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戴子安冷哼。
“走吧,我还有点事想跟你说呢!这里太吵了,我们去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戴子安僵着身子不动,低头看她,忽然问:“吃饱没有?”
于乐连忙点头,何止是饱,那么一盘饺子下去,她简直要吐出来了。
戴子安拉起她的手,目不斜视地从发福男人那堆人前面走过,看都没有再看那堆人一眼。
两个人很快从闹哄哄的饺子店里出来,一脚踏出,乍一呼吸到外面冰冷清爽的空气,于乐冷不丁鼻尖一痒,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真是感冒了?天这么冷,怎么也不多穿点?”戴子安皱眉,又恢复一脸温和的模样,伸臂搂住于乐,捏捏她冰冷的手,把它们包进自己暖烘烘的大手里。
于乐干巴巴地咧嘴笑着,身子却抖得更厉害。
半个小时后,戴子安开车在一座矮山前停下车。
这么冷的天,千万不要告诉她要上山顶?
于乐仰头看着大约不过一两百米高的小山,忽然有些头疼地意识到,戴子安似乎认为这会是个安静的,可以说说话的好地方。她原来以为他会带她去什么茶馆或者咖啡厅的,再不济,这个时间的肯德基也应该是比较安静的。
“上山?”于乐不死心地问。
戴子安直接用行动回答她,拉开车门,把她从车里揪出来,然后带着她闷头朝山顶走。
“不高,很快就到了,山顶有庙,可以坐坐。”
可是庙里不会有暖气,也不会有一堆火热热的篝火在等着她,那种极可能是四面通风的建筑物,恐怕跟直接暴露在空气里没什么不同,她一定很快就会冻僵!
于乐在后头讪讪一笑,“你怎么知道这里有这么座矮山?”
“小时候奶奶带我来过,据说山顶庙里的将军很灵验,有求必应。”
“哦?是吗?那你试验过吗?”
“嗯。”
于乐笑,“灵吗?”
戴子安似乎也笑了,嗓音有些颤晃,“至少现在为止还不算灵验。”
于乐笑他,“你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兴人类,居然不崇尚科学,反而封建迷信。”
“不懂了吧,这叫信仰!什么封建迷信?”戴子安转过头,伸指弹在她额头。
于乐低声呼痛,连忙用手去揉,小声嘀咕,“暴力男。”
戴子安头也不回地说:“我听见了。”
“你这耳朵可是赶上某种动物了。”于乐见他似乎心情有所转好,大胆开起玩笑。
戴子安牵着她的一只手用上几分力气,捏地她“哇哇”叫痛,“皮痒了是不是?”
“戴子安!你这个暴力男,很痛耶,松手!不然我现在就下山!”
戴子安加快步伐,于乐被动地被他拉着,“你试试。”
他这么威胁着。
于乐闭嘴,主要是他手上力道松了些,没那么疼了。
山真的不太高,也就这么几句话的时间,于乐仰起头,差不多可以看到戴子安说的那个将军庙。
山不高,山路上风却不小,于乐只是仰了个头,被冷风迎面一击,忍不住“阿嚏”“阿嚏”连打了两个喷嚏。
戴子安回头看她,“冷吗?”
可以听出他言语里潜藏着一些关心,于乐揉揉鼻子,摇头,“不冷,被风灌的,没事儿。”
戴子安“嗯”了一声,牵着她的手紧了紧,把她拉过来揽在怀里。
于乐僵了僵,很快放松下来。他的怀抱她现在已经不陌生,只是比昨晚多了些烟味,也稍许冰凉了一些。
山路坑洼,并不太好走,到上面一些才出现人工铺制的台阶,又约莫走了十分钟,将军庙到了。
戴子安先带她绕到正殿,要她一起给将军像磕个头。
于乐并不信神佛。
天台以山水神秀、佛宗道源闻名,又是活佛济公故乡,唐代诗僧寒山子的隐居地,天台人都稍有些信仰佛教,甚至整个天台,一百二十多个旅游景区里都会或多或少出现一些土地庙,观音庙,或者某些不知名的将军或是某路闻所未闻的小神仙的庙堂。
于乐很少关注,也不太会主动去参拜。
可戴子安要她拜,她也绝不会矫情地说不。认认真㊣(4)真磕过头,戴子安带她在庙前长椅上坐下。
没想到小山不高,但视野却是极佳的。于乐远望过去,市中心那头的万家灯火,像星河一样浮在眼下,不远处横卧着一条高速公路,时不时有急速行驶的汽车呼啸而过,拉长一条黄白的亮光,好像彗星托着长长的尾巴过去。
很美的夜景,不虚此行。
“这里没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戴子安取出一根香烟,低头去点,山顶空旷,冷风乱吹,他点了好多次也没能成功。
于乐抿唇看着他,她说有话要和他说是真的,不是当时情急之下随口编制的善意谎言。只是那些话该从何说起,她还需要好好整理一下。
道理是这么说的,你如果想让别人为你掏心挖肺,诚恳忠心,那么,你必要先对人推心置腹。
于乐不会以为戴子安是多么单纯简单的人,也不会以为他会很容易糊弄,她和戴唯诺的事,若要让他不起疑心,最好的办法只有她主动坦诚。这样,还多少能获得一些好感,兴许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我刚才去医院,不是为了看病,我是要去看你哥。”
戴子安还是在不停重复点烟的动作,叼着烟,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于乐继续用尽量平静地口气说:“我们以前交往过,你哥哥甩了我。”
戴子安点烟的动作总算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于乐,神色平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孩子脸皮薄,我是被甩的,本来不想提。”
于乐说完,停下来等戴子安发表意见,她可不希望所谓的有话说,就是一直她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一直一个人说话,总会给人一种自圆其说的感觉。
☆、第四十二章 人吓人
戴子安又埋下头点烟,这次很给力,北风稍有停歇,他终于点着香烟。
吸了一口,他微抬起头看着远处的灯火,“那么为什么又要告诉我?”
