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瑰香女人和我 作者:兰若
第一章
难以停止热吻,在寒风里使嘴唇更加冰冷。但是我们都不愿休息,惟恐世界的末日就在下一刻,只是相互疯狂地吻着。她的苦涩在刚才已被泪水流露,现在我却含在舌尖品味。我紧紧地抱着这个瘦小的肩膀,嘴唇随着她长发间淡淡的玫瑰的温馥,一点一点地,将她白皙的脖颈润湿。她终于又将脸藏进了我的怀中,静静地哭泣。
该死的风无休止地向坡路上吹来,抽干人的眼睛,疲倦人的心。远方的星子悄然地闪着金光,恍恍惚惚。月亮正慢慢地离开我们,去为另一个世界的人们点亮漆黑。草丛里还未死去,仍然苦力挣扎的怪虫低声鸣啭,哀哀切切地在寂静的夜中倾诉。枝头疏散的叶子在风里抖动,反荡着朦胧,偷窥着月光闲然走近人间。街灯消瘦,怯弱,漠然地放着橘红色的光。
无法去想象的是:就在这冷清、悲戚的黑夜里,狂飙的思绪像是天涯的海啸,不懈地冲击着那层神秘的围墙,我独自一人,仰首躺在岸上,聆听着海湾的幽怅。
于是,我又忍不住将她从我怀里扶起,拂开缭乱的黄发,轻轻合上双眼,继续亲吻着,俊秀的脸的每一个角落,探寻着我身旁这愁人心的玫瑰香女人……bookbao8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章
黑暗里,我和女人侧身躺在地毯上,互相赏析着对方,都企图发现些可以自足的东西,然而,此时我们都知道只是肉体上的新奇可以让我们满意,可以自足。
我伸展开身体,霸道地占据着大片空地,借着月光和指间的烟火,有趣地看着在一旁蜷缩着的女人。她,黄色柔软的长发,比海滩上的细沙软得多,能让人产生握住便不再像放松的欲望。双眼皮,时常会小心地眨一眨。秀巧的鼻子,玲珑的面庞,两只清亮的眼睛常盯着我的脸,瞄来瞄去。粉红色的嘴唇,嘴角稍微下弯,偶尔低声嗔笑,只有笑的时候,才能把弯曲遮掩住。祖母常说嘴角下弯是“苦命相”。
“冷吗?”我问。
她轻轻摇头,眼睛也接着眨了眨,仍旧盯着我的脸。
我灭掉烟,蠕动着靠近她。嗅嗅她的长发,得到安慰,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光着身子,瞅着天花板漆黑、虚晃的一切,吹口哨。
“你真可爱。”她向我拢近,依偎在我的胸前,抬头看着我笑。
“我总觉的自己很成熟。”我笑着抚摸她的长发,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她如同一条困倦的小猫仔,顺从地贴紧我,不出声。
“哦?”她没听懂似地看着我,又笑,像一朵绽放的玫瑰。
“你冷吗?”她端量着我光秃秃的身体,打了一个冷战。小心翼翼地摸摸我,感觉冰凉,又紧忙缩回。
“冷。”
她将原本紧掩的被子伸开来,送给我一半,示意让我盖上。我一动不动,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低声吹口哨。调子不是和谐,飞来舞去,比如我现在燥乱的情绪,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的,也不知道将会怎样结局。她起身将被子掩盖住我的脚,又调皮地用手指捏捏我的肚皮,逗我发痒,接着笑嘻嘻地躺下。惯性让芳香的分子在空气中余下一部分,我相信如果那些分子是有色的话,一定会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玫瑰色,尤美的虹桥,美丽动人。
“你怎么没有心跳?”她将耳朵贴在我左胸前,呵呵地说。
“哦”我停下口中的调子,姿势与表情始终没变,静静思考。
“说啊!”她轻推一下我死沉的身体。
“哦,都这么说。”我逐渐感觉到自己的心正无力地跳动着。“可能是累了,需要休息。”
她“噗嗤”笑了出来。
外面的风声紧了些,窗子被冻得“格格”响。女人学着我的样子,也平躺着,看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你不冷?”我微微转动头部,斜看着她的侧脸。
