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热……好热……”
  睡梦中的她热得踢翻了被子,路崎远忙向外道:“来人啊!”
  余同华连忙推门而入,路崎远摇着扇子喝道:“你进来干嘛?我喊的是纤云,让她带几个女眷进来,准备一桶浴汤送进来!要快!”
  向来只有他指使人的份儿,如今倒让一个郎中吆喝来吆喝去,不过眼下他倒没工夫计较这些,急忙转身朝外,“纤云你们几个可以进来了,你们几个赶紧去准备浴汤!”
  “你……还留在这儿干嘛?出来!”他拽着路崎远的袖子就往外拉,即使路崎远是名大夫,但也不能在人家换衣服的时候还呆在里头吧?
  路崎远用袖子擦了擦汗,“走,歇会去!”
  转眼又过了一日,李瑾瑜这才苏醒了过来,睁眼便看到一脸青茬的傅恒,在楚州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睡在她床边的。她轻声喊道:“六爷……”
  傅恒猛然拉起她的手,头脑并未完全清醒,左右胡乱望了望,嘴里却答道:“嗯?在呢!我在这呢!”
  “我在这……”她伸手扳回他的脸,轻笑道。
  他这时才全然清醒,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哽咽道:“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傅恒连忙扶她坐起来,将枕头靠在她身后,让她躺得舒服一些。“对不起……”
  这些日子里的所有的委屈都积蓄在一起,本以为自己会有无尽的泪水,此时摸摸眼角却发现自己的眼睛早已干涸得没有一滴泪水,她哑然失笑,“你瞧,我听到这么感动的话,居然都不能挤出一滴泪……”
  他一把搂住她,失声痛哭道:“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彼此敞开心扉的时候,却是他哭得最为汹涌,他欠她的,生生世世都还不起。
  “你……还要走吗?”
  开口的时候,她并未看向他的眼睛,她知道……这个男人,她留不住。
  他正要开口答话,却被她伸手捂住,她笑得就像冬日里的艳阳,让人看得暖暖的。她说:“院子里的栀子花开了,陪我去看看吧。”
  他不知道,栀子花的话语是——永恒的爱与约定。
  第七章 用计(补全)
  下卷第七章用计
  李瑾瑜身体调养了几日后,气色着实恢复了不少,太傅府又传来了新的消息,弘历似乎对李显达越来越不满了,有些事情便成了迫在眉睫的事儿。
  云儿替客厅里的几位爷奉上茶水后又乖巧地退了出去,即使不看众人的表情,她也知晓今日小姐要与几位爷商谈的事情很是紧要。
  “李太傅的事情,我们兄弟几人定当尽力,你现下最紧要的是养好自己的身子骨……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照顾自个儿的,回头我该找云儿那丫头好好说说,如今是怎么照顾主子的!”余同华望着她那张并不大好看的脸色滔滔不绝,如今的瑾瑜丫头若不是靠路崎远捡回了半条命,怕是没机会坐在这里还能操别人的心。
  李瑾瑜抬眸看了他一眼,知晓他并无恶意,刚想开口却又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饶是一张并无几分颜色的面容,这会咳嗽一番,脸上也泛了些红晕。
  “给!”
  傅恒眼睁睁地看着讷维早他一步将帕子递到了她的手里,他面上的笑容一僵,手里的手帕又收回了衣袖。
  所谓的朋友就是在他需要他的时候,你不用说出来,他便会站出来为你遮风挡雨。她欣慰地接过他的帕子,“谢谢。”
  傅恒轻咳一声,“大同说得是,这事儿有我们几个大男人就成了,你只要好好养好身子就是,别的就别瞎担心了!”
  “我这身子已经好多了,连路先生也说我的身子恢复得尚好,你们就毋庸再太过担忧!”开口虽是将屋内的三人皆囊括在内,实则不过是在提醒六爷不必为她太过费神,他们二人早在那日赏花之后皆知晓,无论二人相爱与否他们都绝无在一起的可能。既是如此,又何须再添牵挂?如今虽知晓他听到这话心头必不舒坦,但她此时只能强忍着自己不去看他,怕只一眼,她就会心软,“对于李太傅,你们打算怎么办?”
  三人忽而沉默不语,方才在她面前大言不惭不过是不想让她徒增烦恼罢了。
  她眉头紧锁叹气道:“当真别无他法?”
  余同华又为自己续了一杯茶放在了案几上,看了眼六哥见他并无阻拦之意,才道:“也不是并无他法。”
  “你是说你有法子?”她激动道。
  傅恒点点头,“几日前,我们遇见一个高人指点,赠了一字,不过始终都未能琢磨出他所指是何意……”
  “说来可神了,那瞎老三似乎什么都知道,但又爱卖些关子!兴许……”余同华望了傅恒一眼,待见六哥点了点头后,方转头看向她继续道,“兴许你能想出些法子!”
