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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态度,对待操蛋的人生吧!”
我用食物填满了胃,用调侃填满了大脑,心里却依然空落落的,抬眼看看钟表,才八点多,熬到午夜,真是比一辈子都漫长。
我穿上衣服,准备出门去,妈妈的身子挡在我面前,“这么晚了出去干吗?女孩子家……”
“没事,你闺女是一般的女孩儿吗?要出事早出了,还用等到现在?”我没好气地翻白眼。
“在家陪我看晚会多好啊。”
“有什么好看的?大红大绿,金光闪闪,不是扭秧歌就是敲大鼓,那些女演员,用王朔的话讲……打扮得都跟姨太太似的。看这样的东西,只能让我萌生出当二奶走潜规则突围失败人生的恶念,非您所愿吧?”
我边说边从她身边溜过去,开门时听见爸爸说了一句,“我看孩子心情不好,别跟她锵锵……”
走在大街上,感到热浪如蚁群阵阵袭来,钻进我的每个毛孔,奇痒难耐。夜间的城市忽然变得陌生,一半天堂一半地狱。洗尽铅华之后的素朴在摇着蒲扇缓步走过的老人脸上,涂脂抹粉的娼妇的媚笑在一个个长着巨大黑嘴巴的酒吧、迪厅、酒店、洗浴中心和各色娱乐消费场所。
我觉得我是这浮躁罪恶的城市最后一个洁白无暇的孩子,我迷恋她,厌恶她,这养育了我的伤痕累累的乳防,白天我和她合二为一,夜晚我拒绝和她媾和。
不知所谓的伤感弥漫,我一路胡思乱想,甚至在每个路口张望徘徊,心里强烈渴望章之行出现,遇到他是该佯装擦肩而过?还是越过川流不息的人群无语对望?
人心情不好时,就容易醉,李毅找到我的时候,我傻呵呵地笑着,冲他举杯。
他一言不发地扶起我,要带我离开那个大排档。我红着眼睛,脑子里面一首无词的音乐不绝如缕,舌头好像在嘴巴里飞旋,怎么都找不到每个字的准确语调,“你干……什么,带我去,去……哪里?”
“你喝高了,回家吧!”
“凭什么你,……你说什么,我就要听什么?……你今天还冲我……发脾气吗?”
章之行就站在面前,像往日那样冷冷地看着我,那种眼神足以让人的血液化为红色冰锥,一下下地扎着我再也泵不出新鲜活力的心。他为什么不冲我蹙起眉头,那认真的川字纹曾经让我有种伸手去抚平的冲动;他为什么不伸出大手握住我的胳膊攥得我生疼?他为什么不用宽阔的胸膛纳我入怀抱?
“你还敢……抱我吗?你……这个,个……胆小鬼!”
我喷着酒气痴笑着倒向他的怀抱,没有梦寐以求的味道,不是我寻觅了千万次的温度……
瘦硬的骨头硌着我的脸颊。
眼神迷离,我使劲地甩头,眼前只有李毅。
眼里的雾气化作水,洪流一般倾泻,我伏在李毅的肩头失声痛哭,我告诉李毅我爱章之行我为他吃醋为他失眠为他神情恍惚为他喝醉为他发疯了。
原来一个人想要隐藏秘密是件很辛苦的事,特别是关于爱的秘密。我曾经以为《花样年华》里的梁朝伟找个树洞坦承心事的行为矫揉造作得该遭天打雷劈,但现在我抱着李毅,真的把他当成一棵大树,用我被相思磨砺得锋利无比的指甲在他身上挖着挖着,挖出一个可以容纳我所有痛苦的空间,或许这对李毅而言很不公平。
倾诉之后,心里完全空了,像排泄之后的肠胃,虚弱的舒适感,让我几乎要在李毅肩头睡去。迷蒙中,我感到他缓缓地,浑身颤抖着抱紧了我,“你身上有种熟悉的味道,好像我十五年前就认识你……这么多年,你离家出走,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要带你回家,给你铺好雪白的床单让你安睡……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李毅梦呓似地呢喃。
我浑身一震,酒醒了一半,但没有拒绝李毅的拥抱。
我们像两个濒死的乞丐在寒夜尽头用体温互相取暖。
第三十六章 爱人在左,姐妹在右(1)
王已阅突遭袭击。
在电话里听到医院名字时,心里咯噔一下,丁丁正是那里的医生,我很怕遇到她,仿佛做贼心虚似的。
