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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速学习如何与病人沟通,与同事互相协助。再加上,她向来低调做人,竟与同来实习的大专院校生相处极好。这个意义是非常的,要知道,很多临床老师包括护长,那个年代没有护士本科教育,最高学历只是大专。护长和老师们对许知敏另眼相看。老师们私下道:刘带教,你这回带的学生很不错啊。
  刘带教但笑不语,暗想:这小姑娘平常默不吭声的,却是把她教的所有东西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而且非常地聪明。许知敏知道老师都喜欢谦虚积极的学生,老师也是要面子的,尤其在病人面前要竖立威信。因而许知敏从不会当场违抗老师的任何命令,有疑问或异议,在老师下班后,另找时间请教。完全地遵循了她所教导的先做人再做事的精髓。
  许知敏在急诊实习期有一个月,刚呆了半个月,护长就找了刘带教商量:我觉得这小姑娘挺好,到时她毕业可以向护理部申请留下。
  刘带教点头双手赞成。技术可以继续提高,做人,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许知敏这份上。她看得出,这学生聪慧,对待病人是一视同仁,可见心地善良,深得她心。
  这时候,许知敏没想到会在急诊遇到叶雯,更没想到叶雯还记得她。
  “我记得你。”叶雯说,“我转去医学系时,还想着过几天可能会见到你。可你在护理学院呆了四年。”
  许知敏莞尔:“世界上每个岗位都需要有人去做。若个个都不想做这个活,做那项工作,社会还能继续运转吗?”
  叶雯嗤笑:“你真看得开!”
  许知敏眨眼:“这叫做识务者方为俊杰。”
  叶雯脸色一冰,走开了。
  许知敏走出急诊大厅,对着天空长长地叹出口气。到了医院,人多口杂,收集的信息比起学校更多、更真实。现在的医学生在大城市大医院里饱和到什么程度呢,硕士生、博士生尚需再三找门路。本科生毕业找不到合适的临床岗位,转职做医药代表的比比皆是。再说,男女同等条件竞争,医院情愿要男医师。因为女医生要结婚、生孩子、修产假、带小孩,麻烦事多。
  这也不是说,护士就是个好职业。应该说,许知敏正好遇到了“第一桶金”的时机。护理高等教育刚刚起步,到处急需护理高等人才。一个女医生要坐到科室主任的位置,机率极低,人老珠黄。但是,一个本科护士要爬到护士长的位置,在当前这个阶段,不到三十岁就能办到。护士长和护士等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第一,护士长不需三班倒。第二,主任需要科室和睦,护士长和主任是两种分工平等地位。科室大决策,护士长与主任一样握有同等一票。
  若是要总结她和叶雯所选择的路,不是说谁选的就是正确的,而是合不合当下的人才市场情况。
  许知敏没有忘记,指这条路让她走的,是墨深。
  挡住视线的急救车刚开走,许知敏低头向前迈了两步,心突地漏跳了一拍,抬起头,看见墨深伫立在人来人往的空地中央。
  现是下午三点半,当午的烈日挪到了西边,她见着他的影子在尘土飞扬的地表上微微颤抖。他脸上纠结的表情是她前所未见的。他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理由呢?思忆起那天错打的电话,她的心跟着愈跳愈快。她第一次按捺不住自己,向他走过去。
  “怎么了?”她问,音色里含着抹紧张。
  他听出来了,吸口气,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带你去见个人。”
  “谁?”她拧着眉。
  他很自然地五指扣住她的五指,牵拉着她来到医院大门外。
  几步远,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车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位老妇人。
  她惊喜地喊:“佬姨。”
  墨深感受着她的手指在他指间滑开,慢慢地蜷缩起拳头,深沉地凝视这亲人重聚的欢喜。
  “真是瘦成了一把骨头了,你这孩子。”佬姨心疼地摸着许知敏的手。
  “佬姨也是,更瘦了。”许知敏不满地望着,老人白发苍苍,两侧颧骨下的肉全部凹陷下去。心头的不安悄悄扩散,墨家一直善待佬姨,可佬姨这次回来的气色大不如以前。
  墨深走过来,对她们两人道:“先上车吧。嬷嬷不是还要买东西吗?”
  “对。”老人拍拍许知敏的手,“帮我挑点东西,送给秋儿的。”
  纪秋儿是纪源轩与于青皖的女儿,在许知敏大二的时候出生。现是快三岁的小姑娘了,玲珑剔透,格外讨人欢心。许知敏每次上纪源轩的家,纪秋儿垫高脚尖,拉许知敏的手,喊着:“姑姑,姑姑,教我画画。”许知敏啼笑皆非,她是在小学和初中课余学过几年画画。然不知于青皖给女儿灌输了什么理念,说她这个姑姑是画画高手,使得纪秋儿非揪住她画画不可。
  “你还常上轩家里吗?”老人在车上问起。
  “现在实习了比较忙,之前都是每隔一星期周末上门拜访一次。”许知敏一五一十禀告
  。
  墨深在前座驾车,静默地聆听她们的交谈。
  劳斯莱斯停在r市最大的购物中心。许知敏在周六福珠宝店,帮老人挑了一块吉祥玉给秋儿,又选中了一条白金项链给于青皖。墨深取出信用卡欲付款,老人连忙摆手:“这是我自己要送给我宝贝曾孙女和孙媳妇的,你别搅和。”
  老人哆嗦的手解开红色的锦包,里面叠放着老人多年的积蓄:“知敏,帮我数数,这现金若不够,还有张储蓄卡。”
  许知敏道不清此刻的心情,水花隐隐在眼眶里流转。咬下贝齿,她慎重接过老人手里的纸币,一张一张认真地在心里默念。
  交了钱,取了东西往回走。老人恍然记起,瞅瞅侄孙女身上的衣服,道:“墨深,还得帮知敏挑身衣服。”
  “不用了,佬姨。”许知敏慌然婉拒。
  “你到大城市念书这么多年了。轩也真是的,不会带你换身好看的衣服。”
  “佬姨,我真的有衣服,只是没拿出来穿。”
  “为什么不拿出来穿?好好的姑娘家,为什么不打扮得漂亮一点?”
