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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话,等朕百年之后,自会有人将钥匙送到你手上。”
萧楚接过盒子,道:“儿臣知道了。”
皇上点点头,想了一会儿又道:“楚儿,夜卿家是朕的人。”
萧楚没有多少意外,道:“儿臣知道。”
皇上叹道:“朕也猜到你知道,若非必要,给太子留个好去处,朕欠他良多。”
萧楚道:“儿臣明白。”
皇上看了看萧楚,又道:“小槿并未中毒,朕赐的这瓶也并非解药,这是白夷炼制的药蛊,吃下去之后,前尘往事便忘得一干二净。真到了那一天,给她喝下这个,她依旧可以做皇朝的皇后。”
萧楚叩首道:“谢父皇。”
“咳咳……”皇上咳嗽起来,用手帕捂住嘴巴,声音沙哑道:“好了,你先下去吧。”
“父皇保重,儿臣先告退了。”萧楚捧着木盒和玉玺以及那瓶让人遗忘的药,走出了乾坤殿,夜色中,那个背影是如此的落寞和凄凉。
萧楚走后,皇上又猛咳嗽起来,手帕已被吐出的鲜血染红,李海小心的扶着皇上,缓缓的从背后为他输入真气。
皇上渐渐缓过来,见李海面色有些犹豫,心中了然,道:“你想说什么?”
李海轻叹一声,道:“皇上,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
李海道:“皇上,六王爷是奴才看着长大的,这些年,王爷羽翼渐丰,人更是成熟了不少,有些事奴才总是等过了之后才明白过来六王爷的用意。所以奴才担心六王爷一早猜到您会怎样逼他,而他恐怕是用了置之死地而后生。”
皇上心中渐渐升起疑惑,道:“你是说,他料到选解药,朕便会将小槿逼上绝路,而选玉玺,则会饶过她?”
李海退后一小步,躬身道:“奴才只是猜测而已。”
皇上沉吟片刻,道:“不会,楚儿那神情岂会是假的,朕太熟悉他了,他是朕选的人,不会让朕失望。”
李海在心里轻叹一声,若在以前,以皇上的性子,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下,是不会轻易作出决定的,而如今,形势变了,皇上恐怕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了,所以宁愿相信六王爷。
“是奴才多虑了,皇上,奴才扶您进去休息吧。”
萧楚回到清雪阁,就见弄影匆匆出来,面色慌张,萧楚心一紧,问:“出了什么事?”
弄影见到萧楚,慌张之色稍稍缓解,道:“王爷,公主一直做噩梦,一直哭,口中一直喊着您和皇上。”
萧楚当然明白她口中的皇上是槿儿的父皇,他匆匆奔到槿儿的床边,只见槿儿身子缩成一团,浑身发抖,面色痛苦,不停的流着泪。
原本,岚陵正用热毛巾给槿儿擦去脸上的泪水,而破月则抱着她,拍着她的背轻哄着。见萧楚来了,都自动的让开。
萧楚一把将槿儿搂在怀里,轻吻着她的额头,哄着:“槿儿,别怕,我在这里,别怕。”
槿儿身子仿佛顿了一下,继而挣扎起来,想极力挣脱萧楚的怀抱,她仿佛还在梦中,像只受了伤的小兽,为了保护自己,而伸出爪牙。她一低头,猛地一口咬在萧楚的手臂上。
萧楚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任由她咬着,同时轻轻哄着,温柔的吻去它脸上的泪水。槿儿慢慢的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可是身体仍旧发抖,又是如水一样的冰凉。
破月弄影岚陵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萧楚脱掉外衫,抱着槿儿钻入被窝,双手牢牢的圈着她,比了比她的腰围,似乎又瘦了。
世事难料,如果当初知道来京城会给槿儿造成如此大的伤害,他无论如何都不肯,如果知道父皇会利用槿儿去做一些事情,他宁愿槿儿好好的留在西瞿,婚嫁之事可以再往后推迟。可是一切都是如果,所有的事都已经发生了,他无法挽回,更让他无力的是将来的事他一样无法预测。
萧楚恍惚的想起以前的他,自负骄傲,以为凭自己的才智,就可以将一切掌握。可是越来越多的事情让他开始怀疑自己,云无痕的死,父皇的逼迫,槿儿的伤……他不是神,他只是一个凡人,一个与一般人有这许许多多共同点的平凡人,一样会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一样会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踟蹰徘徊,一样会陷入感情的纠葛中不可自拔……
萧楚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太累,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疲劳过。欣慰的是现在槿儿正安稳的睡在他怀里,萧楚想,若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第二十章 背叛
我从沉睡中醒来,又闭着眼睛清醒了一会儿,听着近在耳边的萧楚的心跳,感觉是那样的美好,好像一个在黑暗森林中走了几天几夜的人终于出来之后见到的第一缕阳光。
只是这缕阳光能伴我多久呢?或者说,我什么时候会离开光明,回到那片黑暗。没错,是黑暗,没有他的地方,天地间只剩下黑白和不同的灰色,那是我梦见的那片颜色。
“槿儿?”萧楚轻叫了一声,带着惊喜和不确定,他稍稍推开我一点距离,我也抬头看他,我希望能给他一个微笑,可是看到他略显憔悴的脸,心就像被揪了起来,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萧楚,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你,我何曾看到过憔悴的影子啊?