王已阅抬起湿漉漉的头,无力地望了我一眼,泪水夺眶而出。
几天来她连续加班,到9点时已饥肠辘辘,恨不得吃下一头烤全驼。
从办公室出来,脚底下发飘,像踩在一团团云彩上。王已阅想,人饿急眼的时候看谁都像披萨饼,脚下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频率,恨不得一步跨入必胜客的大门。
她贪婪地享用着12寸的披萨,不在意周围人投来的迥异眼神,把我当孕妇好了,嘿嘿。王已阅边想边笑。
她离开时,肚子充实的幸福感牢牢把她包围,吃饱了喝足,谁说也不服。王已阅又变成了无所不能的王已阅,脚步都坚定得让人放心。
到了自家楼下,停好车,突然听到几声凄厉的哀嚎,王已阅循声去找,原来是一只小猫蹲在角落里。凝眸去看时,发现一根纤细的铁丝,一头箍着小猫的脖子,一头被固定在冬青根上。铁丝深深陷入小猫的皮肉中,鲜血正源源不断地渗出来,覆盖了暗哑的陈血。
王已阅心里一抖,下意识地伸手去解铁丝,不料一阵剧痛突然袭来,疼得她尾骨一阵紧缩,脊椎处传来冰凉的触觉,她觉得自己好像一条刚从冰箱里拖出的黄花鱼被锋利的刀子割开了皮肉,她甚至能听到皮肤和肌肉组织破损的声音,险些昏眩过去。伸手去摸痛处时,借着昏暗的路灯,看到一手的血。
王已阅的伤口在屁股上,凶器是刀。
“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王已阅皱着眉摇摇头。
我完全能够想象,一个神秘的男人或女人,潜伏在夜色中,像饿狼等待着失群的麋鹿,他(她)的眼睛在暗处闪着光亮,血管膨胀,四肢紧绷,涎水打湿了周围的草地。他(她)充分利用了女人的好奇心与同情心,当王已阅撅着屁股低下身子试图为小猫解除痛苦时,那只邪恶的黑手便握着利刃逼近了。
针对此事,我有如下设想:
如果案发当时,歹徒劫走王已阅的车和皮包,哪怕是强行带走她那双价格不菲的高跟鞋,那也可以认定此人是个为财心动的小贼,而且入行时间短,不守劫财不伤人的规矩。
如果在案发当时,歹徒行凶之后,听到王已阅的惨叫,心满意足地对自己说——太爽了,那就可以认定此人是个不图财不图色只求精神愉悦的罪犯,八成是个现实生活中极度压抑被剥夺了话语权的失败者。
如果案发当时,歹徒惨无人道地对王已阅痛下杀手,把她砍成108片,片片带肉,片片有皮,时间还没超过8分钟,那就可以肯定此人是正常的仇敌,而且是个手法纯熟的老字号烤鸭店师傅。
如果案发当时,歹徒袭击王已阅之后,又惨无人道地辣手摧花,那就可以肯定此人是个禽兽不如的大盗,扎在王已阅屁股上那刀只是为了震慑她叫她屈从,但也有可能他是重口味。
如果案发当时,歹徒袭击王已阅之后,从怀里掏出勾兑好的王水,结结实实泼了王已阅一脸,临走还扔下一句蔑视的粗话,那就可以肯定此人是王已阅的情敌,而且常看火车站外边兜售的各种三流小说或者刑侦系列情杀主题电视剧。
如果案发当时,歹徒不仅扎了王已阅的屁股,还拣了一处白嫩细腻的地方扒下一块皮肤,喃喃自语着拿回去做高档时装的衣领,那就可以肯定此人是个恋物狂,而且当裁缝的时间不短于十年。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三十六章 爱人在左,姐妹在右(2)
……
王已阅听完我的分析,摇头予以否认。当时她既没有被劫财,也没有被劫色,亦没有遭到毁容,她甚至都忘记了尖叫,闷头承受了这次重创。事发后,那人趁着剧痛之下的王已阅自顾不暇之际迅速消失,王已阅连对方的身影都描述不出来。
看来我的推论都不成立,唉,世界上的动物种类在减少,人的种类却越来越多,有些是我们的朋友,有些是我们的同类,有些和我们共住地球村,是人类的朋友,有些人属于天外飞仙,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干过什么想干什么正在干什么。
“是不是他!?”
