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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市剩女的爱情渴求:小娘子的落拓情事 作者:七娘子
  第一章 我不要做废柴(1)
  我站在猎猎风中,用女英雄刘胡兰慷慨就义般的庄严肃穆口吻告诉门卫大叔说,我是老师,不是学生。
  大叔狐疑着打开门。我注意到他左额角处有片黑黢黢的刺青状印记,显得那张脸威严中透出一股凶残,残忍里又带三分邪恶,乖乖!我思忖着:青面兽杨志穿越了?
  刺青大叔冷冷的,他乜斜着眼睛,就像熟练地操着一对寒光闪闪吹毛断发的鸳鸯刀,从我身上飘过,仿佛把我大卸八块似的,很有气场的门卫大叔啊,纹身就是管用,先天后天都一样。
  话说我又被误会成学生了,这足以让我美上大半天的。女人一过25岁,都巴不得这种误会越多越好。有一次在超市里被一个高过我半头的中学生拉住叫阿姨,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回敬人家:你叫谁阿姨呢?凭什么叫我阿姨?
  25岁以上的女人自欺欺人的功力将会以加速度逐年增长,小娘子我目前就站在这个非常尴尬的段位上:往身后瞧,无数半老徐娘争先恐后把我往师奶堆里拽;往前一看,更多的小娃娃们一排排地站着,挡住了我的阳光。我真恨不得在某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拎一桶99%的硫酸,把那些年轻漂亮的脸庞一次性泼个痛快。
  每当萌生这样龌龊的想法时,我就默默在心里关自己禁闭,毕竟为人师表啊,倘若被学生发现我的内心如此黑暗,不晓得有多少纯洁的心灵会因此而受伤。
  小娘子我也不是无缘无故就会腹黑年轻女孩的,都只为顶着“剩女”的桂冠实在是焦虑郁闷。我就是想不通,20多的男人要娶20多的女人,30多的男人也要娶20多的女人,40多的男人依然要娶20多的女人,50岁往上的大爷们也跃跃欲试朝着25岁以下的小姑娘们使劲。自从著名的杨振宁教授耄耋之年收到上帝送给他这颗老灵魂最后的礼物——一个豆蔻年华的大姑娘,谁能保证其他鸡皮鹤发的老翁们没有这样的想法?
  有时候真忍不住想骂:帝哥,你丫有点正形儿吗?
  做剩女绝非我辈所愿,想当年俺也是一掐就出水儿的花骨朵,虽然中人之姿,可胜在身材高挑,打背后一看也是风调雨顺的。可惜不知不觉间我就掉队了,也不知道是哪一站上出的差错。
  小娘子很喜欢反思,常常悔恨,假使我幼儿园里答应刘小胖以后当他的小媳妇儿,假使小学时没有把同桌的谄媚纸条交给老师,假使初中时不按照金庸小说里大侠的标准去打量男同学,假使高中时不老冲着体育老师丢出一捆捆秋天的菠菜,假使大学时不会盲目崇拜那些灵魂质量超高的萨特、昆德拉、卡尔维特大叔,是不是我就不会被剩下了呢?
  闺蜜丁丁总对我成长历程中的落拓情事嗤之以鼻,“你啊,一言以蔽之,吃屎都没赶上热乎的!”
  既然在个人问题上遭遇瓶颈,只好寄情于学习。书读得越多,身边的异性却越发稀少,但凡看得过眼去的,不是已婚就是孩儿他爹。往往是兴高采烈去套磁,灰头土脸地铩羽而归。
  转眼我研究生快毕业了,居然还没把自己嫁出去,而且连个现成的猎物都没有,真是太失败了。我老娘已经无数次发动总攻,要我在个人问题上明确表态,我觉得表态不难,难的是怎么样终结表态这件事。难道我是传说中的“废柴”?