萧楚眼中是满满的心疼,嘴角不知所措的弧度却是惊喜,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一把抱紧我,把脸埋在我颈窝的一遍遍叫着我的名字,“槿儿,槿儿,你终于醒了,真好,你终于醒过来了。”
我心一软,不久前在心里筑起的冰墙瞬间融化。
是啊,即使在我们中间有多大的阻碍,即使以后会遇上多少大的风浪,我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退缩,怎么可以把一个虚幻的梦当成现实,怎么可以这样就定了一个人的罪?
萧楚,对不起……
颈窝处有些湿湿的,是萧楚的眼泪,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哭。
“萧楚……”我想开口说话,嗓子却又干又涩,发出的声音沙哑难听,可在萧楚听来,却犹如天籁。
“槿儿,很难受么?”萧楚心疼的看着我,手轻轻抚上我的脖子。
我微笑着摇摇头,“水……”
“你等一下。”萧楚放开我,跳下床,到门口吩咐了一声,又拿了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来到床边,空着的一只手从我背后环过,让我靠在他胸膛,然后将茶杯送到我口边。
喝了些水,嗓子舒服了许多,声音也有点恢复。此刻,那些事情仿佛都被我抛到了脑后,我不想去想,似乎也想不起来,只是自然而然的微笑着对萧楚说:“萧楚,我饿了。”
萧楚像是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笑道:“好,我们一起吃。”
我点点头,任由萧楚抱着我下床,来到外间的客厅,那里已经摆满了一桌丰盛的食物,弄影破月岚陵小翠阿碧都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如同被复制过一样,都是经历大悲之后的欢喜。
我对萧楚说:“萧楚,我们大家一起吃好不好,我好像好久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
萧楚宠溺的看着我,道:“好,只要槿儿喜欢就好。”
“萧楚,你真好。”
幸福就在手中,握紧了,它就属于你,松开了,它就会逃走。
仿佛是经历过大劫的人一样,我一直待在清雪阁养身体,和萧楚一起。
萧楚的手腕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看得出是他自己割伤放血的,我不去问这伤口如何来的,只是安安静静的给他包扎换药,然后嘱咐他要注意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萧楚很配合的听我这个大夫的话,没有半句异议,可他更多的时候是在沉思。
白天的时候,即使萧楚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处理,他还是会留出时间在清雪阁陪我。我想,他也是个伤员,便心安理得让他和我谈天说地,我和他说世界历史上的一些我能记得起的政治和军事,也说资本主义社会主义,也说法律和政策,虽然讲的都是极其皮毛的东西,萧楚却说他受益颇深。我也讲笑话,讲故事,讲我在外两年里遇到的人和事,他都会很认真的去听。
我希望在我讲的时候,他可以在轻松的气氛下慢慢睡去,可是没有。所以,我会假装先睡着了,然后等着萧楚的呼吸变得平稳绵长,我再睁开眼睛看他的睡颜。
萧楚有很好的皮肤,毛孔很细,而且没有蓄须,这是我最喜欢的一点,除了看上去干净之外,还……不扎人。他的嘴唇很薄,都说薄唇的男人大都薄情,那萧楚就是少数了。再往上看,他的鼻梁很挺,他的睫毛很长,眉毛很有型,而双眉之间有个浅浅的川字。
我轻叹,连睡觉都在想着那些事,都不给自己放放假,当你是铁人么?