“因为做贼心虚。”于乐说完笑了。
戴子安姿势优雅地吸着烟,火红的烟火在黑夜中一闪一闪,他也笑,问:“心虚什么?”
“我不想你知道我来看他,都被人甩了,还念念不忘担心着人,多丢人。”
“你还喜欢他?”戴子安问得一针见血,是个问句,他说出来倒像个陈述句。
不如昨晚回答有没有喜欢的人那样干脆,于乐学着戴子安的动作,微抬着头看着远处的灯火。
“不会再喜欢了。”
戴子安简单地“哦”了一声。
“我听说他是尿毒症,要换肾,如果你的肾可以用,你会换给他吗?”
戴子安笑,反问:“你说呢?”
于乐说:“会的吧,早上那个电话就是通知你他在医院吧,你那么着急,肯定很担心他。”
提这种事真的很没趣,也很不聪明,明知道人家心里正不爽,非要往枪口上撞。不过原谅她这一回吧,她是被戴唯诺得了尿毒症,要换肾才能活这个消息给震傻了。
戴子安没有再出声,于乐那一番话就变成自说自慰。不过于乐还是从里面获得了一些心安,她觉得自己分析地很到位。肯定是那样的,戴子安和他是亲兄弟,肾肯定能用,戴子安也肯定很愿意把肾给他。
手脚冻得有些发麻,于乐撑了个懒腰说:“这里风景视角还不错,你知道吗?今年大年初一是情人节,如果有小情侣找得到这里来放烟花的话,应该很浪漫吧。”
这个情人节她曾经期盼了很久,好像从过完上一个情人节起,她就开始关注这个情人节。又是新年,又正好是情人节,多难得呀,百年难遇的吧。她记得那时候她还懊恼自己怎么没早生几年,要不然选着这一天和心爱的他去登记,该是多美的一件事。
于乐眸色一闪,低头笑了笑。当初还真是天真,想太远了,他们分手都快半年了。
戴子安说:“好,年三十晚我带你来这里放烟花。”
于乐笑:“咱俩来放,可就不是那种味道了。”
戴子安扭头看她,忽然伸手把她搂进自己怀里,挑着眉问:“你想要什么味道?苹果味还是巧克力味?”
于乐懒得挣扎,知道他力气大,那种无用功她决定放弃。
“嗯……其实我比较喜欢草莓味。”
戴子安放在她腰上的手稍稍一用力,嘴角扯了扯,一字一顿地说:“于小乐,你真欠。”
于乐本来想笑,可是戴子安下手太重,她疼得吸气,眉毛都皱到一起,用力推他胸口,大声喊:“戴先生!你是不是有暴力倾向?”
“原来没有,被某人一点点勾起来了。”
戴子安把脸凑到于乐面前,他嘴里还叼着烟,于乐真怕他一个不留神会把烟头落到她脸上。
“其实我原来也没有那么欠的,也是遇到某人后,被一点点勾起来了。”于乐说。
戴子安眯眼,笑了起来,忽然好像烟呛进气管里了,他捂嘴轻声闷咳,指间夹着烟,随着他的咳嗽声不住地颤抖。
“咳咳,于小乐,你真是个活宝。”
于乐不咸不淡地和他开起玩笑:“这我一早就知道了,我妈妈打小就叫我小宝贝。”
戴子安没有说话,咳嗽声骤然紧促,很快又转变成一连串急促的喘气声,他慢慢低下头靠到于乐肩膀上,半个身子的重量都交付在她身上。
“喂!你干嘛?”于乐不堪重压,险些被压趴在椅子上。