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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单单是一句主仆情义可以形容的。
  前世的廉亲王,在最后的数年里,狼狈不堪一无所有,陪着他的,只有这个死忠不二的卑微仆人,一直到死才分开。
  所以胤禩重生之初,哪怕只有四岁,哪怕怨了康熙半辈子,在得知高明有难之际,仍是毫不犹豫地向康熙求助。
  只不过,这一切对高明来说,只有奉命,无关恩义,都是早早策划好了的阴谋,
  如果高明能叛第四人,胤禩或许还可以留他一命。
  但是高明不会,高明的优点只有忠诚,高明知道得太多,胤禩除了杀,别无他法。
  ps:清朝的太监制度是上半天班,歇一天半。也就是说,高明每天平均工作时间只有三小时,所以……咳咳……可以做不少事= =|||
  而太子东宫戒备森严,滴水不漏,东宫内侍要与外人接触非常困难,所以第四人将高明作为媒介,利用小十二将高明带入东宫,借此传达命令。
  关于bug:历史上,孙毓璘其实是太原知府,在温保一案中因侵盗钱粮例被处以死刑,这里因为种种原因,将他设定成了忻州知府……orz
  58 绝地花明否
  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却仍是不够。
  第四者抱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哪怕抛下高明这颗弃子也要将胤禩胤禛两人拖在山西的原因,胤禩大概可以猜到,却也正因此……不寒而栗。
  孙毓璘这招出得太狠,雍正纵使藏有相益之物也颇受其害。
  这一路颠簸,雍正竟是睡多醒少,胤禛雍正更是混乱地交替着,直至两人俱是委靡不堪。
  胤禩思量着,劝雍正暂留保定,一来此时的雍正并不适合赶路,二来雍正现在的病症到了京城终究是不好交代。
  雍正揉弄着酸涩的眉心,一言不发。
  良久,就在胤禩以为不会听到回复的时候,听到了一声长叹。
  右手一阵温热,胤禩惊愕地看向那只被雍正握住的手。
  雍正的手掌比胤禩稍长,皮肤略为粗糙,掌心也积着薄薄的茧,并不厚实,却无比稳重。
  一丝温度微低手背的温度传来,雍正左腕上的一串念珠已经到了胤禩腕上。
  不同于那质地坚硬的深红□龙木,而是颜色更浅的原籽藏式,每颗念珠一二纹理,犹如打开之果肉。
  “凤眼菩提子。”
  雍正缓缓吐出五个字后,便不再多说,兀自闭上双眼再度沉眠。
  手掌中的温度逐渐消失,腕上那颗颗菩提却犹如凤眼,独自灼热。
  胤禩抚上念珠。
  雍正不说,胤禩却知道这五个字包容了多少含义。
  六道子、降龙木,已成为危害重生者的至毒之物。
  此时雍正会给的,只有那天下间可与降龙木相抗力的相益之物,于雍正而言最后的底牌。
  胤禩捂着脸,笑了。
  喜也罢,苦也罢……承担这前世纠缠不得解的因缘与枷锁的,并不止有自己一人。
  只不过……
  大步走出卧房,三月下旬的晚风仍是透凉,却吹得人无比清醒。
  胤禩闭上双眼,任风吹拂。
  只不过,这接下来的路,得由自己一人独行罢了……
  ……
  京城之内,戒备森严。
  不出所料,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足够第四者做太多太多的事。
  胤禩尚未分府出宫,进出皇宫倒也容易。
  再回四所,胤禩很快便从高三变那里得到了大概的信息。
  二月十七日,康熙偶感不适,三日后,乾清宫内侍三人被其杖毙。
  二月二十三日,康熙召见皇太子胤礽,令其侍奉左右。
  直至三月二十七日雍正胤禩回京之际,康熙之病已愈加严重,乃至卧床不起。
  皇帝重病一月,辍朝二十余日,弄得皇城之内人心惶惶。
  胤禩按例入乾清宫请安,不想,却被拦在殿外。
  乾清宫的侍卫胤禩大多认识,但这次,意外地见到了不少生面孔。胤禩暗自忖度,并不做过多纠缠,随即离开。
  正殿之外,一片空朗。
  寒冬未尽,胤禩握紧了拳头,浑身冷凉。
  在知道康熙重病的那瞬间,胤禩就已经知道……这一局,或许是真的输了。
  越发昏沉的病症,再加上杖毙奴才如此的作风……胤禩不知道,现在那躺在乾清宫龙床之上的,究竟是生养了自己数十年的清圣祖仁皇帝,还是那铁血手腕名为玄烨的年轻帝王!