  有个姓郑的师兄一针见血地指出我的问题在于交际面太窄,还提醒我要广撒渔网主动出击,胆子再放大一点,步子再迈大一些。他做了个鲜活的譬喻,至今让我念念不忘。他说,女人像刚蒸出锅的棒子面窝头,都是趁热吃着好,放凉了就难以下咽。
  第一章 我不要做废柴(2)
  郑师兄的话深深震撼了我,当头棒喝,醍醐灌顶,我再不抓紧,很快就要登临——变李莫愁、变灭绝师太、变东方不败……想到这里,眼前骤然出现一幅凄凉悲怆的画面——冬夜,壁炉里的火花已经熄灭,年逾古稀的我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腰背弯得像个大句号,双手因帕金森而不住地颤抖,浑浊的老眼里淌出的一滴更加浑浊的眼泪,在干核桃皮一样的脸颊上骤然停住……
  想到这里,我生平第一次彻夜难眠。
  郑师兄给我介绍了个兼职工作,课余时间去一个民办大专学院教书。我面试成功后,他谆谆嘱咐我说,那里有很多其他高校的研究生在代课,你可要把握机会啊。
  多好的师兄啊,质朴憨厚,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纯粹高尚,脱离了低级趣味,家底殷实,无不良嗜好,要不是念在他儿子都上初中了,我真想……把他争取过来。
  好吧,既然师兄盛意拳拳,我就把这次机会当成甩掉“剩女”帽子的最后一役吧,如若不能成功,从此以后老老实实踏上相亲之路,再无怨言。
  ……
  上面所陈列的激烈的复杂的心理活动,其实也就电光火石一刹那,这叫“剩女悲怆一闪念”。
  我用微笑跟刺青大叔示好,遂迈步进门,空荡荡的校园里四处是水泥,连个阴凉地儿都没有。偶尔有几个学生懒洋洋地从视野里走过,都像被喂了药的老鼠,缩脖子耷拉肩膀,以减少被太阳辐射的面积。
  还没到端午节,天气已经热得不像话了,地壳下不知名的所在仿佛有个巨大的抽风桶,源源不断地把整个银河系的热风都吸了来。好不容易走到教学楼里面,眼前一黑,强烈的明暗对比让我的瞳孔发出严重抗议。
  在教学办公室签字报到后,我走进了教师休息室,里面坐着七八个老师,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我佯装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但凡有一个岁数比我爸爸小的,算我不厚道,看样子都是退休后返聘到这学校来教书的。
  我心理不禁埋怨师兄:传说中的各大高校在读研究生都这岁数了?可恼啊可恼。
  此间,有个苍白瘦弱的男老师正在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说,这帮学生,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另外一个老师附和道:差400分就上北大清华了,当然不简单。
  ……
  早知道老师们背后常常损学生,正如我们对他们语带讥讽一样,可当面这么裸地嘲笑,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听老师们的口风,这学校的学生们很难应付,难不成成堆滚刀肉成排?让老师们都脱离了愤怒?
  小娘子我啊,可不是奔着教书育人来的,我目的很纯粹很直接,就是一不做二不休挽起袖子撞开自己的桃花运,可说不定,偏偏要撞在南墙上了。什么世道啊?!
  还差十分钟就要上课了,我溜去了卫生间,没想到骇人的一幕出现了。
  里面墙角处蹲着俩抽烟的女孩,怎么形容我当时极其震撼的感受呢?仿佛三伏天被倾盆大雨直通通地浇在头顶,又好似数九隆冬衣不蔽体怀里抱着冰,只叫我睁不开眼张不开嘴迈不动腿。
  我本能地往地上一看,有影子,确定是人。
  但见此二女子都是爆炸头,一个棕发,一个金发,都是浓妆艳抹,几近奢华之能事。脸上化了流行的烟熏妆,煞白的面皮,四只硕大的黑眼坑(抱歉,用眼窝不足以形容其巨大程度),还用银色在内眼角提了亮,像是隔夜的眼屎挂在那里摇摇欲坠。眼皮上还沾着不知为何物的闪闪发光的小颗粒,眼珠是紫色的,嘴唇和手指甲却是黑色的。俩女孩鼻翼上都戴了闪亮的钉,耳朵上悬着重金属味道的圈圈,浑身上下披着的衣衫,像是蹩脚的厨子用碎布头拼凑的杰作。从头到脚,红的黄的绿的蓝的,五色杂陈,像两只大显像管。也许头部太沉重,她俩举手投足间摇摇晃晃,越看越像两个晒化了的棒棒糖。
  虽然小娘子常年流连各类论坛,对此等非主流已经见怪不怪,但裸的真人秀还是让我经历了一场从肉体到灵魂震撼的洗礼。
  她俩旁若无人地抽着烟,佯装老练,虽然我不会抽烟,但能看出她们演技之拙劣,矫揉造作得厉害。原以为女人装清纯是一种做作,原来装不正经时更令人作呕。
  她俩出口成脏,统统都是奔着男性的下三路去的,语言之粗鄙,让我这阅尽万千禁毁小说的都脸红了。
  这个说:操你大爷的,我要蹲大号,没带纸!
  那个回:操你爹,没纸,我给你拿去!
