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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头看自己,朱缔更是哭笑不得,一双厚底布鞋,一身中山装,都因去过工地而沾满了泥浆,这……自己这不就是标准一副民工样子吗!而且想想自己刚刚好像为比较记忆中的味道,嗅面包的时间是长了点,这也难怪人家孩子误会。
  “面包卖不掉的过期了,就作成面包干卖,难道你们这家蛋糕房跟别家不同,把过期的面包都扔了?”朱缔除了应酬可是难得肯说这么多话的,今天不知为什么?见这孩子三言两语把小脸红得跟苹果一样就想逗弄。
  “我们不干这种事的。”轮椅上的孩子脸仍然红,但这样说的时候语气很自豪。
  朱缔见车流在动了,再不走真的不行了,淡笑了下转身向外走,手刚碰到门把,另一只手被人拉住,再转身,男孩浮着一抹轻柔笑意的脸让远处的晚霞都失色。
  在秘书焦急的等待下,朱缔拎着几袋面包上车,让朱缔这机要秘书以为老板下次车被掉包了,因为做了朱缔近十年秘书,没人比他更清楚朱缔有多讨厌这些东西,所以刚刚朱缔下车去“蛋糕房”让他觉得很错愕。
  朱缔上了车好像魂丢在了那个“蛋糕房”,撕开包装,小口小口的吃着,脑子里盘桓着那张笑起来能洗涤人心灵,耀出彩虹的脸,还有将面包递给他时那如细瓷般的手的触感,似与灵魂中的什么狠狠撞击了一下,那撞击下产生的光亮让朱缔当时就思路混乱了,就这么浑浑噩噩拿了面包回车上来了。
  朱缔不知不觉将几个面包都祭了五脏庙,惊得他的机要秘书猛想刚刚哪里不对了,一想他们堵车的地方正好是十字路口,老人说邪气旺的地方,老板这么反常,一定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看来最近老板的办公室该多挂些红色的物品好驱邪。
  忙忙碌碌又一年,朱缔的事业做得更是无人能挫其锋芒,去年一高干子弟以为自己“朝里有人好办事”想跟他别苗头,他当朱缔从一无所有挣下若大家业是靠运气吗?朱缔什么都有,缺得就是运气,一番明枪暗箭,还不是被朱缔暗渡陈仓了,但也确实让朱缔费了一番手脚,毕竟人家老子也不是芝麻绿豆官。
  好不凑巧,朱缔今年车到这又堵了,去年是平安夜,今年正好圣诞节,向车窗外一望,那一个小小的“蛋糕房”依然静静的矗立在那里,刷成淡粉色的外墙,如一个娇羞的新嫁娘在等自己的新郎,朱缔想都不想的开车门下去向其走去。让不敢喊又不敢跟的秘书,独自坐在车里郁闷,去年去了就反常,还招了那么大一尊瘟神,他好心放的避邪物被老板全扔了,差点儿年终奖也泡汤,他的房贷可是全靠这笔钱,今年又这样,郁闷。
  朱缔一打开“蛋糕房”的门就被内里的味道熏得一阵反胃,明明还是蛋糕甜香的味道,怎么就让自己受不了了,朱缔几乎屏气凝神才能入内,见收银台后坐的是花枝招展姑娘,在涂着指甲油,用剔的眼神瞄了他一身的中山装和厚底布鞋,难掩其眼里的鄙夷。朱缔想若是自己如去年一样估计连门都进不了,朱缔想嗅嗅这面包还是不是如去年一样,但手才摸上面包的包装袋,就听一个娇横的声音道:“你买不买,不买别碰,让别人吃不吃了。”
  朱缔从最最底层爬起来,这种冷语受多了,也不恼,他的时间是用来挣钱的,不是与这种枉生了一张人皮的人浪费的。
  “小姐,问一下去年……”朱缔的教养也真不是盖的。
  “问什么问!要买吗?要买就快点,我们这是蛋糕房,你当服务台啊!”
