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不在。
于乐闭眼，揉揉酸痛的头，再睁眼时，她神智已经有些清明。窗帘并未拉严实，有光线从缝隙间透进来，天色已经很亮。
于乐眯眼，浑浊的大脑陡然一惊，倏地拿起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她瞪大了眼睛。
昨晚她调的明明是五点半的闹钟，怎么会变成六点半？是她稀里糊涂调错时间，还是……
戴子安！人呢！去哪里了！
她特意调那么早的时间，为的就是早起去开门，好让他提前离开，要是让于悦发现他在家里留宿，后果不堪设想。
于乐急匆匆套上鞋，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来到客厅。
还好，于悦还好好地在沙发上睡着。
于乐舒出一口气，腾地在沙发上坐下，神经高度紧绷带来太阳穴一抽一抽的刺痛，她面露痛楚，一面揉按着太阳穴，一面深呼吸调整心跳。
于悦也是要早起上班的，她在人民医院做实习生，并不比于乐做导购轻松。所谓的实习生，也就像旧时候的学徒认师傅学技术，师傅在教会你技巧后，所有的活都会丢到你头上。一日忙下来，人累半死，却是一分钱也没有。
于乐轻轻摇醒于悦，“姐，该起了。”
于悦这一觉虽然是在沙发上，但这沙发宽而舒适，并不逊色于床，她也算一夜好眠。
“小乐，天亮了啊？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下班就回来了，见你睡着就没叫你。”
平时于悦睡得也早，但一般于乐要是上晚班，她会一直等到她下班才睡。想到自己昨晚没等于乐回来就睡了，于悦还有些内疚。
“你回来见到潘队长了吗？”
于乐又一次撒谎，“没有啊，昨晚他来我们家了？”
于悦一听，暗暗松气，如果于乐没碰到潘振东的话，那她就应该不知道昨天家里发生的事。这样最好，她就怕于乐知道自己受伤了，她性子冲动，说不定又不管不顾地找戴达平拼命。
“哦，是啊，他来告诉我新发现的线索，我后来睡着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于乐点头，没说什么，两人默契地要淡化昨天发生的事㊣(4)。
于悦坐起身子。还好，腰后面只有一点点酸痛，比起昨天来真是好太多了。但当她站起来时，右腿大腿根至膝盖处的神经莫名抽痛了一下，尖锐并且麻痛，她的膝盖有片刻发软，很痛，可也只是一闪而逝的痛觉。于悦咬牙忍住，没有吭声，隐藏地很好。
接下来是最快速度的洗漱、吃饭。因为医院离家更远，于悦上班时间也比于乐早，她走得匆忙，比于乐早离开家门。
五分钟后，于乐锁好门骑车出来。
车子转了个弯刚要绕上马路，斜对面的花坛边上，冷不丁闪出一个人，丰碑似的立在路中央。
于乐用力握刹车，幸而这车不是她原来的老爷车，刹车很灵敏，在戴子安身前半米处戛然而止。
于乐单脚撑地，挑眉看着他，“你没走？”
“真慢，我都等一个小时了。”戴子安踢开脚边的碎石，表情很可爱，可怜兮兮地嘟着嘴，“好饿。”
于乐忍不住笑，“你饿你就去吃饭啊，在这里蹲着等我干什么？”
“哎！你家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离市区那么远，我去哪里吃饭？”
“你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呗。”于乐跨上车，用眼神示意他挪开点，“行了，我上班要迟到了，你别挡着我的路。”
戴子安瞪她，上前一步按住自行车龙头，“不行，你带我走。”
他来时是打车来的，可是谁知道于乐家这片地方怎么搞的，他等一个小时也没见着一辆出租车。去市区的面包车倒是有不少，不过，他怎么可能会愿意坐那种车？
于乐耸肩，“抱歉，我不会骑车载人。”
☆、第三十二章 陪我吃早饭
戴子安鄙视地看着她，“笨蛋，你不会我会啊！下来！”
他绕过车头，抓住把手，用屁股力把于乐顶下车，自己跨坐上去。
于乐拿他没办法，不情不愿地坐到后座，模模糊糊听到戴子安在前面叨咕了一句。
“幸好不是原来那辆老爷车……”
原来那辆老爷车？……
见鬼！那天晚上，他看见她了！
于乐的脸腾地烧烫起来，像被踩到尾巴的老鼠，激动地恨不得从车上跳起来。
戴子安在前头笑得爽朗，没等于乐反应过来要发飙，他嘴里嗷唠一嗓子，故意把自行车蹬地飞快，正好赶上一个下坡，自行车几乎要飞飘起来。
于乐急忙抓住他腰两侧的衣服，吓得脸色发白，皱眉喊：“干什么？你慢点！”
