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她呵呵一笑,“昨儿个睡得早了些。对了,路先生不在房间里,他大清早的去了哪儿?你知道么?”
  姚仁生点点头,“小姐莫要着急,路先生出门的时候交代过在下了,说是临时有事得出门一趟,让您在家等着他回来……您也顺便看看这些……”
  接过他手里递过来的几本书籍,尽是些大清的‘地图志’,看来路崎远是想让她挑个地方,以后当真便要环游大清朝了!“姚管家,谢谢你!对了……昨儿个一激动,倒是忘了问你,你怎么出现在这儿的?”
  姚仁生道:“是路先生派人通知的,小姐请放心,府上的事情都已经打点妥当,定不会出些什么叉子!”
  李瑾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辛苦姚管家了,您先下去歇着吧!”
  待姚仁生离开后,李瑾瑜才翻开了那些记载着大清王朝的各个角落的风土人情的书籍,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重重的叹息,离开了京城,一切当真都会好起来么?六爷呢?想起那人,她的心又疼痛了起来,似乎要被撕扯成为碎片,为何在最后关头,讷维出卖了她,连那个她一直都当做最亲的人……也不放她走?
  人前她还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也能坚强到自以为真的能够扛下这所有的一切,如今看来都不过是她太过天真罢了。但愿这次的离开,时间能淡化这一切……也能净化这一切。因为木颜,两人即使再爱也必须分开,这些苦痛对她来说都算不得什么,至少还有曾经的甜蜜伴随着她;但若是为了保全自己的官职而前来抓捕她,每每想到这个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堵着似的,压得她险些喘不过气来。
  此时京城里的一家酒馆内,三个大男人坐在桌子前皆是一言不发,气氛诡异得让人不敢亲近。送菜的店小二端着碟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三位大爷的眼皮子底下,深怕他们一个不开心,便拿他这小小的店小二开涮。
  一盘,两盘,三盘。呼!终于放齐全了,店小二额头的冷汗已经顺着额头往下流,他顾不上擦拭,便嘿嘿的干笑两声使得原本诡异的气氛愈演愈烈。
  “三位客观,请慢用!”店小二端起盘子一溜烟地从里头撤退了出来。
  傅恒揉了揉有些僵硬的面部肌肉,讷维的表情也有所缓解,唯独余同华的脸依旧拉得老长。
  “这菜都上齐全了,待会凉了可就不好吃了!”傅恒拣起筷子,嬉笑道,那模样显然还是当年风流倜傥意气风发的六爷。
  讷维正要配合却被余同华喝道:“如今都这时候了,你们都还有心情顾着吃,你们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讷维便讪讪地放下了筷子。
  傅恒眼眸也黯淡下去。
  “平日里六哥你不是特能说么?今日怎么了?”余同华的怒气并不是来得莫名其妙。
  讷维垂首道:“我向来是君子你是知道的,所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蝶影嫁给我,那是因为之前我跟她有过约定……”
  “所以你就连一杯水酒都免了?”蝶影的心思他这个主子不是不清楚,不过他没料到在得到讷维被迫娶妻一事,竟是从大街上听来的!
  “抱得美人归却不告知我们,讷维,你确实做得……”傅恒刚想转移一下余同华的注意力,但很可惜,未能成功。
  余同华一拍桌,“还有你!傅恒!你当真是爱着瑾瑜的么?想不到……那天追得最凶的竟然是你!”他顿了顿,“亏得瑾瑜一直拿你们当朋友,原来朋友是在关键时刻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两肋,“插两刀的!”
  见他情绪过于激动,两人只好斟酒自罚,大同这次真的是火大了!这事若是搁在平常,傅恒的苦心,他必定能比讷维破解得更快,只是瑾瑜的心思亦是玲珑,如今连大同都无法认同,想必此时此刻她的心里肯定也是恨透了傅恒吧!
  几杯水酒下肚后,讷维这才开了话匣子,他拍了拍傅恒的肩膀,同情道:“你的心思……聪慧如她,她定能明白你的一番苦心的!”
  余同华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苦心……你们在说什么”
  讷维无奈地摇了摇头,便附耳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个明明白白。
  余同华举坛子,同情道:“六哥,这回误会老……大了。”
  第十九章 客人
  接连几日都未曾看到路崎远,虽然有着李显达一家人的陪伴,她仍是忍不住担心了起来,从前听他说要与她一起浪迹天涯,她自是相信了,如今想来才知道自己原来考虑得如此不周全。他既然是杀手老大,那他的任务必定是取人性命,如今他会不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不过这里倒是山水秀丽,景色优美,人烟也甚是稀少,若是在此长此居住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的主意。只是她若一日停留在此,便总是逃脱不了这几日的梦魇,六爷……一直都在抓她回去,那张狰狞而扭曲的面孔,令她害怕,她怕这个梦魇一旦成了真实,她连心中那一点点的希冀也成了泡影……她得离开这个地方。
  傍晚时分,她正在院子里与夏虫踢毽子,打开门的时候,竟然是路先生回来了。
  她连忙迎上去,“你这些天都去了哪儿?怎没个消息回来?”
