结果是一起痛了这么多年,既然不能,你一个人不在痛苦也好。也好,允儿真的也好,这样就好了,你在对佛主笑的时候想想我最后的好,能想起吗……”朱棣今天与以前几天一样,一直在说,包括为朱允文喂药时也是,不知在什么时候说的朱允文又沉睡了,把他自己也说的迷迷糊糊了,在朱允文床畔趴着跌入梦乡时,双手还紧握着被子里朱允文的手,柔和而温暖的触感染抹了朱棣最后的心神,放手的话终于说出了口,话说出口了,朱棣释然间也似失了力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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