她没有应答。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跟着上下翻动。嘴角自然地下弯,又展现出她平静时哀苦的美丽。薄削的嘴唇,棱形分明的面容等等她的特质,在昏暗中十分的温存,十分的诱人。看着看着,我不自主地转过身子,歪枕着胳膊望着她的侧面入神。她没有察觉,依然平稳地呼吸,看着天花板。
“你喜欢我吗?”她突然说话。
“喜欢”我没有吞吐,脱口而出,像是事先准备好了的。
“多喜欢?”她又笑了,容颜舒展,如同小姑娘一样的可爱。
我感觉很亲切,又很欣喜。
“就这么多。”说着,我心中的激情忽地被点燃,缩身将她紧抱起来。
我与她的身体绵绵地揉在一起,我才发觉,原来我冷得像一只铁桶。刚想要松开,她却抱住了我,又顽皮地挑弄我的肚脐。我的身体莫名其妙地僵硬了,她缓缓地爬上我的身体,呼吸急促,热气慢慢喷向我的脸颊。那时我也想,“长恨此身非我有”,不然我真的会永远地抱着这朵柔嫩、惹人的玫瑰,狂乱地在这张酥软的地毯上翻滚,不停地翻滚……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砰砰砰……”
紧促的砸门声把我吵醒。睁开眼,天还没有完全亮开,外面模模糊糊,东边开始露白,一片残损的月弯子悄悄挂在树梢间。
“开门!”正当我提着裤子走向门口时,我听到了伊明门外的吼声。
打开门,伊明霍地窜进屋子。我手扶着门缘,愣愣地站着,被两秒钟前的那张图片惊吓了一般。伊明下身穿着一条粉红色的花边马裤,女式斑紫的毛绒拖鞋,上身一件从未洗过的,霹雳游侠式的灰色夹克;满头的污油,长发凌乱地从两旁分开。脖子紧缩在夹克里,手里握着两根卷在一起的油条——已经啃完了半截,打着哆嗦,站在门外。
“赶紧给我找衣服,妈的,快——快!”伊明蹦跳着跑进了我的房间。
“哎。”我突然想起女人,连忙跟上前阻拦。
其实床上,地上并没有女人的踪影。我恻然地看着地上翻卷在一起的被子,失落起来。
伊明在屋里翻箱倒柜,衣服在身上比量,合身的放在脚下,不合身的又甩到一旁。身上的马裤绷得很紧,被捆在腿上,一会儿伸手掏弄裤裆底、一会儿又向下扯裤脚的动作有些滑稽笨拙。他见我正在发愣,向我“哎”了一声,皱眉望着我,像在问——“什么事儿?”。
“啊”我茫然地抬头,不知该说什么。
“妈的!倒霉!”骂着,又苦笑着挽上衣服。我的型号较大,他又难免挽裤子、挽袖子忙碌一气。
“怎么了?又遭什么难了?葡萄揍你了?”
葡萄是一名职业学院的学生,是伊明“最深爱的一个女生”,我倒是不确定这种有疑议的问题,起码伊明自己是这样说的。只见过她几面,不晓得她真名字叫做什么,只因为伊明常常颇有诗意地赞美她:那双眼睛,很大很圆,又水灵;活似两颗刚被脱了皮的葡萄,新鲜可人。
所以我们叫她葡萄。
“妈的,妈的!”伊明一边使劲摇头,一边挽着袖子咒骂。
我暗暗的好笑。因为伊明在我心中总会沾着一点文明人的角色,是社会表面上有学问、有修养、有内涵、有见识的四有青年,所以每次听他咒骂,无论有没有文学的色泽和幽默,都会觉得很有趣味。而且伊明是一个对自己观念很专一的人。譬如,他不喜欢郁达夫,有一天半夜他突然拿着《康熙字典》和《汉语字典》跑到宿舍,非要给我解释郁达夫的名字,用很奇怪的很尖酸的方式解释了半个晚上。他不喜欢那英。伊明每次听到《雾里看花》便会说,“我说,什么屌东西嘛!就她还嗓音好?就快成哑猫子了,比青海湖岸上的盐土还要涩还要沙。”他也不喜欢邓丽君。他常说,邓丽君的声音像是旧时江南阴湿的巷子里,卖的那种糯米丸子,又甜又粘,听了就浑身不舒服。
但是很难否认的是,伊明总是有成堆的理由的。只有这时候,真的无话可说的时候,他只有“妈的,妈的”地“妈的”半天,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刚从葡萄家逃出来!”他举手梳理头发,一面翘着下嘴唇吹开缤纷飘落的头屑,一面自我赏析。
“看出来了,还挺匆忙的。”我黠然地看着他,“怎么了?”