  她微微咬唇,六爷与大同都无法解决的难题,她又怎能想出?她指了指自己,疑惑道:“我吗?”
  傅恒点点头,用食指蘸了蘸茶水,在桌上比划着。李瑾瑜低头看去,念道:“未?”
  讷维起身叹息道:“我们几人冥思苦想了好几日,都无果……”
  她盯着桌上的字凝眉深思,未字究竟是指何意?脚下忽而重心不稳险些摔下去,傅恒连忙伸手扶住,急道:“怎么了?”
  她摸了摸有些晕眩的头,细声道:“无事,瑾瑜谢过六爷。云儿,还不快扶我坐下?”
  傅恒的脸色瞬间煞白,纤云连忙上前扶住李瑾瑜,六爷眼中的痛楚却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她慌忙别过头,“云儿,替我倒杯热茶来,一会便好了……”
  “赶紧去请路先生过来!”
  傅恒扭头对她厉声道,吓得纤云刚刚端在手里的茶杯险些掉落在了地上,嘴唇一片惨白哆嗦着道:“是……是!”
  讷维急忙上前接过杯子,安慰道:“别愣着了,快些去请路先生过来!”
  “云儿,你先下去,我没事儿。”李瑾瑜冲她微微一笑,以示她的安好。
  众人见她喝过热茶后,面色有了好转才随了她的心思。讷维无奈地摇摇头,若是路崎远知道她自个儿如此折腾自己的身子,纵使远在千里之外也会赶了回来的。
  未字,未来?未果?那瞎老三究竟所指何意?
  余同华怕她再费神,伤了身子可不好,开口道:“今日你便好好照看好自个儿的身子,我们几人再商量一番,你看如何?”
  讷维也道:“我已经派人去寻东方先生的踪迹了,若是能找到他此字定能解出……你也莫要着急,定是能想出法子的!”
  东方先生?李瑾瑜忽而一拍桌子,喜道:“我想,我知道那位高人所指何意了!”
  三人听后,讷维问道:“此计能行得通?”
  余同华起身拈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含糊道:“如今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傅恒点了点头,双眸却望向她,道:“此计尚妙。不过我们还是得麻烦某个人了。”
  三日后,太傅府突然传来噩耗,李显达于睡梦中病逝。偌大的太傅府皆是一片白色,灵堂上李夫人哭得天昏地暗,宗儿跪在一边默默地陪着母亲,自始至终都未曾见他掉过一滴眼泪。
  一时间街头巷尾纷纷为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李太傅感到惋惜,明明风华正好,却是早逝,幸而皇帝为了慰藉他多年来的劳苦,特意赏了座风水好的地儿赐予了李家,厚葬李太傅。百姓也担忧了起来,这皇后才过世不久,继而李太傅离世,今年怕是个不好的兆头。
  待李太傅送上山之后,李夫人将府里的仆人该遣散的都遣了,身边只留了几个贴心的丫鬟管家。
  马车在府门外已经候着了,老夏望了眼站在院子中央发呆的夫人道:“夫人,马车都准备好了,该启程了……”
  一阵风吹起,却无丝毫的凉意,李夫人这才回过神来,抬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望了望自己住了大半辈子的府宅,依依不舍道:“是该走了。”
  车夫一扬鞭,马车开始朝前行进,宗儿偎依在母亲的怀里,小声道:“额娘莫要难过,以后宗儿在您的身边,定会像爹爹那般疼爱额娘的。”
  李夫人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抱住儿子失声痛哭了起来,身边的丫鬟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又一阵风吹起,车马走过的地方,扬起漫天的风沙……
  黑夜,某洞穴中。
  余同华见眼前的女子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折腾自己,无奈道:“早前就跟你说过了,不要来这里,你偏偏不听……”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若不是我在这儿,如今喂蚊子的可是你!”李瑾瑜不服气地回敬道,一只蚊子停在了她的脑门上,只听啪的一声,又是一声脆响。
  在这种氛围下还能开玩笑调剂气氛的人,这天下怕是找不出第二人了吧。余同华紧绷的面容这才有了些缓和。如今他倒是佩服这女子异于常人的理解能力,这假死的办法虽然太过凶险,但总算是救了李太傅一家人的姓名。一人一木,不就是这李显达与这口棺材么?
  傅恒从外头走了进来,凝眉道:“怎么样了?”
  路崎远擦了擦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事先准备好的药丸,捏开躺在棺木当中的人的嘴,将那颗药丸喂了进去。
  “怎么样了?”她一掌又灭了一只蚊子后,也围在了棺木周围。
  路崎远微微一笑,“不要心急,他已经无事了。”
  望着李显达的呼吸渐渐地平稳了起来,她才安心道:“路先生,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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