  许知敏面对老人咄咄逼人的问话,词穷。
  墨深笑了起来:“上二楼吧,女士服装专场。”
  许知敏恼怒地瞥了他一眼:这个时候,居然不帮她说话。无可奈何,挽着老人的手臂上了扶梯。
  来到二楼,老人挑挑拣拣,不问许知敏的意见,尽是询问墨深。
  “墨深啊,你说她穿裙子好看,还是——”
  “连衣裙好看。”
  “那么,什么颜色好?”
  “红色,有朝气。”他看着她气嘟嘟的脸,不禁抿起微笑,好想抱住她,在她脸颊上狠狠亲一口。
  老人停住步子,隔着老花眼镜,将两个年轻人间的一言一行看得一清二楚。
  在许知敏进更衣室换衣服,老人拉住墨深:“墨深,嬷嬷知你是个死心眼的孩子。”
  “嬷嬷——”
  “墨深,我知道你为难,但是要答应我,这事先别跟知敏提起。”
  “嬷嬷?”
  “她其实是很脆弱的。有件事你不知,在她十三岁那年,她亲眼看着她外公去世——”老人说起往事一言难尽,拍打墨深的手背,“你以后再找个适当的时机跟她好好说,嬷嬷相信你。”
  “嗯。”墨深用力交握起双手应道。
  老人沉思时忽然忆起什么,笑问:“还记得你小时候最讨厌掏耳朵吗?”
  “记得。我调皮捣蛋,让嬷嬷追着我四处跑。”
  “哼,给你掏耳朵的耳挖勺我现在还带在身边。”
  墨深惊异地看老人从布袋里摸出耳挖勺,继而忍俊不禁:“嬷嬷——”
  这时许知敏走出了更衣间。剪裁得体的红色及膝塔式裙,使得她一双美腿愈显得雅致。外搭的雪白丝质小褂,衬着她娴静的气质。若是一朵悄然绽放的玫瑰,众人眼前一亮。
  墨深像是品着一杯法国的罗曼尼?康帝,醉了似的,痴痴地望着她。
  老人则兴奋地走上前:“好看,真是好看啊。”
  许知敏窘住了,瞧瞧四周围观的人,小声道:“佬姨——”
  “墨深,你说她漂不漂亮?”老人转回头问孩子。
  墨深看看她,望望老人,咧开嘴:“没有嬷嬷年轻时漂亮。”
  “你这孩子——”老人窘,“有你这样哄女孩子吗?”
  墨深无辜地说:“你问她,我有说错吗?”
  许知敏连连点头。
  老人摇头:“算了,我一个人,哪能说得过你们两个年轻人。而且,还是合伙的——”
  “佬姨。”
  “嬷嬷。”
  “瞧,都异口同声了。”老人乐呵呵地笑。
  这幸福的笑容,使得两个年轻人无奈地互望,默契地缄默。
  回到老人在r市临时下榻的酒店。墨涵急匆匆跑出来接人。
  老人轻推开许知敏:“墨涵送我上去就行了。墨深,你送知敏回去。”
  “好。”墨深答应。
  许知敏立在原地,举起右手。回想起小时候上幼儿园,佬姨举着手跟着她说再见。现在,是她目送佬姨走。
  墨深想,这或许是她和嬷嬷的最后一次见面。或许他该告诉她实情。嘴动了动,没能说出口,嬷嬷的话堵在心上:她是很脆弱的,在十三岁那年,看着她外公去世——她究竟小时候遇过些什么事?一深究起这些,她经受过的磨难似乎传给了他。他动容地摸向她的脸。
  她不明,道出深藏的忧愁:“墨深,嬷嬷病了吗?”
  嬷嬷的日子是不长了,而嬷嬷嘱咐他要好好守在她身边。他握紧她的上臂:“陪我去一个地方。”
  “哪?”
  “教堂。”
  他是基督教徒?许知敏疑惑重重。
  这附近的天主教堂建立于清朝时期,解放后几度修建,宏伟壮观。许知敏眺望两个高高的塔尖直指天宇,云的夹层中射下来一束耀眼的霞光,与教堂五彩斑斓的玻璃铁窗相映成辉。伴随天堂的乐声,人仿佛走在了云端般的澄静。
  步入教堂,零零星星散坐着的教徒,虔诚地低头祷告。他带着她,走到最靠近主十字架的第一排椅子坐下。
  她等着他。他并没有祷告,而是对她微微一笑,继而头往她膝盖上一靠,大大方方闭上双眼。
  许知敏惊愕地睁大眼,羞恼地低喊:“你干什么?快起来,这里是教堂。”
  他稍稍侧身,在她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十足是一只赖人的猫咪,腻在她身上汲取温暖。
  旁路过几名善解人意的老妇人,知趣地回避。其中一位边笑边催同伴:“快走。快走。现在的年轻人啊——”
  她满脸赧红,可恼了。气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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