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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65

  的白衣少年,瑰紫的眸中水雾朦胧道:“若是只求自己能全身而退,当初我又何必要带着你私逃出王都呢?”
  诺敏抿起薄唇,眼眶渐红地揽她入怀哽咽道:“是我不好,如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与你父王反目,如若不是因为那日——”
  “阿敏!”穆黛伸手捂住他的嘴,激动地不断摇首道:“不要说了,让我们将以往那些种种不快都忘记吧。你仍是我心目中最是善良纯真的弟弟,我会用一生的时间来守护着你!”
  诺敏愈发使劲抱住她喃喃低语道:“不要离开我,在这世界上我只剩下你了,无论今后发生任何事只求你永远不要离开我!”
  “咱们一起走!”穆黛轻抚着他的背道:“阿敏,那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不会再让你找不到我的!即使在下一刻便被捕获,我也会与你共同进退,只要还剩下一丝渺茫的希望咱们就不能放弃!”
  诺敏抬头望着眼前绝艳惨白却意志坚定的少女,墨亮如星的眼中闪过丝踌躇之色,随即咬牙拉起她的手道:“走——”
  一对少年男女在蜿蜒曲折的山道中亡命而逃,茂密丛生的树枝打落了他们头上的华冠,灌木中的荆棘划伤了他们稚嫩的肌肤,地上隐匿的蔓藤绊脱了他们脚下的鞋履,但即便如此他们依旧相互扶协着向前跑去,在奔跑中遗忘血腥丑恶的现实,在奔跑中追寻充满幸福的希望,在奔跑中贴近了彼此已满是苍痍的心!
  闯过片灌木丛,眼前是片豁然开阔的平地,诺敏望了眼天空中飞翱而过的秃鹫骤然止步,走在前面的穆黛不解地回首看来,他带着丝歉疚望着她道:“如若可以我真希望咱们能跑到天之涯,海之角,安安稳稳地活上一辈子不受任何人的打扰,可是我不能——不能一生畏惧在人后,不能永远都在逃避!”
  就在穆黛困惑之时只听得适才的茂丛中箭羽唰唰作响,人声凄惨而嚎,她顿时恍悟地欲冲回去,却被诺敏紧紧攥住双臂不得脱身。
  “父王!父王!”穆黛面无血色地对着林中嘶喊,当看到一道道稠血汇和成流地慢慢淌至脚下,突然愤而转身甩手过去道:“你骗我!你竟然设计骗我!”
  白玉般的脸颊上多了道五指红印,诺敏却毫不在乎地仍牢牢擒着她的双肩,任由其对自己拳脚相向毫不反抗,直至林中所有的声息平静后方迟缓地松开手跌坐在地,面带痴笑地自语道:“终于——终于都结束了!”穆黛则愣站在原地,半晌方回过神来掩面而泣,哭声悲凉,伤感鸟兽。
  “还没有!”只见林中缓步走出名银甲中年男子,满身血污,背插三箭,却依旧双目精亮,八面生风,手中所持的龙泉长锋剑冷光寒烈,刃尖滴血。
  “父王!”穆黛冲过去搂上萨奇珂的颈项,悲喜交加道:“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我以为你已经——父王,父王!”
  萨奇珂抚着女儿浓密的长发浅笑道:“傻丫头!你的君父是何人?舞勺小儿的把戏有岂能打倒了我?”说到此处,他厉目望了眼那方神色阴晴不定的诺敏,又垂首温和地道:“离家已久,倦鸟该返巢了。苏合明日就要来王都商议你与乌力罕的婚事,咱们可不能让远道而来的客人看到个狼狈不堪的准新娘啊!”
  “父王!”穆黛仰首看着萨奇珂欲言又止,沉凝片刻后退出他的怀抱道:“父王,我不能随你回去了。我对不起乌力罕哥哥,你还是让他另觅良缘吧!”
  “为何?”萨奇珂诧异地问道,见爱女只一昧摇首突然抬头目眦欲裂地瞪着诺敏怒呵道:“你动了她了?你竟敢碰了她的身子!”说罢,提剑便扑了过去。
  诺敏原本要反驳,但眼见到萨奇珂暴跳如雷的模样忍不住轻佻而笑道:“这世间还有何人能逃过一个‘色’字?王爷不也是枉顾多年来的涵养修为,任由自己沉沦欲海放纵吗?”
  萨奇珂闻言更是恼羞成怒,舞剑挥动,呼呼风响,招招致命。诺敏见状不敢怠慢,斜身闪跃,抽出腰间绕着的软剑挡了回去。两人对拆数招,对方虽身负重伤却丝毫无落后之象,而诺敏则因年少赢弱渐露败势,萨奇珂将其逼至处死角后道:“你的每招每式皆是我手把手教的,天下间焉还有徒弟胜过师傅的道理!”