我和王已阅同时叫起来。
我们都想到了曹嘉树。
若说有仇敌,那恐怕也只有这一个。
我提议报警,王已阅不同意。我想想,王已阅说的也对,既然有那么好的时机可以斩草除根,为何只是给她屁股一刀?而且人人都知道女人屁股脂肪层厚,扎一下死不了人的。也许上次他被捉弄得够呛,保不齐会在午夜梦回觉得窝囊,于是就对王已阅略施薄惩,好出了心头这口恶气。
王已阅叹口气,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酸麻的大腿,“这叫一报还一报,我伤了他,他伤了我,这下我们扯平了。”
我去询问王已阅的伤势,那位中年女医生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钟,才压低声音道:“放心吧,没什么大碍,皮外伤……她说她不小心摔倒在草坪护栏上,居然那么巧护栏的尖刺扎了屁股……摔得很巧,没有伤到任何一处动脉和神经……不过,以我的专业知识来看,你朋友没说实话,这更像是外力造成的伤口……”
我沉默不语。
女医生疲惫地摘下眼镜,揉了几下眼睛,我马上退出来,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
伤口浅,足以造成适当的疼痛,又没伤到动脉和神经,这需要多么专业的知识?以曹嘉树那种稀薄的脑容量肯定想不到这种好办法,但……也不排除他找人做啊,比如找个医学院学生……
妈的,活儿干得这么精细,歹徒有朝一日也可以评专业技术职称了。
安顿好王已阅,我回到家已经快12点了,我爸妈还没睡觉,直眉瞪眼地坐在沙发上发呆。
妈妈想说什么,被爸爸打住,他走到我身边,和颜悦色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去哪里玩了?”
“跟朋友出去坐坐,有个朋友刚回国。”
大龄女青年的谎话张口就来,不带打腹稿的,而且还说得倍儿真,怎么听怎么像真的。
还没等我爸爸往下说,我那英雄的母亲已经一个箭步窜过来来。自打她老人家腿脚好了以后,好像恢复地比以前更利索了,干啥都是雀跃似的动作。
“你就一点正形儿也没有……我问你,为什么我们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小章一次都没来家里?我们不在期间,你到底怎么着人家了?”
闻听此言,我的气不打一处来,“他到底算咱家什么人哪?怎么你们这么惦记他?!没他不能过啊?他是你儿子还是太阳啊氧气啊水啊?!他爱来不来,我怎么知道?”
我妈一声断喝,白眼珠子立刻飞了过来,“怎么说话哪你这孩子!你说说,人家小章多好,怎么你就眼睛长到脑袋顶上,愣是看不上?你岁数不小了,这个臭脾气,又任性又倔,你说说你都能把死人气得翻白眼,寻常人谁能受得了?!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青春年华说完就完,我看你能找到什么样儿的!”
我爸把我妈挡回去,拉着我来到书房,“跟爸爸说说,你和小章怎么回事……”
“我……”
我说不出话,嘴唇哆嗦着,眼泪一直往上涌,憋得眼眶生疼。
爸爸拍拍我的肩,笑着说:“爱情这个东西啊,我们也经历过。想当年你妈跟你一个脾气,那个冲,我们背后都叫她小钢炮。你章伯伯喜欢她,俩人本来处得挺好,可是你章伯伯脾气也大,整天当面锣对面鼓,锵锵起来能唱一出武戏。后来小章他妈,就是你小柳阿姨横插一杠子,追求你章伯伯。你章伯伯兴许为了气你妈,就跟小柳好上了。没想到你妈居然忍了,当时给我乐的啊……我就想,这么好的媳妇儿我可不能错过,就她这爽利劲,在外能拳打脚踢,搁家里就是镇宅之宝,这样的好姑娘,谁不追谁是二百五……当年你妈那个漂亮……”
我忍不住想笑,“她跟孙二娘似的,你怎么追上她的啊?不怕被她生吞活剥?”
爸爸一拍胸脯,“咱多有毅力啊!毛主席教育我们——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出万难,去争取胜利!你妈一赶我走,我脑子里就想主席语录,立刻就激发出无穷的力量。”
“我妈是因为和柳阿姨是好姐妹才放弃章伯伯的……”
爸爸坦然一笑,“知道。不过,我坚信你妈就是一块石头,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