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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被我这么走运地顺口蒙上呢?!
  姚麦礼眼波流转,欲言又止,最后却是笑说:“其实……是因为发生了更荒唐的事。被她逮到……我跟别的女人睡在床上。”
  刚刚建立起的姚麦礼光辉情种的高大形象轰然倒塌。姚麦礼支着头看了一圈众人的表情,叹道:“看来,真的是不能原谅啊。”
  他的目光落在单映童全无表情的脸上,轻叹:“这理由,看起来很足够。”
  散场前,杨总倡议集体敬姚总一杯酒,感谢其对公司的信任与支持。
  然而圈内皆知,年轻有为的姚总因为严重胃疾不易多饮酒,因此无论多隆重的场合,他不过是三个杯底香槟的量。因此配额用尽的姚麦礼面含惭愧地以茶代酒,受了这一轮酒。
  姚麦礼被簇拥着走出酒店时,单映童落在远远的最后一位,众人应酬的声音远远传来,她疲惫得只想遁地消失。
  待她慢吞吞地走出大门,却看见一众人都含笑而立,而姚麦礼竟然该死的还没有坐进他尊贵的专车扬尘离去。她蹭到一个角落站着,却听见杨总扬声唤她的名字:“映童啊!你快过来一下!”
  明显喝高的杨总高声笑着道:“映童啊,刚才姚总提到他想学法语很多年了,我一想这不咱有现成的专家嘛!映童,你干脆教教姚总法语吧?”
  单映童从容笑答:“杨总抬举,说法语和教法语可完全是两回事,不过您放心,姚总既然想学,我一定好好地给他介绍几个专业的法语老师!”
  姚麦礼风度翩翩地一欠身:“那太好了,好多要向单博请教的!不如我送您一程,路上也好说话?”说话间已经亲自将车门打开,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单映童连忙推托道:“这怎么好意思,我、我与许多同事顺路,搭伴回去就好了!”
  姚麦礼对答如流:“单博就住在公司边上吧?正巧我也住那附近,咱们也是顺路。”
  单映童骑虎难下,众目睽睽之下,只得僵着笑脸上车,并在众人的欣羡目光中与姚麦礼一同绝尘离去……
  姚麦礼依旧是那个风月老手的姚美男。那一年在巴黎,他们深夜开着车去买酒,他也是这般——在密闭的车厢中,在狭小的空间里,适时地保持着耐人寻味的沉默。无声地挑拨着她敏感的神经,让她思绪纷飞、惶惶不安。
  于是单映童无比专注地注视着街灯向后依次飞逝,试图分散注意力。
  他却忽然动作,抬手将前后排的隔音板升起。
  于是并坐后排的他们,空间变得更紧迫,情绪变得更浓烈,沉默变得更逼人。
  单映童汗毛都几乎竖了起来,他的呼吸声如此清晰,他的温度近在咫尺。
  其实许多话,忍了好多年,她也很辛苦。
  其实与他公式化应酬的时候,她会暗暗地将拳头攥得死紧死紧,以遏制心头翻腾的情绪。
  其实她也想,在再见面的时候,二话不说先冲上去狠狠地给他几个耳光,然后告诉他,这些年,因为他,她捱得多么难。真的是,恨死他了。
  除了这些,其实她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他。
  这些问题,使得她每每疼得从梦中惊醒。
  就在单映童即将情绪溃堤的时候,姚麦礼却先行投降,他声音暗哑且哀伤:“童童,”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胸口如撕裂般疼痛,这声呼唤,他多久没有真正的唤出口,出口始知想念至此。
  他忍不住一遍一遍喃喃轻唤:“童童,童-童-,童童……”
  “嗯。”单映童睁大眼睛执着地看着车窗外,终于应了一声。她看见眼前的世界,从清晰慢慢地变得模糊,眼泪无声落下,她不肯回头。
  姚麦礼长叹了一口气,侧头看着她倔强的后脑勺,却是笑了,有些无可奈何的认命感。
  他欲言又止,终于说:“其实,我有非常多的话想跟你说,昨晚见面,我实在有些措手不及,但是……现在忽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忽然情怯,也怕唐突,只得拣旁的来说。
  姚麦礼揉了揉脸,说:“华腾公司的事,我确实……是存了其他的图谋,想让你回来。但杨总他们,确实是踏实守信的想干一番事业的人,这公司也是他们许多人的心血与理想。你……别因为,生我的气,而……”
  “我知道。”单映童这次答的痛快。
  姚麦礼松了一口气:“这次我不该骗你,你别生我气。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和要求,你尽管提,我改,真的。”
  单映童不说话,倒是姚麦礼想了想,弱弱地加了一句:“除了让我离你远点儿。”
  单映童笑了,她借机偷偷擦去眼泪,却觉得心头酸痛难当。
  她敲敲车窗,说:“我现在就有一个要求。”
  “什么?尽管说!”
