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她轻笑，红唇微扬起，答得头头是道，丝毫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既然皇上也来到这儿了，那臣妾就不打扰皇上跟妹妹，臣妾先告退了——”
说着，稍稍欠了个身，她就想离开。
她晓得，墨傲川一旦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就定然会采取行动。她本来想伺机行动，可还是功亏一篑。不过，这如此一来，她就明白了唐绮落对整个计划的重要性。有两个筹码在手，她的胜算就又上多了层。
“等等。”他漠然开口，琥珀色的眸子越发深沉，薄唇微抿，好似对她的离去很是不悦，“皇后怎可白跑一趟呢？”
“这——”皇后明显一怔，她没料到墨傲川会这么说。
就连唐绮落，也很是不解墨傲川的态度，“如果皇上跟皇后娘娘有什么事情要聊的话，我先离开。”说着，她便想趁机会挣开他的怀抱。那暖热的温度令她周身不舒服，那紧紧的力道令她恨不得挖个洞赶紧钻进去，她岂会不明白，自己明显是被僵持在这两个人中间，墨傲川正是想借她来歼灭皇后之后的余党。
皇后既然是余党的人，可没有证据，他们依然束手无策。更何况，他们本就想借皇后来一举歼灭所有余党，让整个余党浮出水面。然而，这又谈何容易——
他可是一国之君啊，连身边的女人都搞不定。想到这儿，唐绮落真有些哭笑不得，不知是因为皇后抓到了更多把柄呢，还是墨傲川对她余情未了呢？
想到后者问题，她有些酸涩，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墨傲川。
没想到，他也在看着自己，四目相对时，更多是无言。
“不需要，你留下，朕有话想跟你说。”他紧紧抱住她，温柔的语气令一旁的皇后都有些酸溜溜。
她从来没见过，墨傲川如此温柔的对待任何一个女人，包括自己，从来都没有享过这种殊荣。可唐绮落才进了后宫多久，就一步登天，如果不是因为太想得到他，她也不会一错再错，到最后不可收拾的地步。
“臣妾只是想来看看妹妹可好，如果皇上这么不放心臣妾，臣妾下次不来即可。”她直白地说道，丝毫没有了以前委婉的态度。
“既然皇后都挑明白来说了，那朕也不必拐弯抹角。以后，皇后尽可能不要到这种地方来。你也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薄唇中吐出无比冷漠的一句话。
听到这话，心好像被什么利器狠狠地腕了好几下，“臣妾并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难道你以为还可以瞒天过海吗？庄黎裳，需要朕把你宫内的那些侍女都带过来跟你当面对质吗？”他伸手将唐绮落拉到身后，目光锐利如鹰勾爪，咄咄逼人，那与生俱来的王者霸气无形中给人一种压迫感，“还是说，要把那些尸体抬过来给皇后确认一下？相信皇后不会忘记自己身边少了些谁。”
说着，他手一挥，“齐恒，杜帆。”
“且慢。”她面如土色，可不一会儿，她冷然一笑，好久之前，她不就知道了自己不可能瞒得住他么？再多的掩饰也是徒劳，如今他都已经跳开话题来说了，自己又何必再遮遮掩掩。想到这儿，她笑得更深了，扬起脸，那美丽的面庞沐浴在阳光地下，好像蒙上了层金色的纱绸，白皙嫩滑的肌肤如水牛奶般，令人着迷，然而，那笑容却冷得让人心寒，“皇上果然是好皇上，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看来，你早就知道了。既然早就知道了，又何必还要在臣妾面前演这么多戏？”
“临到死头，你还不知悔改？”他愤然看着她，“朕一次又一次的给了你机会，可你却总是铤而走险，抵触朕的底线，你就当真——”
“悔改？悔改什么！”她好像被激怒了般，失去了以往平静的面容，换作了一个人一样，“难道我要悔改自己不够魅力，悔改自己不能够拴住自己男人的心吗？看着自己男人天天到别的女人宫殿，只能以泪洗面，什么都不可以做，还要端着一副大度从容的淑妆，皇上啊皇上，你这让臣妾情何以堪呢？”
“放肆！”他吼着她。
“放肆？皇上，您还记得吗？当年臣妾入宫，明知您只是为了巩固自己的皇权地位，可臣妾还是心甘情愿，难道皇上觉得这样子的牺牲还是放肆吗？哈哈哈——”她情不自禁的狂然而笑，“只是，只是我不知，原来，原来这是我自己给自己挖的一个坟墓罢了！这下，皇上可满意了？！”
满意了？——
是谁满意了？
痴心妄想