  双拳渐紧,几乎掐出血来。
  胤禩咬牙。
  一个月,自己竟被生生拖延了一个月之久!!!
  稍显杂乱的脚步声隐隐传来,胤禩遥望,只见数十人疾步而行,向乾清宫笔直走去。
  仁宪皇太后走于最前,数位王公大臣正戴朝冠跟在其后,另有太医院左右院判随行。
  胤禩顿住脚步,在被众人发现之前,转身往毓庆宫而去。
  无力如何,现在找到胤礽再说。
  ……
  毓庆宫偏殿。
  胤禩说明来意之后,胤礽却只是支着脑袋,默不作声,
  静谧,犹如亘久不变安宁,一旦打破,便再难回去。
  “看皇太后的样子,似是对病状起疑……”胤禩见胤礽沉默,只能径自开口:“这一月来到底发生了何事?虽说清者自清……”
  胤礽蓦地接口,目不转睛地紧盯胤禩:“若本宫并不干净呢?”
  胤禩猛地站起,震得案几哐当作响:“现在可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
  双唇紧抿,胤礽苦笑不已,许久,才道:“毒是孙之鼎做的、本宫下的,放在香炉之内每日焚燃。”
  “你——疯——了!!!”胤禩不可置信地盯着胤礽,一字一顿道。
  胤礽咬牙,冷笑道:“不是我疯了,是皇阿玛疯了!!!”
  ……
  二月十七日,是康熙最初感到不适的日子,亦是一切的开端。
  自那日起,康熙时常会忘记一些事情……直到,在第三日发现奏折中毫无印象的批注。
  令内侍奉上近日起居注,却因此得知自己三日之前便已命人呈来十余年来的记录。
  不过三日而已,两百余册起居注,朱砂之红零零落落,
  起居注之上,三藩之乱平定、修大清会典、亲征葛尔丹……红字洋洋洒洒。
  皇三子、皇四子之事稍有点及,皇太子之名零星布着红线……最后还有,并朱笔划到几乎无法辨认的……皇八子胤禩。
  这多出来的十余年性命,原就是上苍开的玩笑罢了。
  康熙知道,近年来的胤禩,做得有多拼命,这椽子太过出头,这才德过于惹眼,这一世有自己小心护着他……
  但若是那二十余岁、缺失了十余年记忆正草木皆兵的年轻帝王,只怕他完全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前世二十多年的恩情尚可断绝,更遑论毫无任何父子记忆的玄烨!
  康熙当机立断,立即处理掉了所有知有异常之人。
  接着,亲自拟定圣旨,命皇八子胤禩常驻漠南,三年内不得入京。
  三年,足以使胤禩与权力脱节,使那年轻帝王不再将胤禩放在心上……以及,使那前世早已被自己伤透了心的八儿子真正地……对所谓父子恩情,绝望。
  直到手捧玉玺即将印下之时,颤了又颤……末了,只是将圣旨狠狠扔进火盆,看之灰飞烟灭……康熙颓然坐下,黯然失色。
  ……
  初被康熙召见的胤礽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有几许纠结。
  只知道自己见到康熙之时,太医院院使孙之鼎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康熙引胤礽同坐,从康熙元年开始,絮絮叨叨地说了三个时辰。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前世今生,百余年的风风雨雨,听得胤礽瞠目结舌。
  康熙最后交给的胤礽的,是案上所放之熏炉,内置慢性之毒,可令人咳嗽乃至昏睡,状似固疾。
  “若我举止有异,就……”康熙缓缓呼出一口气,如是说:“起码要等他回来……”
  胤礽不知道康熙会在胤禩回京之后怎么做,只知道康熙疯了,而竟然会同意这么做的自己更是疯了!