  “你能不能让司机别再兜圈了?这个加油站我都看见三次了。”
  每一晚都有人无法成眠,这晚单映童将那本介绍融资方的塑封基金杂志翻出来。
  没错,她一直没有拆封,可是,这杂志的封面,就是巨大比例的姚麦礼的半身照。她想看不见都不行。
  他矜贵地对着镜头微笑着,傲然之气扑面而来。
  她忍不住用手沿着他的面颊反复描画,这个该死的男人,她那么努力地想要忘记。
  然而当他用那样软弱的语气对她说话的时候,她几乎都能听见自己心在融化的声音。
  相亲
  接下来的一周单映童精神头很不好,因为她白天一直躲在实验室里拼命地做实验;因为她晚上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也是没完没了地做梦;因为姚麦礼开始热衷于在华腾公司出现,惹得全公司上下春心荡漾之外,也扰得她心力交瘁。
  单映童身为一个见识过大场面、经历过大阵仗、历练过大悲喜的女博士,当机立断,周末从了小晚长久以来的邀请——参加多年不见、互相惦念的同学之聚会——简而言之,相亲。
  小晚初闻她开窍,惊喜交加,再三打电话给单映童确认时间,并且说尽相亲男的好话,又嘱咐她的言语衣着。其中一次单映童尴尬又无奈地拿着手机躲在走廊聆听小晚训诫时,一抬头正与姚麦礼打了个照面。
  其实为什么这样急切地去见别人,为什么这么耐心地借着别人的话来坚定自己的决心,还不是因为每一次看见他,心头翻涌的情绪都几乎将她吞噬。
  她不能忘记她是为何以及如何一步一步走出他的手心的。
  聚餐那日天天气好得出奇,阳光透过包间的窗户铺洒在桌面上,餐具折射出晶亮的光彩。这次聚会的范围并不大,不过是同系在b市的十几个同学聚在一起热闹热闹,单映童看着这么多久不见面的同学,发自内心地感到欣喜欢愉。
  各自交代近况,七嘴八舌地感慨下谁谁的事业如此腾达、谁谁竟然这么快就当爹,笑闹间酒过三巡气氛正好,那个叫魏嘉正的男生被起哄着拱到单映童旁边坐。
  说来单映童与这个瘦高的男孩还算是相熟,两个人是正经同城的老乡,念的都是市里最好的第一中学,在学校里虽不同班但因为同是尖子生,常常一起代表学校参加竞赛,算是面熟。考到大学竟仍是同班,两人初始时便走得近些。可能就是不来电吧,虽然班里一度传言两人是一对,可他们谁也没有更进一步。后来单映童决心出国,忙的事情多起来便渐渐没那么常联络。
  这些年兜兜转转,再度遇见还俱是单身,身边的人都觉得他们合适。的确是合适吧,像小晚说的,这年头,遇到一个年龄相当、学历相当、背景相当,还是同在b市工作的老乡,知根知底的,多不容易,该抓紧。
  毕竟还是多年不见,一开始交谈还是尴尬的,但渐渐地听他说起家乡熟悉的街道景色,单映童也放松下来。几年职场的历练下来魏嘉正已不是她印象中那个内向安静的男孩了,但言语动作间仍能见其质朴真诚的一面。他体贴地为单映童布菜,一边说:“尝尝这个,上次来就觉得这家的鱼做得有些家乡的味道。”
  单映童微笑着道谢。
  “这个鱼刺多,你小心些。” 魏嘉正嘱咐。
  单映童又是笑,找话说:“你之前来这家吃过?”话音一落,却后知后觉发现屋内怎么如此安静,安静到诡异。
  她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门口。
  她看到姚麦礼。
  他就站在门口,一手搭在门把上,姿态笃定。
  既不进来,也不出去,就旁若无人地站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不知还打算站多久。
  他只拿一双眼凝视着单映童,唇畔噙着笑意盈盈,眼里闪着含情脉脉。
  姚麦礼今日英俊至极,从头到脚都蕴着一股低调的精致与华丽,翩翩佳公子,清贵并尔雅。
