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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6

  :“死丫头,大过年的还埋头乱窜,也不怕冲撞了菩萨!”
  屋里的兰吟听到了,笑道:“妈妈,您老别说了,光这样已够她臊了!”
  唐嬷嬷走进来,打量着兰吟不禁拍手道:“难怪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我的小祖宗啊,不愧是嫡出的正统格格,可真是俊俏!看府里其他那些格格,哪一个比得上您的这份体面!”
  “这话妈妈今后可莫再提了!”兰吟心里虽得意,却不得不提醒乳母道:“您老也知道,额娘最是讨厌听到这些所谓嫡庶贵贱的言语,止不住哪日飘一两句到她耳里,又要编派您了!”
  “知道了!知道了!贝子爷与福晋已经出房门了,格格也快去吧!”唐嬷嬷迈着小脚,一颠一颠地过来为兰吟穿上猩红大毛氅,又叮嘱道:“这路上结了冰,走路可要小心,莫跌倒了!”
  兰吟应声出了门,由个大太监搀扶着缓缓走到府门外,见阿玛和额娘正站立在马车前,并头窃窃私语。也不知阿玛说了什么,额娘抬手要捶他,阿玛一把抓住额娘的手,笑嘻嘻地放在胸口揉搓,羞得一旁的奴才都撇开眼不敢正视。
  转眼又看到侧福晋完颜氏面色惨白地站在不远处,兰吟冷哼了声,笑盈盈地跑过去喊道:“阿玛!额娘!”
  阿玛和额娘回首望着她,脸上不约而同地扬起笑意,阿玛更是一把抱起她大声笑道:“这兰儿可越发长得似你了,不出几年便要成个大姑娘了!”
  额娘则为自己整理着衣襟,没好气道:“可这脾气也越发渐长了,都是你惯得!”
  “这皇家的格格,哪一个没些脾性啊!”阿玛笑道:“你先别恼我!我看兰儿这脾气倒有五分似你,老爱耍小性子折腾人!”
  “哪是啊!”额娘白了眼阿玛,赌气转身上了马车。阿玛闷笑了声,感觉女儿将脸紧贴在肩上,不觉问道:“小懒猫,难得起了个早,才一会儿功夫便又想睡了?”
  兰吟用力摇摇头,搂着阿玛低声道:“可以天天这样看到额娘,可真好啊!阿玛,从今后兰儿会更乖更听话,只要额娘不离开咱们,只要她不再离开!”
  阿玛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自己站在车前,良久方发出声淡不可及的叹息,随后上了马车。马车内铺着熏了香的软褥,很是温暖,兰吟从阿玛怀中挣扎出来,依偎到额娘怀里,不住磨蹭。
  额娘见自己眼眶微红,奇怪道:“这孩子适才还好好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便拉下脸来了?”
  还不待阿玛作声,兰吟便哑着嗓子问道:“额娘,您再也不会离开兰儿,离开阿玛了,是不是?是不是?
  额娘一怔,抬眼望了阿玛许久,微微颔首。
  兰吟兴奋地转过脸,看到阿玛如释重负地松了气,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浅浅一笑似春池波荡般温柔。
  跟随阿玛、额娘完成了繁琐的祭祖典礼,兰吟又到翊坤宫给皇祖母宜妃娘娘拜礼,后来实在累得不行,昏沉沉地便倒在额娘怀里睡着了,待醒来时却已躺在间暖阁中,有个小宫女正趴在床角打盹。
  兰吟也不叫醒小宫女,轻手轻脚地溜了出去,一路看着宫女太监们张灯结彩,搬桌挪椅的忙碌模样,极是热闹。紫禁城,自己出生成长的地方,她爱这里的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爱听永乐大钟响起时的轰鸣悠长,爱看那蟠龙金柱上一条条巨龙腾云驾雾、神彩飞动的模样。每当登高远眺,望着这重重叠叠的金殿銮宇,自己就犹如置身在琼宫仙阙中般地激动昂然。可是——尽管奴仆环伺,锦衣玉食,心中还是有那无法弥补的遗憾。
  突然从座宫院里传来阵阵嬉闹,引起了兰吟的注意,走进去一看,却原来是几个小阿哥在玩老鹞捉小鸡。见做鹞鹰的是四叔的三阿哥,她兴高采烈地跑过去道:“弘时哥哥,让我也参加吧!”
  大伙儿停下来,一个虎头虎脑的小阿哥出声道:“隔壁院里的小格格们在踢毽子玩,你还是去那里吧!”
  “我就要玩这个!”兰吟跺着脚,对弘时道:“好不好吗?”
  弘时为难地看着她,那个小阿哥又出声道:“瞧你这一身打扮,没等跑上两步就会蹩了脚!”
