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深深

  萧之蒿,我的大哥,也就是带我离开陵墓的美男子,因为家世显赫,容貌出众,俘获了城里三分之一以上的女人芳心,乃萧家正室所出。
  萧之苹,我的孪生姐姐,与我都是萧家二夫人所生。无意间听到有丫头私下八卦说她气质绝佳,温婉如水,安安分分的待字闺中,直到封后,殉葬皇陵。
  可是我不明白,被殉葬于皇陵的人不应该是刚从墓里爬出来的不人不鬼的我吗?
  萧之芩,便是我现在的身份。除了相似的容貌,性子据说与二小姐萧之苹天差地别,顽劣骄纵,不拘小节,时常在外抛头露面,闯祸闹事更是家常便饭。
  萧氏,作为当朝五大家族之一,拥有的是天下最负盛名的医术,在全国各地都遍布了萧氏药庄,仗着高超的岐黄技艺与独门配方,萧家富可敌国。我名义上的爹,贵为皇宫太医院老大;我爹的爹,就是我爷爷,是江湖赫赫有名的神医,相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唯独行踪飘忽不定。大哥萧之蒿,暂时不知道从事什么行业,因为服侍我的丫头,一说及大哥,都惶恐得瑟瑟发抖、脸色惨白,好像多说一个字就会丢了性命。孪生姐姐萧之苹,除了千方百计偷听到封后殉葬,也还没探到其他消息,大家好像都刻意回避着有关她的一切。
  其余分别是黎氏、莫氏、王氏、何氏。
  黎氏,当家乃当朝宰相,权倾天下。
  莫氏,历代皇后都出自莫氏,包括现任太皇太后,皇帝的娘,整个家族基本都是皇亲国戚。不过要除去一个例外——先太后萧氏,也就是昭告天下红颜薄命的萧之苹。
  王氏,老爷子是退休的太傅,大儿子是当朝威武大将军,二儿子是状元兼驸马,三儿子是少年天才,也是太子侍读……
  何氏,不知道有什么背景,似乎不经商,也不为官,家里穷得只剩下钱了。据说光皇城府邸里埋着的黄金,要全部挖出来还得掘地三尺。三尺啊!换算下相当于十多米,听起来匪夷所思,莫非他家宅子风水好到位处超级大金矿?
  更让我心神激荡的,是小函所说的皇城六少,据她描述是五大家族各选了一名才貌兼备者,可掐指数数又觉得不对啊,五个家族各算一个也才五个,那还有一个是谁?
  “三小姐——三小姐!”
  “恩?怎么了?”我聚精会神的埋头梳理着本朝主要人物排行版,于是神游了太虚半天,才反应过来丫鬟小函喊了我好几声。
  “三小姐怎么忘了?以往这时候您都要奴婢为您打扮一番啊。”
  我茫然的望了望小函,想起前两天萧之蒿带我回来,便立刻将我送回了紫竹苑,还吩咐下人没有他吩咐都不许我踏出苑子一步,然后脉脉含情的看了我一眼,便匆匆离去。
  “不过,三小姐现在这个样子——”
  “我现在什么样子?”说来也怪,自从我回到紫竹院,就没有见过镜子,甚至有折射效应的物品都没有找到。对此,小函有说过都是大公子萧之蒿特意安排的结果。
  心中不免起疑,难道是我现在的容貌奇丑无比?可不对啊,从遗传学角度说,萧之蒿长得这么水,身为他的妹妹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吧。
  “哦,是,是因为三小姐都被禁足了。”
  “为什么被禁足就不用打扮了?”如果说这具身体以往的主人爱美爱到每天下午都要梳洗一番,那又和被禁足有什么关系?
  难道说,她是为了打扮好去会情人?
  “反正也见不着大公子啊!”
  “我以前打扮完就去见他?”有种怪异的预感,我这个身体的前主人,该不会对自己的大哥存有什么不伦之恋吧?虽然我承认她的大哥的确长得天妒人怨。
  “哎呀,三小姐连这都忘记了啊!看来小姐这次到寺里为二小姐祈福感染风寒,果真是病得不清,连脑子都烧糊涂了。”
  我蓦然一怔,去寺里烧香?
  可是,我明明是被困在陵墓中好几天。既然说封后殉葬的人是萧之苹,那我是替萧之苹陪葬了?还是说,根本就是萧之苹替妹妹封后,再替妹妹殉葬,只是中间又给调回来了?
  哇!
  好绕,连自己都理不顺思路了。偏偏这些下人什么都不知道,小函也只能问出些本朝大人物而已。
  “依奴婢看,这件事还是得去禀告大公子,反正我们萧府最不缺的就是医术高明的大夫了。”
  “小函,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最近太累了,所以记性跟着变差,这点小事用不着惊动大哥,难道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收回神,佯装动了怒,声色俱厉。
  紫竹苑的丫头下人都很冷漠,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绝不肯对我多说一句话。唯独小函这丫头看起来没什么心机,只是很忌惮萧之蒿,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都急着向他汇报。
  但是,我失忆的事,在没弄清楚状况前,绝对是不能暴露的。
  “可是大公子交代过,但凡三小姐的事,一律都得回禀。”
  “既然你心里只有大公子,不若让我和大哥说声,你以后就直接伺候他去吧?”
  “啊!三小姐饶命啊!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小函一听我要把她送给萧之蒿,吓得脸色苍白,“噗通”声就跪在我面前,我隐隐有些不忍,但还是克制住没有扶起她。对于这个言辞多有回避的小丫头,恩威并施才是上策。
  我从异时空穿越到这里,虽然熟知历史,可这里却是我闻所未闻的一个架空的朝代南朝,此南朝和历史上的晋后南北朝完全不搭竿,况且我还是个冒牌的,为了自保,我只能步步小心。要是连个心腹丫鬟都没有,那我在萧府更是举步维艰。
  几日相处,自己再花痴,也能明白这个如神子般卓越的萧之蒿,绝对是个危险人物。
  “喔!这又是哪出。芩儿,可是这丫头惹你不高兴了?”
  “大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我仓促转身,便见萧子蒿轻步踏过月亮门,潇洒翩翩的朝我走来,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冷冷的寒气浑然天成,在落日霞光的映衬下,一身黑色深衣格外冷峻。
  “来人,将她拖出去杖责三十!”
  什么!
  我震惊的看着萧之蒿若无其事的错身而过,独自进了偏厅,好像刚刚下的命令不过是吃饭喝水般自然而然的小事。
  “三,三小姐——”
  垂下头,便见小函丫头惊恐的瞪大瞳孔,那样子像极了正被捕杀的猎物,眼眸里透出的绝望和乞求,让我一阵触痛。
  正在捉摸该怎么跟萧之蒿解释我不过小小的惩罚下小函而已,可石阶下冷冷的走来两个家丁,木然的俯身钳住小函的臂膀,硬生生的将她往外拖去。
  而小函,居然只悲痛的张着嘴,浑身颤抖,用哀伤的眼神恳求我的怜悯,甚至害怕到连声乞求都不敢说出。
  究竟,这个萧家大公子治家的手段有多狠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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