  众人如堕梦境,俱是屏息凝神地看着这个画一样的男子。
  时间停止,世界安静。
  然他袖扣折射的光灼痛了单映童的眼,她终于站了起来。
  只有她知道,他刻意打理了自己,他刻意伪装了唇边的笑意眼中的温柔,他刻意张扬了他的气场只为震慑他人。
  她如祭献而去的羔羊,一步一步地走到门前,他却不退不让地堵在门口。
  单映童疑惑地抬头看他,他也不说话,只深情款款地深望着她,然后缓缓抬手,亲昵地将她耳后的发丝理顺,又轻轻碰触她的脸颊,宠溺道:“喝酒了?”声音缱绻低沉,在静寂至极的房间里,精准地向全场传递着暧昧的信息。
  十几双眼睛灼灼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单映童涨红了脸,局促地退后一步。姚麦礼却是开心地笑了,那笑容绽放得太美又太突然,连单映童都看呆了一下,这种桃花四溢的笑容,她有多久没有见到了?
  他却在她呆怔间,熟稔地揽过她的肩膀走出房间。回身关门时,他礼仪完美,含胸颔首,目光缓缓地扫过每一个愕然到木然的脸庞,歉然笑言:“打扰了。”
  他们华丽退场后,屋内静谧的气压又持续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个人回过神来,磕磕绊绊地问:“那个,刚才的,是……那个姚麦礼吗?”
  身后的门关闭,单映童恍然回神,她猛然挣开他的手,连退数步,一直退到碰到走廊另一侧的墙壁,然后她如同脱力一般,缓缓地靠到墙上。
  姚麦礼没有再靠近她,他平移了几步,也倚在了墙上。
  他此时看着她的眼神却是恶狠狠的,那其中的失望和愤怒直接鲜明,无须费力分辨。
  单映童只是侧过头去,目光空茫地看着走廊的尽头。姚麦礼的手指神经质地抽动了两下,天知道他有多想冲上前去用力地拥抱她,拥有她。
  刚刚拥揽她肩头的触感让他恍惚不已,她还是那样瘦弱单薄,这样的身体里,怎么就装了一颗如此冷硬狠绝的心。
  他下意识地摸出烟来,他也不过是想有些别的事做。
  两个人就这样寂寂地站在走廊的两侧,沉默着,对抗着。
  当他抽第三颗烟的时候,单映童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待他拿出第四颗烟的时候,她说:“不是戒了?”
  姚麦礼点燃后深吸了一口,而后低声说:“时间太慢了,尤其是夜晚,你不觉得吗?不能喝酒,只能抽烟。”
  单映童忽然想起圈内皆知年轻有为的姚总因为严重胃疾不易饮酒的事,她犹豫一下,问:“你不能喝酒……因为胃病?”
  姚麦礼忽然笑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脸,然后仰头吐出一个烟圈,眼神也随着那烟圈变得朦胧,“没有胃病,只是喝酒会想起不开心的事。”
  单映童心霎时间狠狠抽痛起来。
  姚麦礼几分钟的出场,从根本上铲除了单映童老同学相亲的这条出路。但所谓正当的社交还是进行中的,那次聚会接上头之后大家常常三三俩俩出来坐坐,这日单映童与小晚等几个朋友坐在甜品店闲聊,小晚第一百零八次提出她苦思不解的谜题:“姚公子怎么会知道你在那相亲呢??”
  王苑哀叹一声倒进沙发里:“拜托小晚,上次你不是做过总结陈词了吗?他是听到映童的电话知
  道事情恐怕有鬼,从映童那个唐什么的同事那打听的时间地点,然后用美男计诱使服务员告诉他的房间号嘛!”王苑一口气说完,还不解气,“我说,小晚,这个重要吗?重要的是他到底想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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