  他勉强支起一个笑容,“有些俗事回去处理罢了,你怕我将你这烂摊子当真要交给宗儿一家?”
  她轻笑,却闻着一股子刺鼻的药味,“你身上的药味怎么这么浓?你生病了?”
  他摇头,“没有。”
  “那定是受伤了?什么时候?在皇宫里?”李瑾瑜上下左右望了一圈,却找不着伤源。
  路崎远微微一笑,“你这个样子,倒是像极了我娘。”
  她忽而一楞,他娘?当初为了家庭活计用他换了一车馒头的女人?如今他竟是轻松地说起了他娘,想必他的心结也解得差不多了,她笑道:“若是有这么大的儿子,我娘估计会吓到的!”
  “你想起来了?”路崎远惊异道。以前他便查探过她的身份,一无所获。
  她摇了摇头,其实她从未失忆过,又何来想起一说?在这里呆得久了,久到她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这里的人。
  他步履有些飘摇,走起路来,虽然极力地掩饰他的不便,但她到底还是看到了,连忙上前扶住,“都病了,还这么逞能!”
  路崎远望着身边悉心照顾着自己的女人,心中一暖,忽而道:“不如,我们在一起吧!”
  李瑾瑜显然吃了一惊,她从未想过路先生会对着她说出这番话来,若是直接拒绝了他,二人以后见面怕是尴尬,所以她索性装傻,只眨了眨眼,“我们这不就是在一起么?”
  他愣了愣,呵呵一笑,“的确。”
  若是他再继续说下去,二人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更别提陪着她走遍这个世界……路崎远忽然发现自己就这么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也挺好的,闲暇时与她聊聊天,品品小酒,四处游山玩水,比起傅恒跟讷维来说,他其实是已经身在福中了。
  姚仁生站在转角处望着二人,手中捧着的是新制作好的小灵牌,他小声哽咽道,“焰儿,宫主已经找到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了,你别伤心,等着我……替你好好的看着宫主娶妻生子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后,我就会去找你……一定要等着我。”
  “你身体真的没事?”李瑾瑜不确定地问道,若是他的健康状况堪忧的话,她如何放心他跟着自己一同外出?
  他点点头,“老毛病了。”这次提前药浴,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可能是近日因为忧心过多,才会如此吧!
  “这几天你都是在哪里诊治的?”
  这荒郊野外的,貌似也请不到大夫。
  他呵呵一笑,“其实我每日都在屋子里,是你自己找不着罢了。没想到你这么好骗!真不知道那皇帝为什么费尽心思要把你留在宫里,养个闲人也不嫌累得慌!”
  她双目一瞪,双手叉腰,不服气道:“人家那叫做有品位!”
  “严重怀疑余老板用人的眼光……”
  “嘶!”他冷吸了一口气,龇牙咧嘴地望着正从自己脚上挪开的绣花鞋,瘦不拉几的,没想到劲儿还挺大的。
  “哎呦,不好意思,踩到您了?痛不痛?要不要帮您揉揉?”她邪笑着。
  四周嗖嗖地刮来一阵冷风,路崎远讪笑道:“不用劳烦您了,一点都不痛!”相较于她如今千疮百孔的心来说,他这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这几日虽在暗处药浴,但也将她的心思看了个通透,表面上虽然坚强着,内心却苦如黄莲……她若是依旧如此积郁下去,这身子怕没了个主心骨,前些时候的调养怕是要白费了……不过这次游历山水也算是为她治病,只有心情舒爽了,身子才能好得快。
  夏虫让人抓了只麻雀放进笼子里,然后端着那个鸟笼兴高采烈地跑去拿给瑾瑜姐姐看。
  李瑾瑜端详了好一会,见那鸟在笼子里上下乱窜,心软道:“海阔才凭鱼跃……”
  “天高任鸟飞……”夏虫喜滋滋地接出了下句。
  路崎远只笑不语。
  夏虫在先生的面前表现得相当的有觉悟,大大的叹了口气后,才拉开了鸟笼,麻雀双翅铺展了两下,便飞向了空中。
  正在这时,宗儿背着篓子从外间回来,一进门便急匆匆地关上了大门。
  “出了什么事?”宗儿虽只是个孩童,但处事极为老练,如今慌慌张张地从外头回来,定是外间的情况有异。路崎远上前问道。
  宗儿气喘吁吁,调整了气息后,才指了指门外边,“刚刚我在山坡上采集先生所授的草药时,却看到了一个打扮奇怪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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