“她爸妈今早晨回来了。”伊明狠狠地捶一下床板。
“昨天不是说去省里开会吗?”
“谁知道,两个神经病!还好我跑得快!差点儿没死那儿。”他仰身倒下,深呼了一口气,“有烟吗?”
“嗯,哈德门,要吗?”我递给他烟火。
“妈的,神经病!早晨四点多,两个神经病就回来了,摔锅砸碗,怎么葡萄能有这么对没修养的父母,不敢相信!”伊明略顿,微露怜惜,“可怜的葡萄,嗨!原来葡萄他爸在外边有小老婆,半路上被她妈知道,死活要闹着离婚。”伊明吸一口烟,轻咳一声,有些缓和。“妈的,结果——”猛然停住,大笑。“哈!结果回家,她爸又查出她妈在外边也有个姘头!我肏!戏剧化!然后又吵着都想要孩子,就跑到葡萄屋里了……”
伊明翻翻眼,打了个呵欠,精神立刻松弛下来。
“噢,你呢?”我笑着问。
“我,我他妈能怎样?我就听见‘好,你我外边既然都有人,谁也没道理,但孩子要随我!’肏,又开始讲道理!?另一个又说,‘随你?你凭什么养活孩子?’,说着就进屋了。我的裤子和鞋都脱在客厅里,匆忙着,就随便拿点衣服跳窗出来了。”
伊明手指夹着“哈德门”在空气里挥动,烟尘时尔被抖落,眉飞色舞地讲着他自己的故事,十分的投入。
“我就穿这个跑出来了的,差点没糗死,妈的!”伊明指一指那条粉色短裤,又指一指躺在一旁的干油条,“你楼下老张给的几根油条,还有一半,吃吗?”
“不用了。”
我连忙摆手拒绝。我又想起女人。她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要走呢?感觉内心极度的难过。
“荣畴。”伊明忽然咧嘴,笑着问我,“你带女人回来了,有香水味道!”
“嗯。”
我嗅着屋内的空气,玫瑰香已经冷淡,看着窗外涔涔的天空,我感觉我已经丧失了曾属于我的美好,余下的只有我一个人,陶醉在渐渐消逝的,玫瑰的暗香里。bookbao8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四章
身边人少甚至没有人的时候,我常会感到寂寞;可如今在人很多很热闹的时候,我又感到更加寂寞了。
我斜倚着自己刚租到手,破旧的红色夏利车,仰着脖子无奈地看着天。几个小时前还阴霾无意的天,现在蓝的让人心发慌,像大海,又比大海更深,更明。东边一层薄薄的乌云,被身后满是朝气的阳光镶上了银色的窄边,缓缓向西边飘渺。
对面百货大楼下的一块空地,在大楼总理的资助后,刚建起一个简陋的广场。前天还扬着彩旗赞扬总理的功绩,又迎着“啪啪”的鞭炮剪彩,现在已经聚集了不少晨练的人了。都“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地踱步做健康操,摇花布扇子。一辆老式的大巴车塌在大楼后面的南墙根,是两个南方男人经营的一家小型加油站点。此时两个男人正坐在一旁,呲着黄牙,咧着嘴,指点着大街上来往穿梭的车辆行人,议论光景。大巴旁边一辆半新的鲜蓝色的解放大车,车后的篷子里有男人的哄闹和悠悠不断的白烟冒出,之间有麻将相碰的碎声。
我不精通赌术,麻将、扑克儿等都不是很喜好。但这一类的事物曾给我的人生带来了许多不方便,和不好的回忆。
去年初夏的一个傍晚,那时我还在上大学二年级,也没有打算将来会像现在这样特别——开出租车。那天天气极其的闷热,宿舍里没有任何抗暑的工具。我趴在后窗上,向外看过往女生的红裙子,也想弄明白为什么她们都那么钟情于红裙子。可总是想不明白。想累的时候,也顺便度量一下她们的腿部,给她们的腿做一些比较、评价,列出等级。对那种事情,在我的测量史中,我一概是观察得很仔细、很详尽的。比如,腿的长短,汗毛的粗细,皮肤的糙嫩等等一贯的方术,我自小就精通一致。但是那一天,过往的女生并不多,是我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