其实,萧楚从不刻意隐瞒我什么,只要我问,他都会回答。甚至我去他书房,碰上那些机密的文件和谈话,他都没有让我回避。
所以,朝中发生的一些事我都知道。
皇上似乎那天之后就开始卧床,朝中上下都觉得这病来的太过突然,怀疑是鬼怪作祟,纷纷上书要国师白夷做法事为皇上驱魔,太子对这类事情向来不信,这次也跟着嚷嚷要尽孝心,却不知这上书一事根本就是萧楚暗中怂恿的。
我自然也不信皇上真的是因为鬼怪上身而病倒,反而怀疑他是不是和我一样,在地宫莫名其妙的受了伤?
这几天,皇上都没有上早朝了,朝中的一切事物都交给太子和萧楚处理。这本来是不合规矩的,自古以来,太子监国,从旁辅政的都是元老大臣,从没有听说过让一个势力和太子相当且有继承权的皇子辅政。皇上这样的安排,不得不使大臣好好思量这其中的意思。
政治局势通常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朝中局势短短几天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站在太子阵营的一些人暗地里倒戈,秘密送到毓暄王府的信函每日不断,萧楚一改以往韬光养晦的形象,渐渐露出争夺之相,对于那些墙头草也来者不拒。
我帮着萧楚看那些信函,从中分析哪些人可以用,哪些人不可用,哪些人可以反着用,那些人可以正着用,也常常派出黑衣卫为我调查搜罗情报。
也许我做的那些事情起的作用不大,可我觉得能让萧楚知道我支持他就好,前方的路铺满荆棘,一个人走总是太寂寞太孤独,两个人就会不一样,至少我可以在他疲惫的时候,端上一碗参茶,给他一个温暖的微笑。
萧楚说,西瞿已经派来了使者,过几日就可以到京城,表面上是为了国事,其实真正的目的是把我带回去。原来萧楚早就送了信去西瞿,他说没有可靠的人护送,他始终不放心我上路。
可我不想走,就算走,也不该是这个时候。
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在京城还有许多的事没有完成,萧楚的事,逍遥的事,以及血麒麟背后的秘密。
我一直都在翻阅皇朝自开国以来所有记录历史的书籍,希望从那些学者和史官的笔下发现什么。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想去一次地宫,除了那个入口,不是还有一个入口么?
这日,我正在清雪阁小憩,萧楚把我叫醒,我睡眼朦胧的看着他,满眼的问号,他这个时候不是该去皇宫么?
“槿儿,你三哥来了。”
“三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三哥啊?”
萧楚无奈的皱了皱眉头,道:“还在做梦啊,自然是你的三皇兄来了。”
“慕容珏?”我一下子就清醒了,再想到他那张脸就头疼起来,“怎么是他啊。”
我话音刚落,就看见慕容珏掀了帘子进来,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道:“怎么就不能是我?”
我赌气的别过头不去看他,老爷子明明知道我和他合不来的,怎么还派他过来?
说起来,我和这位的恩恩怨怨都起源于两年前我对皇后也就是他妈做的事情,当初皇后为了嫁祸华妃,对环姨下手,我为了报仇,装鬼把她吓疯了。虽然说间接保住了她皇后之位,可换了是谁,自己的妈被人吓的疯了,心里总是恨的。
这两年,慕容珏要么对我爱理不理,要么就是冷嘲热讽。我在皇宫不学规矩,他说我恃宠而骄刁蛮任性;我离开皇宫去做生意,他说我胆大妄为没有半点女人样;我想逃婚不知怎么被他看出来了,就说我自私任性罔顾国家百姓。
总之,好像我每做一件事,他不出来挑刺就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