  诺敏啐了口,滚地躲过一击后飞身御剑而上喊道:“老贼,我与你同归于尽!”萨奇珂冷笑了声,扶剑也直向他的面门刺去。火石电光间只见抹身影冲到了两人眼前,诺敏心中一惊慌忙向后退去,可是因激战过久体内百骸滞淀,他不敢贸然回撤内力只得将剑锋倾斜划着穆黛的腋下穿过,脱手而出的飞剑插入了她身后的地面三寸摇晃不已。见对方面色黯淡地愣站在原地,他手足发冷地冲上去问道:“没事吗?为何突然跑出来?你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穆黛呆滞地摇摇头,转身颤抖着喊了声道:“父王——”此刻诺敏方才发觉萨奇珂已倒在血泊中,三道箭尖贯穿银甲挺立胸前,而原本所持的龙泉宝剑早已脱手在地,一折两段。萨奇珂眨着眼,听到女儿的呼唤热泪禁不住滚滚而下,他茫然地举起双手虚弱地道:“我的穆黛,到阿爹这里来,快让阿爹再抱抱你!”
  穆黛闻言立即扑了过去,紧紧握住父亲血污粗糙的手呜咽不止,萨奇珂脸上露出抹慈祥满足的笑容道:“不要哭,不要哭!我的穆黛——汗国中最标致的人儿,怎么能让眼泪破坏了你的美丽呢!穆黛啊穆黛,你是那么的善良,阿爹真不放心啊——阿爹好后悔啊,后悔当年不该让你阿妈带着你一起去和硕特部,这祸根便是从那刻埋下的——”说至此他侧首望向诺敏所站的方向,目光涣散地道:“你为了避免自断经脉不敢撤回内力——你可知被剑气所伤会累她留下一世的病根——你终究不如我啊——”而此刻的诺敏早已身如石铸,面若死灰地说不出话来。
  见父亲哀叹着噎语闭上了双眼,曾经舞枪麾驰的手颓然松开了自己,穆黛只觉胸口撕扯欲裂,巨大的痛意破开皮肉爆发而出,喉间隐忍已久的腥甜自嘴中喷射而出,化作朵朵妖红的花瓣在眼前苒苒洒落——
  那一日穆黛失去了这世上最是疼爱自己的男子,她的君父也许并非是个正直贤良之人,堕落不羁,声色犬马,但绝对是位勿庸置疑的好阿爹,是用自己生命来护全女儿的伟岸父亲。
  那一日穆黛失去了昔日的健康与活力,而自己生命中最珍爱的男子为了治愈她的病痛不惜弃戎从医,跋涉千山万水寻觅稀世良药,只是——只是他留在自己心中的那道伤终让她落下了一世的病根!
  繁华冢(上)
  兰吟窝在宽大的欧式红木床上,身上包裹着条柔软的丝绒毛毯,□在外的左脚踝上银铃黯淡无光,色鸦如铁。手指不断拨弄着环上的铃铛,眉宇间的惑色也逐渐凝重,她想了想随手拿起身旁针线盒中的小银剪发狠绞了下去。
  此刻在外敲门不见回应的莱昂不得已擅自走了进来,瞧见她正拿着剪刀在自己腿上摆弄,唬得变了脸色冲过来大喊道:“兰!你做什么——”话音未落,只见银剪已崩裂成两半掉落在地,而兰吟则痛呼了声后捂着脚蜷缩成了一团。莱昂见她脚踝上原本沉寂的银铃环登时间红光咋现,发出夺目之彩,震愣之下后忙急步上床抱住兰吟心疼地问道:“兰,怎么了?很痛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啊?”
  兰吟闷哼了声,脸紧贴着他的胸口无语,身体因疼痛而不住颤抖,丝丝腥甜混杂着咸味灌入了脏腑。莱昂不禁环紧双臂,目光在她的足踝间徘徊,直至看到那脚铃敛去厉色,再次暗淡沉寂下来方软语道:“没事了,没事了!”
  兰吟抬起脸,光洁的额头上已布满细密的冷汗,瞅了眼自己的脚踝后推开莱昂跨步下了床,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大力扯开厚重的布帘。室外风雪迷眼,冰花遮目,根本瞧不清丝毫窗景,她茫然抬手在白雾笼罩的窗前抹拭,道道指痕化作水渍消失于无形。
  莱昂走过来单膝跪在窗下,温暖的手握着那□纤细的玉足,轻柔地为她穿上了鞋履。兰吟转视望着脚下男子的一举一动,眼眸中闪过如水墨般婉约的柔色,待对方抬起脸时不由脱口而出问道:“我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卑躬屈膝?”