  兰吟将脚上的“马蹄鞋”脱了,扔到一旁,随即瞪着那小阿哥道:“这下可以了吧!”
  那小阿哥看到她穿着雪白锦绣棉袜的脚,不禁红了脸忙撇开眼去。
  弘时见状自觉不妥,还未开口却听兰吟道:“我连鞋都脱了,你们若再不让我参加,我便告到皇太后那儿,说你们一个个合着伙来欺负我!”
  弘时当即被堵了嘴,这帮小阿哥中以他最为年长,旁人见他无话可说,便都应允了。毕竟都是些小孩子,稍一会儿便与兰吟玩闹成一团。当轮到兰吟做鹞鹰时,她牟足了劲要抓适才那个为难自己的小阿哥,那小阿哥见只盯着他,又急又怕,不停地东躲西藏。眼看自己就要抓到他衣角时,突听得一声严厉的呵斥,兰吟脚下一崴,便跌坐在地。
  明黄的衣角立现眼前,兰吟抬眼一看竟是太子殿下,身后则跟随着四叔和十四叔,忙正身叩首,而身旁的弘时见了他阿玛早已簌簌发抖,伏跪在地。
  “我说呢,怎会这般喧吵?原来是兰儿混进这堆小哥儿里了!”胤祯爽朗地笑着,又对一旁的四哥道:“大过年的,就让孩子们玩个尽兴吧!”
  胤禛不语,眼神凌厉地盯着面前的弘时,此刻却见太子上前扶起兰吟,替她掸着衣褂上的尘土,柔声问道:“可是摔疼了?”
  兰吟一愣,随即扬起嘴角道:“回太子殿下,兰儿不疼,只是没抓着小鸡心里不甘。”
  对着面前稚嫩娇艳的笑颜,胤礽琥珀色的眼中流光闪烁,不觉也笑道:“这天寒地冻的,不穿着鞋可容易受凉,纵是调皮也要顾及身体啊!”
  “兰儿听教了,叩谢殿下的恩典。”兰吟规规矩矩地欲要再下跪,却被阻止,只觉得太子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逗留了许久,突然转身离去,四叔、十四叔及随侍的太监、宫女忙不迭地跟随而上。
  兰吟侧过脸,问一旁起身的弘时道:“你这般怕你阿玛,可见平日在家中四叔必也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吧?”
  弘时垂下眼帘,低声道:“你问这作甚?”
  “我只是奇怪罢了!”兰吟回首望着那身明黄显贵却又孤傲的背影,喃语道:“这天下都是咱们爱新觉罗家的,可为何你阿玛,我阿玛,还有其他叔叔们,甚至就连——似乎都并不真正开心呢?”
  慈宁宫的夜宴还在继续,瞅见阿玛拉着额娘离席,兰吟忍不住悄悄跟随而上。当自己倚着廊柱,望着阿玛背起额娘一步步向宫门走去,竟觉得那漫天绚烂的烟花是为他们而绽放,那震耳欲聋的爆竹声是为他们在喝彩,就连这宏伟肃穆的宫城在他们相偎的身影前也不禁黯然失色。
  “兰丫头,站在这风口里做甚?”胤祯面色微红,一身酒气地走过来问道:“你阿玛呢?我要敬酒,寻他半日也不见人影!”
  兰吟不答,想了下却道:“十四叔,我脚痛,想是适才游戏时崴了脚。”
  胤祯被冷风一吹也清醒了许多,忙道:“那我唤奴才去召太医来!”
  “不用麻烦了!”兰吟忙摆手道:“我怕责罚,没敢告诉阿玛和额娘。府里的马车正侯在太和门外,我便先回去了!”
  “既然崴了脚,可不能大意。”胤祯蹲下身道:“来,十四叔背你去!”
  伏在宽阔坚实的背脊上,鼻尖缭绕着淡淡的酒香,兰吟噗哧笑道:“十四叔的肩膀比阿玛的更宽厚,但阿玛身上的味道却比十四叔的好闻!”
  “你阿玛随身总带着香囊,我可不好那玩意。”胤祯呵呵道:“这可委屈咱们兰丫头了,谁让你十四叔身上只有汗臭和酒臭呢!”
  “额娘常说,十四叔是真正的血性男儿,八旗子弟都应以您为榜样。”兰吟闷声道:“可惜兰儿却只是个女儿身!”
  胤祯停下脚步,转过脸拧眉问道:“女儿身又怎样?是谁在你面前嚼舌头了吗?”
  “没有,只是有时会胡思乱想罢了。”兰吟仰望着涌上夜幕的朵朵烟花,叹道:“我若为男,便能随着阿玛下江南游塞北,长大后更能挥汗洒血,驰骋疆场。让阿玛和额娘因我为荣,以我为傲!”