  朱缔嘴角淡淡勾起一丝弧度,拿出一百元给她,才得以好好问话,只听在“蛋糕房”小妹道:“你问那个残废呀!生下来就克死了全家,他小姨养他,六岁还得了小儿麻痹症,可怜他小姨为他被已经谈婚论嫁的男友甩了,至今未嫁,一个半个月前他小姨被查出得了脑癌,那残废就把这店盘给我姐夫了。”
  朱缔问明了姓名和医院就快步推门出去了,这女人和这儿的味道都让他作呕,完全不理那小妹在喊:“土包子,你和那残废认识呀!劝你离他远点,小心被克死……”
  车还堵着,朱缔让司机与秘书等着开车回公司,他直接走出去叫车上医院,留下他更郁闷的机要秘书,扬长而去。
  朱缔忙了一年,跟人斗智斗勇,这场邂后无暇顾及,但今日重新被翻出,他就急不可待的想见到那个能做出不让自己难以下咽面包的,爱脸红的男孩,看被他抛在身后静静矗立在那的“蛋糕房”。朱缔突然有“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感触。
  朱缔刚从计程车上下来,就看见了他为之而来的人,快步迎了上去,走到一步开外却又傻乎乎站着不知道说什么!而文文对突然出现挡在自己轮椅前却什么也不说的男人,也不知道怎么赶,转了轮椅方向想走开,那男人却在后面帮他推起了轮椅,对这俩个根本还不算认识的人,这是很突兀的,但俩人却好似千百年前已经习惯了,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轮回番外(中)
  云文看着他小姨被推入手术室,感觉着手术室的门层层关上,他突然好怕,怕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会离他而去,他怕的抱紧手臂想把自己抱住,但仍然止不住自己发抖。
  朱缔看着这样的文又觉得好舍不得,他想拥他入怀,给予他温暖与依靠。朱缔一直是个清醒的人,从他再次见到云文,他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了。朱缔白手起家靠的就是眼光与气魄,他从来没喜欢过男人,甚至说除了年幼时的母亲,他从未再爱过任何一个人,但他不是不能面对自己感情的人,喜欢了就是喜欢了。生活教会他“有时间来想为什么,不如想怎样去争取,得不到的东西,就是想清楚了也没用”,这条信念让他赚得了万贯家财,现在他要用这条信念来得到自己的幸福。
  云文再次见到朱缔,还是记得他是去年平安夜自己爱心泛滥下接济的人,在他知道是自己看走眼了,还对朱缔说了好多声“对不起”,朱缔听云文说“对不起”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觉得特受用。有意说:“没事的,是自己那时的穿着是会引入误会……”等等,如他所愿又赚了云文好多声“对不起”。
  可朱缔与病床上云文的小姨一对眼,朱缔为自己难得的恶劣心虚。初次相见,朱缔就与云文的小姨——徐贞,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徐贞虽然病的很重了,但朱缔就是觉得这个女人给他很舒服的感觉,而且觉得这女人的眼睛能看透一切。并且徐贞在进手术室的前一天,故意把云文支开,对他这个非亲非故,只认识了一星期的人讲了云文的身世,摆明了托孤,朱缔绝对相信徐贞已经看透了他的心。也佩服这个女人够胆量,敢把自己唯一的亲人,而且还是那样单纯的人就这样托付给一个自己几乎什么也不知道的陌生人。实际上朱缔不知道徐贞的这些胆量也是被逼出来的,就因为云文太单纯了,而她又找不到能照顾的人,所以这个一直用温柔眼神看云文的男人是她抓住的最后稻草,她只能赌一把。
  可云文真的是一个单纯的孩子,只是把朱缔这个陌生人向他们伸出的援手当成是善良,去问问谁相信“明康集团”的董事长是善良的,朱缔是低调的,但在他所有对手眼里他还是一匹狼,一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能化魔的狼,但现在朱缔这匹狼却为了云文文披上了羊皮。
  朱缔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不能吓着云文这只真正的羔羊,所以他只是把他的手放在了云文的头上,轻柔的揉揉云文的发说:“文文你就算不相信医生,也要相信你的小姨是坚强的人。”