  我心中暗道:大浓妆、网袜、小尖皮鞋、抽烟的姿态、再加上那副腔调……这种死德性站到大街上,不出五秒就会有人上来问价钱吧。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有个老师说给他们上课挣的钱不够精神损失费了。
  第二章 我腹黑但我无害(1)
  知识分子,在过去曾经被称为“老九”。这是时期的老词儿了,冷不丁提起,还真透着一股子酸不溜丢的腐尸味道。遥想当年,俺们和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叛徒、特务、走资派们统统位列“牛鬼蛇神”班,肝肠寸断地接受贫下中农的改造,偏偏论资排辈还要伏低做小,这就很难让人理解了。也许毛爷爷说得对吧,知识越多越反动吧,排在最后,说明危险程度之高,就差贴个标签画个骷髅写上“请勿倒置”了。
  虽然历史上无数的知识分子前赴后继地因言获罪,但我依然坚信小娘子我是一个安全无害的教书匠。因为我甚至连知识分子都算不上,咬碎了牙往死里蒙自己,也就是个片面狭隘的“知道分子”,内心的阴暗面比较多,常常意淫害人,俗称腹黑。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淑女,但也从不说粗话,那些问候生殖器和模拟xxoo的糙话,我还真难以启齿。我总觉得粗话这东西像狂,还是那种以暴露自己身体为的自恋型狂,它总是有意无意地强迫所有人观赏裸的真相,没点超乎常人的禀赋,玩不起。
  以我十五岁之前纯洁的想象力,最脏的话就是“他妈的”和“王八蛋”,我曾经默默地把这两个词的常用句型和使用语境温习得滚瓜烂熟,可总是羞于启齿。理论学习和实践严重脱节的直接后果是在很多年之后,当我鼓足勇气很想用粗鄙的语言来侮辱谁时,顿觉自己的储存不够,不仅乏善可陈,而且缺乏新意。
  儿时的我们要是想表达对谁谁谁的不满,就在放学的路上,沿着街道两侧的墙壁写上——“王小丽是大坏蛋”、“王小丽爸爸是王八”“王小丽是特务”、“王小丽是x”……
  “x”,是万能的隐语,令人浮想联翩,意在言外,杀伤力惊人。很多腼腆型的学生都默默地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心理优越感和平衡。
  这事儿我从来不干,倒不是因为我心如止水淡定从容,只是警觉性太高。我觉得辨认一个人的字迹并不比从乞丐身上找到一块疥疮更难些,况且作案时吉凶难测,提心吊胆,且一旦被人识破行藏,于我的好学生形象大大有损。这太不靠谱。
  我的小学同桌是个憨直粗暴颇爱卖弄子虚乌有的小聪明的男生,他总是捉弄我,不是在我铅笔盒里放条菜蛇,就是在我的座位上涂上蓝墨水,这很令我抓狂和愤怒。
  对付这样的人,自然只宜智取不可拼却莽力。所以我经常默默地腹黑,比如晚上临睡前,我对自己说,今晚就做一个关于杀死同桌的梦吧。
  我曾经用过整整60种方法意淫杀人,手段之凶残,令人胆寒。那时我还没有看过《满清十大酷刑》,也没听说过割开人头皮灌水银的虐囚手法,但是很多红色经典革命史小说还是教会了我一些技巧,使得我的梦并没有过分地脱离现实。
  我躺在床上,革命烈士们被惨无人道地拔指甲、钉竹签、灌辣椒水、上老虎凳的桥段历历在目。我一般都是直奔主题,连个喘息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同桌,不必审讯,直接用烧红的烙铁招呼他。我甚至还给那些臆想出来的鞭刑起了个很形象的名字——“吃面条”,后来又用“吃馒头”代替拍板砖。我变身狱卒,满脸横肉笑容狰狞,今天是吃面条还是吃馒头哇?!
  你不得不佩服我,我简直是个天才。
  我同桌痛哭流涕如丧考妣,还很没出息地尿了一裤子。
  第二章 我腹黑但我无害(2)
  这场景真让人心情舒畅,我在被窝里都笑出声来,于是满意地睡去。
  如此腹黑几年后,我读到了鲁迅先生的《阿q正传》,幡然悔悟,原来腹黑就是精神胜利法啊,当时真觉得自己丑陋到了极点,甚至一度想对同桌坦承,又怕他误会我内心扭曲变态从此把我当怪人。纠结了很久之后,终于听说鲁迅先生承认自己身上也有阿q的影子,旋即释然,伟人都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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