  “傻丫头!”胤祯拧着她的脸颊道:“即便你只是个女儿身,你阿玛和额娘也不会有半分遗憾。且不说你额娘只有你一个宝贝疙瘩,就说你阿玛吧,何曾让你受过半分委屈,真真恨不得将你当菩萨般供奉起来!”
  “这些我都明白。”兰吟望着十四叔线条坚毅的侧面,淡淡道:“阿玛和额娘眼神中充满着对我的宠爱,他们衷心只希望我能一生无忧,福康安泰。可当见到四叔凌厉地瞪视弘时哥哥,皇爷爷又严肃地苛责太子殿下时,我竟有些莫名的嫉妒。”
  “嫉妒?”胤祯笑道:“真是孩子话了,难道被苛责训斥还是件好事不成?”
  “因为在四叔和皇爷爷的眼中,我看到了阿玛永远不会对我流露出的感情。”兰吟双眼闪亮道:“是恨铁不成钢,奈何不成气的无奈,以及男儿当千秋世,扬威名的期望!”
  无奈何
  噔噔铁蹄打破了雪原的宁静,达什汗见小狼崽窜出了树洞,向林外跑去,忙追上前喊道:“雪影,快回来!外面危险!”
  追到树林边缘,将雪影抱入怀中,当达什汗看清单骑自远处而来的人后,脚下便如生了根般不能移动,泪水忍不住簌簌而下。
  来人是一位年近半百的银发老者,细目鹰鼻,精神矍铄,他到了达什汗面前,下马道:“没事便好。走吧,回汗王府去!”
  “不!我不回去!”达什汗摇着头,哽咽道:“他们杀了我妈妈,还想要杀我!我不回去!”
  “那几个人已经被我惩处了,自此他们不敢再对你有任何轻举妄动。”银发老者瞄了眼他怀中的小狼崽,又道:“没料想失踪几日,你倒收养了个厉害的宠物,我允许你带它一起回去。”
  “惩处?怎样的惩处?是以命抵命吗?”达什汗冷笑道:“您舍得吗?常言道:虎毒尚不食子,可是他们——”
  “一切都过去了。”银发老者打断了他,长叹了声道:“你还小,并不知这世间有太多无可奈何之事。”
  “难道只因为我妈妈是卡尔梅克人,她便该死吗?她决不是奸细,她没有出卖土尔扈特!”达什汗倒退了两步,瞪大眼吼道:“我不回去,我恨他们!”
  见达什汗转身向树林跑去,银发老者心急地欲抓住他,不料刚跑了两步,胸口一阵绞痛,忍不住跪倒在地。
  听到声响,达什汗回首见到这情形,吓得脸上血色尽退,丢下雪影便跑回去扶住银发老者,焦急地呼喊道:“爷爷!爷爷!您怎么了?”原来这银发老者正是达什汗的祖父,土尔扈特的现任汗王阿玉奇。
  阿玉奇满面冷汗,唇色发绀,捂着胸口呻吟了许久,方渐渐恢复常色。达什汗忙搀扶着阿玉奇在一株大树下坐下,用衣袖不断替他擦拭额头,见祖父似已无碍,方松了口气。
  “当我回到汗王府时,方知道你母亲和你已出了事。我和手下四处寻找你们,却一直了无音讯。”阿玉奇握住达什汗的手,如释重负道:“后来我想到,你也许会去你母亲的部落,所以便连夜追赶而来,终于让我找到了你,我的孙子!”
  “爷爷!爷爷!”阿玉奇趴在自幼敬仰的祖父身上,终于放声大哭道:“为什么要杀我妈妈!为什么!我真的好恨!好恨啊!”
  “孩子,你若要恨就恨我吧!”阿玉奇抚摸着达什汗的一头棕发,心酸道:“是爷爷对不起你,是爷爷害死了你母亲!”
  达什汗仰起脸诧异地望着祖父布满血丝的眼,只听阿玉奇道:“卡尔梅克族有部分贵族发生了反对俄国的叛乱,彼得沙皇要求清除叛党及其亲属余孽。因为你的几个舅舅参加了这次暴动,所以你母亲也被牵扯在内,你该知道土尔扈特的政策向来是亲俄的,所以他们不得不处理你母亲,以免累及汗国。”
  土尔扈特原属于蒙古克烈惕部,成吉思汗时期曾游牧于蒙古高原偏北地区,后随着历朝更新,一度驻牧于塔尔巴哈台山南侧,由于该地狭小贫瘠,加之不堪蒙古准葛尔部的压迫,便决计西迁至伏尔加河草原,占领了伏尔加河中下游,形成了单独的土尔扈特汗国。后虽形式上臣服于沙俄,形成了一种双重主权的特殊状态,但土尔扈特的领土离沙俄的政治中心太近,受到俄国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卡尔梅克人则起源于西部蒙古,较土尔扈特更早迁徙到伏尔加河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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