  轻柔的话,头顶温暖的感觉,都是与小姨的感觉不同,二十四年都是小姨陪伴着自己,现在是这个一年前见过一次,又在一星期前出现,一直帮他们的人。小姨被推进去前就对他说:“文文,朱先生绝对是可以信任的,多听他的。”
  刚刚听好像没什么,现在觉得怎么像小姨的遗言,云文看着朱缔眼泪就下来了。朱缔一惊,没劝时看着可怜,现在是真的可怜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云文哭,手足无措间忙用手去擦,但手怎么能擦掉泪,就又用衣袖去擦。在衣袖上的扣子划红了云文的脸,朱缔才想起来他兜里有手帕,用手帕擦了云文的泪痕,心疼那道自己糊涂了给划出的浅浅红印,再看那双一直清澈的眼睛里眼泪还是继续滚下,终于忍不住拥云文入怀,并且更轻柔道:
  “文文一直是坚强的。”
  “小姨不要文文了……”如避风港一样的臂弯,让云文更放纵自己的心情,闷在朱缔怀里是哭的更凶了。
  “傻孩子,你是你小姨的宝贝,她会为你坚强的挺过来的。”朱缔见云文并不排斥他的胸膛,而且那身形与他的胸膛是多么的契合,那丝舍不得被喜悦包裹。这样孩子气的云文,当第一次知道他已经二十四岁时,朱缔真的吓了一跳,他一直是以为云文才十几岁,难得云文能有那样的身世还能这样纯真,想来他小姨把他保护的很好,朱缔对为云文几乎耗尽生命的徐贞是敬佩的。
  朱缔为徐贞请来做开颅手术的医生是顶级的脑科权威,就算徐贞的脑癌生的很凶险,成功率还是很高的,而且时间也不长。两个多小时的手术,云文一直在朱缔怀里哭,一点也不觉得哪里不妥,朱缔是觉得云文这样无声哭泣的样子让他又怜又爱,所以不舍得放手,他们殊不知他们这样已经使路过的医护人员侧目了。
  手术室的门终于再次打开了,朱缔忘了他为了能与轮椅上的云文平视,已经在地上几乎单膝跪了两个小时,一站起来就马上又往下跪,云文出于本能的去拉,结果朱缔整个人就扑在了坐在轮椅上的云文身上,这时候他们俩才发现他们的处境尴尬。
  朱缔是皮厚肉粗,连脸红都掩饰的很好的询问徐贞的情况,云文是连耳朵根都红了,要不是他想陪着小姨,现在一定找个洞躲起来了,他明明一直把小姨说的话当警世名言的,“不能与任何人太亲密的接触,除了手哪里都不能被别人碰”,他还曾笑着对小姨言道:“文文又不是女孩子,小姨还怕文文被人占便宜”,小姨就笑着用手指弹了他额头道:“谁叫你长的比女孩子还水灵。”
  云文是一直记得的,但他就是对朱缔没戒心。第一次看见朱缔走进“蛋糕房”。云文就觉得这个人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所以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就觉得他那样的落魄让他看着难受,就想帮助他,看见他那样喜欢那几种面包,想都不想的想给他,实际上他对朱缔说过期扔掉什么都是骗朱缔的,他们们会把快过期的糕点免费送给附近的敬老院。
  第二次见面,云文自己也觉得好奇,他有点记不住人的脸,一条街住着的街坊,他几乎全记不住他们的脸,但朱缔这个一年前才见过一次面的人,他却是还记得的。云文想不通,后来见朱缔那样帮他们,也就认为那是因为朱缔是老天派来的福星,所以他记得。
  云文与他小姨都是很自律的人,所以不是轻易能接受别人帮助的人,但就是俩人都觉得接受朱缔的帮助没什么不好。现在自己还对他投怀送抱,云文初次庆幸自己不是女孩子,不然就没脸了,实际上单纯的他不知道,他们刚刚俩个男人抱在一起是更没脸的行为。
  医生说徐贞的手术是成功的,若没有并发症,恢复状态会很乐观。云文的身世已经很可怜,朱缔不想他连最后的亲人也失去,朱缔怕到时候这单纯的孩子会受不了。越与云文相处,朱缔就越觉得云文如易碎的水晶。而且朱缔就是不因为云文文的关系,也非常希望徐贞能好起来,这样好的女子世间难寻。
  徐贞在第二天入夜后就醒了,看云文的眼光还是很清楚的,还对朱缔笑了笑。云文用沾了水的棉棒为她滋润嘴唇时,还嘴唇动了动叫了声“文文”,高兴的云文又差点哭,旁边陪着的朱缔也是难克制的一阵欢喜。但不知道怎么了,才刚刚过十二点徐贞就一下子呼吸困难,马上脸色发紫,云文吓的差点休克,幸亏朱缔仍然在旁边,按了按钮叫来了医护人员。云文起初看小姨没事了,不好意思朱缔也没日没夜的陪了怎么久是劝过让朱缔回去,可朱缔怎么舍得留同样几天没合眼的云文独自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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