戴子安只当没听见，一面狼嚎似的叫着，一面还故意越蹬越快。
昨夜的雨虽然不大，但下的时间绵长，清晨马路上有不少水坑。
戴子安扭龙似的骑着车，哪里路不好，他就往哪里凑，时不时碾过几个大水坑，故意弄得水花乱溅。
好在戴唯诺买的新车质量还算可以，就是他这么折腾，也愣是没散架。
于乐惨白着脸尖叫，用力掐他腰。
“神经病！你给我慢点！”
“哈哈！这样多爽啊！坐稳啦，我要加速咯！”
清晨的冷风扑面袭来，凉得刺骨，却也舒爽清凉。
于乐的尖叫声，混杂着戴子安高昂的大笑声，一路而下，那种青春潇洒的狂妄，引得路上行人纷纷注目。
戴子安骑得飞快，两人到市区比于乐平时早了近十分钟。
戴子安目不斜视地从森马专卖店前骑过，下命令到：“于小乐，陪我吃早饭！”
“没时间，我上班会迟到。”
于乐把视线从森马专卖店上收回，捂着频率失调的心脏，软软地松出一口气。终于到市区了，他总算把车速降下来了。
“我吃饭很快。”戴唯诺悠闲自如地在车流间穿梭，不知道他到底要带于乐去哪里。
于乐冷哼，暗暗琢磨现在跳车的危险度有多高。
“迟到要扣工资的，你别害我。”
“放心，真扣了我就给你补上。”戴子安说得倒是轻松，于乐在他背后吐了吐舌头，眼看着周围没有车了，松开抱在他腰上的手，已经准备好要跳车。
戴子安却突然把车头向左右来回一阵倾侧，弄得整部车摇摆不定，于乐吓得低呼，急忙又抱住他。
“你把车给我骑稳点！”
“没办法，路不好骑啊，你抱紧坐稳咯，别掉下去啊，哈哈！”
这家伙背后长眼睛了吗？连她要跳车都知道？
于乐吓得尖叫，报复似的掐他的腰。她越掐，他越是故意把车抖得厉害，有几次还险险地和边上的汽车擦缝而过，结果还是于乐拿他没辙，一直尖叫着不敢睁眼看路。
大概两三分钟后，这家伙终于停下车。
于乐二话不说，跳下车，扭头就走。
戴子安笑着在后面叫她，“喂，车不要啦？”
“不要了！”于乐气哄哄地回答，头也不回走得飞快。
不要了，要什么？本来就是你家的东西，她才不稀罕，有胆的，把她的那辆自行车还给她！
戴子安摇头轻笑，没办法只能小跑着过来拉她。
“好啦，别生气嘛，我下次不敢了。你这么走回去不得十几分钟才能到吗？肯定迟到，你不如陪我进去吃个早饭，我保证十分钟内把你送到店门口。”
关键是后半句话，还算有点说服力。
于乐瞪他，“吃什么？还不带路？”
“遵命！”戴子安笑，手不肯放开，拉于乐走进身后的肯德基。
“十分钟！现在开始计时，你要是不能……”
“放心！”戴子安笑地自信满满，把于乐往一个空座位上一按，一溜烟跑去买汉堡。
果然不能高看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还跟小朋友似的喜欢吃肯德基。望着戴子安排着队，两眼冒光地看着汉堡鸡腿的图片，于乐只能连连摇头。
“快点，两分钟了！”
“别急，很快就好了。”戴子安回头应声，两眼笑得月牙似的弯。
于乐心跳一顿，忽然发现眼前这家伙笑起来居然还挺帅。
不㊣(4)过几秒钟的溜神时间，眼一眨，戴子安已经端着一大盘东西颠颠地跑过来，在她对面坐下。
“你吃吗？”
他火速拆开一个汉堡，于乐没来得及回答，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张大嘴，三两口吃干净一个双层汉堡。那副模样，虽然称不上狼吞虎咽的狼狈，但也绝对不会有任何美感。
“不……不用了，你吃吧，我不吃这种垃圾食品。”于乐摆手，特别郁闷自己刚才竟然觉得他是帅哥。没有帅哥吃饭会这副模样吧。
说话间，他又吞下一只炸鸡腿，还喝下半杯可乐。
于乐很怀疑，那些流着油，一看就腻到不行的东西，真的有那么好吃吗？不过，她从来没有欲望要去尝试一下。
于乐摇头，掏出手机无聊地玩起手机游戏。也就一小会儿，她连一关都没玩结束。
“好了！”戴子安拿纸巾擦去嘴角的油渍，心满意足地看着盘子里的三个装过汉堡的空纸壳，一杯喝干净的可乐，两个鸡腿的骨头，还有两个蛋挞的残壳。
于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拿手机看了看时间，一共过去七分钟……
她现在是明白了，明白戴子安刚才为什么这么肯定，能十分钟内把她送到森马了。这种吃饭速度，果然犀利……
“走吧！”戴子安拉起呆愣楞的于乐，利索地推开玻璃门。
两分钟后，自行车“吱”一声，在森马店门前停下。
“怎么样？我戴子安说话，从来说到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