  侍奉康熙的日子里,那个赢鳌拜平三藩的年轻帝王,胤礽见过。
  眼神锐利,锋芒毕露,还有那眉间隐藏的戾气,倒是与现今的胤礽颇为相似。
  他努力地装作平常模样,但在胤礽眼里,依旧是与四周格格不入。恭敬地侍奉他的同时,胤礽暗地里却命人悄然点燃香炉。
  纵使事前喝过解药,在这淡香弥漫的房间之内,胤礽也并不好受。
  但不知为何,胤礽却依旧想呆着这里,目睹那一代帝王渐渐陷入沉眠。
  这是一个帝王的诞生,亦是一位君主的消亡。
  胤礽蹙着眉,他并不想看到那似乎既定了的结局,却是无可奈何,只能与那每日清醒越来越少的苍老皇帝,一同等待着……等待着远去山西的男人,等他回归。
  原本该是如此,原本并无更多枝节,仅仅是那老父致死都盼不回亲子的故事……
  直到不知从何处走漏了风声,竟传入了仁宪皇太后的耳中。
  那消息走漏的时机太过绝佳,在康熙所剩时日无多,每天只醒来片刻的当下,给了胤礽致命一击。
  仁宪皇太后入乾清宫照料康熙,更是亲自审问太医院院使孙之鼎,并派太医院左右院判及御医轮番诊断……直至最后,甚至传召太子随侍入慈仁宫问话。
  胤礽除了苦笑再无其他。
  随身内侍被召入慈仁宫至今未回,皇帝三日之久不见他人……只怕那乾清宫内的,早已不是那疼了自己二十余年的皇阿玛了!
  胤礽断断续续地诉说着,如入梦魇,待回过神来,已是人走茶凉。
  空荡荡的内室,沉积着冰冷凝滞的尘埃,仿佛那人,从未来过……
  胤礽掩唇,再笑,喉头却涌上了早已承受不住的咸涩,重重地咳嗽起来。
  ……
  乾西四所,住了十余年的房子,依旧熟悉如初。
  胤禩笔直地站立者,一动不动。
  这就像是一个庞大的陷阱,所有的圈套都已设好,只待猎物进入……一网打尽。
  整整一个月,那经历两世的康熙恐怕早已灰飞烟灭。纵使他还活着,要进入乾清宫,难;要除去乾清宫内相克之物,难;要将凤眼菩提交与康熙随身携带……难上加难!
  还有胤礽……仁宪皇太后胤禩见得不多,却也知道,她是少数几个真正疼爱胤礽的长辈。胤礽下毒的证据只怕早已在她手中,此时隐而不发仅仅是因为那二十余年不可忘怀的疼宠……
  只可惜,仁宪皇太后并没有真正的实权,此次更召集了数位王公大臣,弄得声势浩大,诸多权臣犹如虎狼,这康熙中毒之实情恐怕早已泄露,以仁宪皇太后之力,想要瞒天过海保住胤礽……不可能!
  长吁一声,胤禩仰着脖子,睁着双眼,任凭那阳光直刺入瞳孔,直到眼眶通红,直到咸涩的液体无意识地翻涌而下。
  胤禩伸手摸了摸眼角,疼……除了疼,再无其他感觉……
  深深地呼吸,胤禩修书一封,命高三变出宫交到皇四子府。而后,转身,向慈仁宫径直走去。
  胤禩咧开嘴,却再也笑不出来……
  这最后的筹码,只剩下了仁宪皇太后的一丝……妇人之仁。
  ……
  慈仁宫,意为仁爱慈和,为皇太后所居。
  但对胤禩来说,却从来不是什么好地方。
  众人皆已屏退,仁宪皇太后坐于高座,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你说……”仁宪皇太后极力掩饰着内心的动荡,揪紧了帕子,冷声道:“你说皇太子下毒至皇帝?有何证据!如此大事岂可信口雌黄!!!”
  “所谓证据,皇玛嬷应是最清楚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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