“朕已经给过你机会，可你非但不珍惜，还一而再再而三的逾越——”墨傲川肃然打断她，那深沉的眸中仿佛闪过那么一丝隐隐疼痛，当初他将她带入宫中封为妃子，一步一步，他将她捧上后位，可也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入万劫不复之地，自己一直迟迟不动手，并不全是因为要一举铲除余党，而是他曾经希望过她能回头，在自己出手得彻底之前回头，至少，他还能留住她一条性命。然而，当唐绮落将名单全部都一个不漏的交到自己手中，当她一再的推动计划要挟自己，他知道，想她回头已经不可能。他们二人，从来都没忘记过，彼此骨子里是流着不一样的血，那种不一样，是水火不容，是天地差距，注定了相互争斗相互对抗。一个前朝格格，一个当朝圣上，就算权倾天下，也不过如此。
“皇上，您说，如果当初臣妾没有入宫，那该有多好。”至少，不必相见，就不曾相识，不曾相识，就不必经历。
她经历了爱与恨，她也经历了温与冷，在这偌大后宫中，那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他对自己的厚待。这么多年来，两人始终相敬如宾，她就算想再跨越多一步，也深感无能为力。当唐绮落出现时，她明白，自己的梦想彻底破裂了，看着那计划一步一步的进行下去，她的嫉妒与狂妄肆虐生长膨胀。人前，她是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人后，只有她才知道，那些欲望会融入骨子里流的血液，变成另一张狰狞的面孔。
唐绮落从来没见过这二人变得这样，霎那间，除却旁观态度外，她更多的是诧然。不知是因为他们撕破脸皮，还是因为那言语间给自己的冲击。红唇微张，可自始自终，她都不知以什么样的身份与态度来插入这些话题，喉咙间顿然干涩，唇瓣动了动，依旧没吐出一个字。
或者，她并不适宜说些什么。
“束手就擒吧，再多挣扎也是徒劳无功。”他大掌一挥，不想再听下去，朝她身后的齐恒、杜帆使了个眼色，“带她下去。”
说罢，他便转身拉着唐绮落想要离去，如今的庄黎裳早已不再是他当初认识的那个女人，就算说再多的话，也是苍白无力。他已经等不及她动手了，为了确保唐绮落的安全，昨夜中他就已经吩咐墨峰派人布置好一切，今早晓得她会对唐绮落下手，所以早早便来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傲川！”猛然间，她呼唤了他的名字，喊出这两个字时，眼眶中禁不住流淌下了泪，“难道你就真的忘了吗？”
忘了她跟他之间的一切么？难道如今三言两语，他就要彻底推翻这一切么？不，不是的，她不能就此作罢，宫里宫外都有很多前朝人士，如果她现在就此被抓，那所有人都不能逃过这一劫。
然而，墨傲川却置若罔闻，拉着唐绮落就想走。可唐绮落却怔怔的站在原处，定定得看着她，好像要从她面容上读出些什么。
“唐绮落？！”墨傲川不解的看着她，眉峰微拧。这女人究竟想做什么。难道她还要替这个女人求情不成么。
“她在哪儿？”
然而，唐绮落却无视墨傲川的话，眯起眼，锋利地问道，“溪荷究竟在哪里。”
听到这话，连墨傲川都有些愣然了，溪荷？！
转过身，他便见到皇后嘴角扬起冷漠的笑容，冰寒如三重天，充满了怨恨的目光中却流露着轻蔑的冷笑，她手中是一缕青丝缎，青丝缎一头坠着一个簪头，是女子盘发所需的丝带。她高高举着那青丝缎，晃在眼前，又看了看唐绮落，“怎么？你担心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唐绮落有些急了，到这一刻，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皇后的意图她不是不明确，然而，她也不能不理溪荷的生死。
“你怎么会——”墨傲川才想说什么，就被皇后硬生生打断了。
“皇上难道没想过，臣妾会来，是有备而来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想要抓住她，又有何难。”她笑得更猖獗了，本来绝美的面容上，现在变得十分狰狞。
站在她身后的杜帆与齐恒，都不敢轻举妄动。看到墨傲川的眼色后，更是退后了好几步。、
“放了她。”墨傲川冷冷的命令道。他清楚溪河对唐绮落来说，有多么重要，如果自己现在不顾溪河的生死而硬要抓下皇后，只怕唐绮落是决不允许的。到时，他只怕她会作出些傻事来。
可皇后一抓到了把柄又岂会真的轻易肯放手，“放了她？皇上不觉得这命令太可笑了吗？”
她忍不住轻笑几声，微微往前走了几步。
见状，墨傲川就条件反射的想将唐绮落拽回自己身后，可谁知，她却反而挣脱开自己的手，“皇后这么做也不过是想开同等价值的条件，现在，皇上也在场，不妨你直说，你想用什么条件来换？”
她疯了吗？！她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行！”墨傲川厉声回绝道。皇后的意图就在于此，她还偏偏往里面陷。就算真的满足了皇后，皇后也未必会将溪河放出来，“休心妄想，朕绝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