  莱昂挺身站起,湛蓝的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道:“你的好无以复加,值得倾我所有。”室内炉焰高燃,跳跃的火光为兰吟白皙的脸颊染上了抹明艳的绯色,她侧脸避开对方光亮慑人的目光,缓缓而道:“名不正则言不顺,我虽流离失所却决计不是个轻浮女子,委身外室实难从命。”
  清新怡人的迷迭香在空气中缓缓蕴漫,兰吟见他沉默许久不禁扭头望去,只见莱昂正搔着头困惑不解地望着自己问道:“什么叫外室?”
  兰吟登时哭笑不得,两人间原本流动的暧昧之意也骤然顿减,她白了对方眼道:“真是半调子的中国通,连这都不明白。以前咱们不是说过这话茬,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啊?”
  “你的意思是说——情妇?”莱昂恍然大悟,随即拍着额头沮丧地道:“兰,难道我真得给了你这样的错觉吗?”随即他伸手按住兰吟的肩膀,神情严肃而认真地说道:“兰,我要娶你。我们的婚礼会在圣彼得大教堂隆重地举行,教皇会为你亲自加冠成为奥古斯特家族第十四世公爵夫人,洁白的百合花瓣会铺满整个科隆的大街小巷,教堂的钟声轰鸣着鸽群飞向天空,莱茵河的河水会因你的美丽而黯然失色,而我会挽着你的手向来参加婚礼的整个欧洲皇室大声高呼——我,莱昂奥古斯特,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这不现实。”兰吟面色沉凝道:“我虽不了解但至少还有起码的常识。莱昂,撇开我的身世经历不谈,你的家族和教会绝不会允许你娶个异教徒为妻,而我也不愿窝居在座华丽的庄园内等待着你偶尔的光临垂幸。压抑苦闷的日子我过够了,再也不能容忍自己苟延残喘地委曲求全下去,你该去找位与自己门当户对的好姑娘憧憬美好的未来,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莱昂眼中流露出似孩童受伤般无助的神情,逐渐褪去红润的脸色苍白如纸,他无力地垂落双臂沉滞地转身向门外走去。兰吟则转而面对窗外,夜幕降临下的玫瑰庄园寂静地犹如滩死水,唯有那不时传来的几声鸦啼令人自背后涌起丝耸栗的微澜。只是肩头突如其来的承重又再一次打乱了自己的思绪,她双手不由绞着衣角迟疑地问道:“你——还不走?”
  “你让我去哪里呢?”莱昂将脸靠在她肩头,像个身患沉疴的人有气无力地道:“我病了,哪里也去不。”“我不是大夫,你该去找吴先生。”兰吟抖着肩斜瞅着他道:“莱昂,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莱昂则赌气地搂住她的娇躯道:“我病了,无药可救了!难道你忍心将一个已病入膏肓的人拒以千里之外吗?我只是希望能够安静地呆在你身旁,难道连如此卑微的恳求你都要狠心拒绝吗?”
  兰吟垂下眼帘,抬手将乌黑的丝发抚捋到耳后,举止间不经意地流露出鲜有的乖巧。“其实所谓的人种家族、宗教信仰都不重要!”莱昂闻着对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独特体香,无限怅怀地叹息了声后将手抚上她胸前温软的隆耸,不含丝毫亵渎之意地道:“兰,只要你能在这里接纳我,我会让整个世界都欣然认同你我!只要你能接纳,无论是德国皇帝还是罗马教皇都只能对我们施予祝福!只要你微微颔首,在自己的心门上为我留开道小小的缝隙,相信我,即便是天父在上也不能阻止!”
  乌黑的长发烫着小卷披散在脸颊两侧,雪白飘曳的罗马长裙上闪着点点银光,精致的五官在水粉墨黛的描绘下愈显明丽,而背脊上则镶嵌着的一对如天鹅展翅高飞般的白翼,兰吟望着玻璃镜中陌生的自己,不禁疑惑地问道:“这是谁?”
  “安琪儿!”莱昂倚墙望着镜中的她,嘴角含笑地说道:“也唤做天使,是侍奉神的灵,天主在地上的代言人,纯洁和善良的结合体。”
  兰吟双手扯着蓬松柔软的长裙在镜前转了圈,群摆划出翩跹美妙的弧线,如风过碧波所荡出的涟猗,她抿着嘴角笑道:“好似自己也能飞起来似的。”
  莱昂专注地盯着她,稍许挥手示意房中的仆从离去后方走上前伸出手道:“天使除了一对翅膀,还需要这个来昭示身份。”
  闪亮的钻石圆冠压在乌发上,如道夺目的光环笼罩全身,兰吟抬手摸上额顶冰冷的钻冠,忍不住叹道:“太贵重了,若是弄丢了怎办?”
  “丢了便丢了。”莱昂垂首替她整理着衣摆上的褶皱,且满不在乎地道:“终日锁在保险柜里的珠宝再名贵也只是件无用的死物,而当找到了合适佩戴的主人时它才能焕发出自身的魅力。”
  兰吟轻笑了声后打量着莱昂一身冗长的黑袍,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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